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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十姐姐身上自有她可爱的地方。”我想起她冲我挥舞菜刀的样子,失笑一下然后很正经的说:“四哥,如果你真的决定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一生一世,你绝不可以对十姐姐出口伤人。有些事我们禁不住旁人说三道四,可是你日后是她最亲最近的人,你绝对不可以也这么说。”
“嗯,你放心。”四哥很郑重的点头,“你确实不是小孩子了,这几个月你也变了不少。变得有担当,像个大人了。”
我听得喜滋滋的,我这人就喜欢听好话。
‘叩叩叩’,我包了个雅间好说话,方才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原来真是来这里的。
“石老弟,是我们啊,听说你在这里会朋友,特地来致谢的。”
哦,是胡老板和康老板。
我起身开门让他们进来,“两位请进,一起坐下喝一杯。不过萧大夫不喝酒,我们在喝茶。给您二位叫上一壶竹叶青?”
“萧大夫?可是在林府养大的那位萧神医?”
我点头,把他们让进来。
那二人也一起喝茶,我一给他们做了介绍,便和四哥攀谈起来,却也没让我觉得受冷遇,时时有话可谈。他们怕是特意来结识四哥的吧。算了,我甘为人梯。
“此番真的要多谢石老弟,我们是拿着请柬进的忠义侯府,回去讲起来也甚有面子。”
“哦,那是林老爷看重你们的情谊,这么远来给他上寿,还备了厚礼。”
“哪啊,不是石老弟你替我们说话,林老爷知道我们是谁。居然还远远的窥见了圣上的车驾。”
“对啊,皇上对忠义侯府还真是看重,林侯爷真是我们商人中的翘楚,有他这样一番成就,真是夫复何求。”
原先我听到这些话就会想,他今日的显达那是用家里女人的血泪换来的。可是如今我再听到感受有些不同了。老爷有今日,的确是付出很大心力的。家里的惨事只是一个意外,谁都不想的。四哥和六哥至今心头还有很重的负担,我不能总提起这茬了。我的怨气渐渐的散了。
四哥在外人面前有几分清冷,不好亲近。但并不会有失礼的表现。那两人对这种状况倒是比较满意了。
“石老弟,你要同我们一道回维扬么?”
“我再等等,你们先行一步吧,请给我夫人带个话,就说我晚些日子再回去。”
“好好。”
那两人识趣的告辞了。
“没看出来你应付这些人跟事还挺在行啊。”
“您是神医,谁都得捧着银子求您治病,可我是商人,得变着法的从别人兜里掏银子。咱们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现在总也不来萧府玩了?老五还说要找一日让你过去看看他儿子呢。”
萧府我是不会去的了,五哥那里还行。
“六哥会去么?”
四哥奇怪的看着我,“问这干嘛,难道他去你就不去么?”
“我跟他见面,徒增彼此尴尬。”
四哥笑笑,“你是受不了他那副冷面孔吧,他是面冷心不冷啊,你怕他怎的。”
“我怕他心里难受,却又要忍受看到我。”
四哥脸上又出现类似忍笑的表情,然后说:“他不去,他哪有那么闲。”
“哦。”
老爷还要等半个月才启程,我的铺子又刚置下,铺子里的人是林福替我雇的,就卖些维扬特产。这回康老板他们回去,我也找他们帮我从水路发货过来,清单也请他们带回去给绣鸾了。
我听到旁边的雅间有喧哗的声音,然后有东西从窗户掉了下去,下头一阵人声纷纷谴责,像是汤汤水水的掉到哪个路人身上了。然后旁边的窗户打开,声音戛然而止。
我和四哥都不打算管闲事的,忽然四哥像是听出谁的声音了,走过来拉开一点窗户来看,然后我听他说了一句‘好猖狂’。
“谁啊?”
“老六家的亲戚。他的手下在窗边掉了个碗下去,砸到街中央的人。”
皇亲啊,难怪这么嚣张。这样从楼上拿碗砸人,怎么都不能是失手了吧,何况还扔到街中央去了。真是给六哥脸上抹黑。
我看看四哥愤然的表情,“四哥,你知道怎么回事啊?”
“嗯,下头被砸那个是今科的探花,这个砸人的是随王手下,随王是先帝的堂侄儿,随王也在呢,我刚听到他声音了。上次老六酒里被人下了毒,我怀疑跟他有关。可惜没有证据,所有人都被灭了口。老六怕他生事,所以把他拘在京里。结果逛庙会叫他看上了谢探花的新婚妻子,硬是要弄到手。谢探花不服,告了御状,老六给做了主。就这么结下了梁子。”
“这种坏家伙,六哥不能直接收拾了他么?”
