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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人鼻息和有正经名分还是不同的。
“嗯,好,让厨房晚上好好整一桌菜出来,皇上跟老四不是要走了么,一来践行,二来把铃兰这事办了。”
铃兰当即给老爷磕头,又给我们姐俩道谢。我们赶紧扶她起身,然后告退出去。
出了门,十姐姐跟我说:“去我那里坐坐。”
“好啊!”
到了四哥院子里,十姐姐屋里的丫鬟上茶和点心,然后出去。
“你怎么突然想起替铃兰争取啊?”十姐姐招呼我吃削好的水果。
“我是今早让吓着了。你说老爷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又不可能在家呆多久。就是大嫂回家来,也不可能这么时时关注着老公公。铃兰她已经是通房了,这辈子就跟老爷绑在一起了。让她心下不踏实总是不好。我又不是管老爷续弦的事,又不是给大嫂找个需要她晨昏定省的正经婆婆。她日后也怪不到我。五嫂那里,还是让他们小夫妻多聚聚好,五哥身边也要有个女人照顾,她也不能回来照管。再说她名义上是侄媳妇,有些事也不好做。”我很不认同正室在家照顾公婆,丈夫在任上纳小妾的做法。
十姐姐点头,“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挺有担当,什么都要操心的样子。”
我白她一眼,“家里现在还有几口人?你又是泼出去的水了。大嫂没回来我当然得多操点心。”
“那,你答应进宫跟这是不是也有点关系?”十姐姐压低声音问。
“干嘛这么问?”
“我听相公说,你之前可是什么把戏都玩遍了。怎么突然就愿意进宫去了呢?”
我抓抓耳朵,“我之前没有细想过。你这么一问,好像也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之前有大哥,林家看起来枝繁叶茂的。可是,大哥突然逝去,好像一下子就青黄不接了。贤妃在宫中,可是只有一个大公主。这再过个一二十年,咱们林家即使清裕那一支成才,也会慢慢弱下去。咱家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不能让老爷一生心血付诸东流。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往哪跑啊。”
十姐姐颔首,“是这个道理,咱们都是林家的女儿,不能光是有事的时候知道求助父兄。在这种时候,也需要有自己的担当。林家也不是你一个女儿,我会同相公商量,我们在京城开家药铺,长住京城好了。这样,以后你有什么事,外头也多一家可以照应的。”
“可是,四哥是想悬壶济世的。”
“悬壶济世跟开医馆,还不都是为了治病救人。他也是吃林家的饭长大的,也该做些事。如果想让患者都能得到治疗,我们可以施医赠药,也可以广收徒弟。他只是不能接受朝堂的一些阴暗面,但这个时候没的说要独善其身的。你放心,就是我不说,他必定也有这个想法的。”
我高兴的说,“那干脆让老爷就住京城好了,我们都在京城。他反正是不会再插手朝政的了。”
十姐姐忽然挠我痒痒,害我笑着倒在榻上还击,“你干什么你?”
“说的头头是道的,不过你也说了,这些你之前是没想过的。让你最后下决定的,怕不只是为了林家这么简单。”
我笑着躲开她的手,“那当然。”那当然是因为我也喜欢六哥,很喜欢,所以才会愿意去后宫殚精竭虑的过日子。我一开始的逃避、躲闪无外是没看清自己的心和目前的情势而已。既然看清楚了,也想明白了。那么前路不管是什么在等着我,我也不会再逃避了。
我和十姐姐在榻上你来我往的互挠痒痒,最后筋疲力尽哈哈大笑的各自倒在一边喘气。
这样的时光以后怕是很难再有,好半日我收住了笑,“十姐姐,四姐姐的儿子是个小才子,才十岁已经是童生了。再过个几年有林家的势力庇护,就可以很稳妥的走入官场,有五哥带着教导,将来自然也能襄助外家。再有十年,清裕就能娶妻生子,撑起门楣。还有清蕙的夫婿在军中也是屡立战功。四哥即使不入朝堂,神医的影响力也不小,更不用说还有五哥,他在户部干得很好,以后入阁拜相也未可知。就是贤妃,她虽然会跟我争,跟我斗,但也会撑林家的。如果娘家不好,我们在宫里也坐不稳当。所以我们不必过于忧虑。只要一家子齐心,林家就不会跨的。再不能让老爷夜不能寐的想事了。林家已经走到这一步,要退回去做个本分商人也是不可能的了。”
十姐姐大力点头,“嗯,会有这一天的。哎,你怎么提都不提皇帝呢?他才是一手遮天决定林家未来的人啊。”
“他啊,他肩头担着江山,做什么都要首先考虑天下,考虑身下那个位子。咱们不能完全指望他。”想起六哥那日说我不仅是林家的女儿,更是皇后。我当时听了没什么感触,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啊。现在想一想,我们的这些想法,素来走一步、看三步的他怕是早就考虑到了。他是在提醒我,先是皇家妇,再是林家女呢。
十姐姐推我,“想什么呢?”