“在老六的爷爷当家的时候,给那时候的爱儿封为随王,有富庶的土地和多于旁人的王府兵马。现在这个随王是世袭罔替的,这些年暗地里也在培植势力。当日我们起兵他与老六还曾有过协定,具体内容我不知道。但老六不能轻易动他是事实。何况他做的这些事,京城的纨绔也都能干得出来。罪不及死,我想老六要出手就不会让他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务求一击即中。”
眼见那位谢探花忍辱而去,我心里愤然。恨不能也照那个随王脑袋这么失手一下。
“走吧。”
“嗯。”
临走的时候,老爷说要亲自去一趟庵堂,那里点着老太太她们的长明灯,他要去添香油钱。这事叫个人去也能办,既然老爷要自己去,我便陪他一道爬山去。
大嫂对我这个客人已经愈加疑惑了,估计她已经肯定我是林家人了。由得她去想,反正我就要离开了。
“老爷,当心脚下。”
“嗯。你自己也看着点路。”我扶着他往上走,后头跟着管家丫头。
送了香油钱和点长明灯的钱,老爷累了,在客房奉茶。我倒是兴致挺好,带着翠侬四处闲逛。林福便安排了几个家丁跟着。
我看到后山半山腰有花,万绿从中一点红。看时间还早就跑过去看。听翠侬描述的样子,那花,好像是可以入药的。我打算看个究竟,好跟方丈讨些花种回去。
不想到了那里,却遇到个俏丽的小娘子,她戴着纱帽,老远见到人就和丫头躲开了去。
我告了声罪,蹲下看花。真的是,我讨些回去维扬种上。如果好养活,就养到山上去,以后用来入药也好。
我叫家丁采了一株带回去好讨花种,转身下山。
男女之防,我不走,那小娘子是不好出来的。估计她是在赏花,倒是我冲撞了人家。怎么也没人告知我一声,有女客别往那边去呢。
刚走开,就听到裂帛的声音,像是衣服在树枝丫上挂了。
“哎呀!”一生懊恼的声音传出。
“夫人,这可怎么好?香儿回去替您取一件吧。”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望天,那你难道要在里头一直躲着。可事情是我引起的,只好扬声道:“是在下贸然撞来,才害这位夫人损了衣衫。请容我让人下山去替你买一件衣衫赔罪。”
“奴家岂可接受别人赠衣。”
唔,“这样吧,你报上地址,我让小丫鬟坐车去你家取来,让你的丫鬟在这里陪着你,可好?”
过了一会儿,“好,有劳公子了。”
我让人记下她们的住址,听她报夫家姓谢,住的又是年轻官员住处,心头一动,“可是谢探花的夫人?”
“奴家夫君正是今科探花,公子认得?”
“听说过。”
她不再出声,想必知道我听说的内容。原来这就是让随王索而不得的美人啊。
我在外行走也知道,这种情况说不得有人就休妻另娶,把老婆送给随王了。那个谢探花倒有几分骨气。这个人,如果以后六哥要除随王,怕是用得上。
因为她们主仆在这,我怕再有人来,就在外头大石头上坐着,背对着她们。这才看到有个尼姑跑过来,原来她是陪谢夫人游山的,不巧拉肚子去了。今日是谢夫人亡母忌日。
嗯,今儿休沐,谢探花该在家才是,他这么紧张妻子怎么也不跟来看看。就不怕再遇到随王那样的歹人?不过经皇帝出头,她的主意怕是没人敢打了,只是她夫君叫随王记恨上了。
丫鬟拿了谢夫人的信物,很快把衣物取了回来。谢夫人道过谢,谢绝我让马车送她回家,自行回去了。
我这才回去和老爷一起吃斋饭。
老爷告诉我,丫鬟去取衣服的时候,居然在谢家看到窦侍卫。
小窦,他是六哥的贴身侍卫。难道六哥在那里,难怪谢探花没出门。不过他也担心妻子,是小窦认得林府的丫鬟,谢探花这才放心将衣物交给她带回的。听丫鬟说,谢探花的眼有些红,像是流过泪的样子。
老爷的丫鬟一个字都没对我说,挺谨慎的。
看来六哥是真有动随王的心。也是,哪个皇帝容得自己治下有封王拥有那么大的实力。只是世袭罔替啊,只要不谋反,这就是铁帽子王啊。
出发那天,林府的人还有四哥都到码头送老爷,老爷挥手叫他们回去,还跟我说,这一路就让船慢慢走,逢山看山,逢水看水。遇上好吃的就上岸去吃。我笑着答应。
上船了,扬帆顺大运河南下。
我和老爷在船舱说话,林福进来说:“有人来送老爷。”看他冲老爷微微点头示意,老爷便拉我起来,“你也一道去见见。从我入宫面见病榻上的先帝,二十多年了,今天暂且算个了局。”
听老爷这么一说,我知道了,来的是六哥。之前他人没来,但遣宫监来送了礼,也有有司官员来相送。他能亲自来一趟,也算是念着养育之恩了。
从甲板进来的果然是六哥,他是从另一艘船上过来的。老爷忙迎上去,却见六哥整一整衣冠,肃然下拜:“老爷,请受淳岘一拜。”说完,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老爷慌忙扶他起来,自己跪倒,“皇上,臣如何受得起。”
六哥再把老爷扶起来,“朕从小在林府长大,受尽宠爱,本以为可以好好报答老太太、太太,却没想到只给她们带来劫难。心中一直愧悔不已,今日老爷又要离去。。。。。。”六哥声音里有些哽咽,方才四哥也是这样。我想他们对林家是有很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