“没什么,咱们快起来,不然一会儿四哥回来还当我又欺负你呢。”
“家里人从来就被你的外表欺骗,都以为你是乖小孩。”
“还要多谢十姐姐一直为我隐瞒呢。”
我们从榻上起来,各自唤了贴身丫鬟重新梳洗上妆。
“哎,我以前时常来四哥屋里胡闹,真没想到最后是你成了四嫂。”正弄着,四哥回来了。我们之间倒也不必回避了,他笑着说:“皇上找你去了,估计一会儿也就找过来了。干脆就在我们这里用午饭。”
十姐姐就上前说了今晚是铃兰抬姨娘的宴席。
“哦,那得好好送份礼才行了。”
他们两口子正说着,果然一会儿六哥就过来了。四哥跟十姐姐相视而笑,把人迎进来。
吃饭的时候十姐姐说:“听老爷的意思,好像要留十一在家里的样子。”
六哥不紧不慢的说:“没出阁的女孩子,婚前自然是留在家里的。”
十姐姐诧异看他,四哥忽而小声说:“那个东西我已经送给十一了。”
“哦,明白了。十一你肯定是要在家里待嫁的,到时候同老爷一起上京。”
我埋头吃饭不出声。这嫁的是皇帝,老爷倒也是大开方便之门。反正有人来,一概说我在待嫁,总不会有人敢强行要求见我。
回去以后,六哥问我,“他们两个方才怎么一见我就笑啊?”
“他们现在刚新婚,见谁都是笑嘻嘻的,又不单对你。”六哥可是顶要面子的人,要知道四哥跟十姐姐是在笑话他,肯定要觉得大大落了面子。
明日要出发,翠侬给我收拾着衣服,我就告诉她,哪一样不用带,到时老爷的船一起带上京更方便些。一一说明了,回过头来发现六哥很悠哉的手托腮看着我。
“你想什么呢?”
他拉我起来,悄声在耳边说:“我想看你洗白白。”
我伸手掐他,“色狼!”
“走,就要走了,再去别苑走走。那天急着回来看军报,我还没看到你当初给自己找的地儿呢。”
我差点左脚踩右脚,“别去啦,我不会再干那种事的了。”什么地儿,还不就是当初给我挖的墓穴。里头有暗道通向外头,出去后把石头再推回去就不能再次打开了。
“我知道你不会了,不过就看看嘛。”
他执意拖着我往那边去,我拗不过只好跟着去了。结果他在那里一副很懂的样子,比手画脚告诉我这个地儿选得不错,风水如何如何的好。
我推他,“别臊我了,真是的。”
“想得挺周到,居然当真就把我瞒过了。差一点点就让你金蝉脱壳了。”他脸上恢复肃然,很严肃的看着我。我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牵涉进的人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但这种事我是再不敢干了。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我再不敢欺骗眼前这个人,也不敢赌他和从前到底有哪些不一样了。
那个出口肯定早被堵死了,临到要离开了带我来这里,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信不过我,不如打个链子把我拴起来。”
他牵着我的手说:“那可不行,我是娶老婆,又不是养小动物。我还指望着你能做贤内助呢。”又摸摸下巴,“嗯,你最近做得这几件事真是甚合我心,魏先生也说你进益了。”
我把他从这个敏感的地方拉开,沿着别苑围墙转悠,“六哥,我会学着做你的贤内助,做一个合格的皇后的。”
“你肯努力就没问题的。”
晚间的酒席很是热闹,我们各自送上贺礼。我觑了空当去看铃兰,屏退众人,另给了她一个小匣子。
“十一小姐客气了,还要多谢你。”她看着匣子,不肯轻易收下。
我把匣子推到她面前,“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手头还是要攒些银子才好。这是四大钱庄的一百两银票,都是五两十两二十两的,到时候要用也不需打散,全国通兑,收下吧!”
铃兰迟疑的看着我,“这?”
“这是我的私房钱,不从公中走账的,不会有后患。”
铃兰还有些迟疑,因为一百两不是个小数目,不是我一个闺中女儿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给人的。就是十姐姐统共两万两的嫁妆,很多也是不动产,现银也不是太多,何况我还没出阁。她怕拿了以后大嫂查账查到她头上,说她主持中馈时贪墨。现在公中的东西日后都是大房的,老爷不在了,她得在大嫂手头讨生活,自然不敢得罪大嫂。
看来我不交底,她是怎么都不敢要了。我从怀中掏出面具戴上,铃兰惊讶的低呼:“石大少?”
铃兰同石大少在京城也是打过照面的。而漠北那几月的相处,让我觉得这个女子心计是有的,而且除了老爷她别无依靠,并没有娘家人,告诉她不会出什么岔子。
“十一小姐,原来你就是石大少。难怪老爷对石大少那么好。”
“所以,这是我自己赚回来的银子,你就放心收下。你把老爷照顾好,我心里不知道多感激。”
铃兰这才点点头,“这么说来,十一小姐留在林府也是个幌子,石大少是要追随皇上而去的。”
我点头,有点赧然,“是,不能承欢老父膝下,晨昏定省,一切拜托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