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是杨大龙并没有什么失礼的举动,甚至连落座的时候,都和方锦如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方小姐,郭夫人交代了,让我在这边好好照顾你们。我也知道廖太太已经怀有身孕,要是想在这里生产,我到时候也联系医院,你们尽管放心就行。当时我从东北来这边,郭夫人帮了不少忙,所以现在你们完全不要客气。”
听了他这话,方锦如心里一沉,这郭夫人还真是做得长久打算,黄嘉嘉现在肚子还没显形状,离临盆还早着呢,这时候就计划这些,那么意味着她们在这里是一场极其漫长的持久战。
一想到这个,方锦如的心都凉了,那眼神也一晃,怔了一会。
“方小姐,你知道这些日子最让我高兴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我知道二少还没死!哈哈哈,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来,为了二少的平安无事,方小姐,我们必须要干一杯!”
方锦如笑了笑,和他干了一杯,抬头问道:“杨大哥平时和郭夫人联系很多呀?”
“那是!我在这边,有什么消息,还是得郭夫人照应着。这回好了,二少也回来了,等什么时候把二少也接过来玩玩,那才有意思嘛!”
方锦如此时不知道杨大龙真正的心思,不敢贸然询问,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那楼下有个美术学校,也是您的吗?”
杨大龙哈哈笑道:“是啊,看不出来吧!我看这边教书、办学校还是很赚钱的,就找了两个教师办了一个,招了不少学生,感觉我自己也是走上正道了!”说完,又是哈哈笑起来。
方锦如也随之笑起来,本想再套出些郭夫人的事情,却没想到杨大龙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刻不停地开始谈论起艺术来。方锦如只好偃旗息鼓,准备另寻时机再谈。
这顿酒喝得并不多,方锦如便借口旅途劳顿回房休息,杨大龙也通情达理地没有强留,似乎来到了香港,这个杨大龙的脾气比从前好了许多,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事实。
在香港的日子过的平静而寂寞,每日方锦如对着黄嘉嘉聊天、念书,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很多时候,方锦如念着书里的故事,黄嘉嘉就听得睡着了。怀孕的女人特别易累、易困,加之黄嘉嘉本来妊娠反应就是厉害,晨吐也严重,一天到晚地没有精神。方锦如得形影不离地照顾她。
而方锦如的心里却总是不安,她时不时在深夜中惊醒,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担忧。
兆苍怎么样了?父母那边又是如何?
日子很快过去半月,城里的最新消息才从杨大龙那里传来:
起义工人攻下市电话局、电报局,占领警察局和兵营。法商电车公司的工人纠察队攻下南市第二警察署并打开南市衙门,释放了被关押的政治犯。在战斗中,市民奋勇助战,为起义工人修筑工事;大小饭店的店员赶制食品,供应前线;袖带红十字的男女济难会员奔跑于前线和后方,救护起义的伤员。在工人武装的强大攻势下,城中原东系军阀的政府挂起白旗缴械投降。
白将军的军队按时进驻城中,市民代表会议顺利召开,宣布特别临时政府成立。
革命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第二卷江云断续 第八十二章 新人和旧人
初春已经悄无声息地到来,可是天气却多是阴天,整日雾蒙蒙的,见不到从前春天的暖阳和花开,方锦如的心情也一直如同这天气一般,显得有些低落,看不清前路的迷茫,如一条冰冷粘腻的毒蛇,紧紧束缚着她颤抖的心,每日与黄嘉嘉过得这样琐碎而平淡的时光,像是要把一切覆盖上一层细细的尘土,而青春也似乎被这浮尘所掩盖,即便有阳光照耀,也再发不出光华来。
这日,黄嘉嘉又是食欲不振,杨大龙拆人送上来的饭菜她并没有吃多少,反而吵着要吃隔壁店面的钵仔糕,方锦如便下楼去买。
到了一楼的时候,路过那美术教室,见原本敞亮的玻璃窗上都遮上了厚厚的深绛色窗帘,但是从里面仍能听到沙沙的声响,窸窸窣窣,是炭笔和画纸接触而传出的声音。方锦如路过这里很多次,都是只在窗前随意扫视一眼,见许多少男少女在画板前勾勒各种景物,也并未曾在意。
只是这一次,那教室密闭起来,倒显得有几分诡异,联想起杨大龙曾经的过往,不免为自己的安全担忧起来。窗帘只在边缘处有一点小小缝隙,方锦如收住脚步,从那缝隙中向内张望,这一望,却吓了一跳。
在学生们前面,有一个裸体的男模正摆着姿势,供学生们画画。他的身体并不健硕,但是却修长结实,显得秀雅文气,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性感的胸腹肌肉焕发着青春的活力。
就在方锦如这张望的工夫,那男模却恰好抬头,看到了她这个偷窥的人,他毫不迟疑,拿起身后一张大毯子。哗地一下裹住身体,向门外走去。
方锦如忙想溜走,刚走了两步,却听后面男声已经响起:“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方锦如只好转过身来,低头道:“对不起。”
“咦,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在这旅馆里的租客么?”
方锦如抬头望去,此时那男模离自己只有一米半的距离,他的五官长得不算精致,但是却也很是耐看。是那种白面小生的样子,只是肤色偏黑,就又多了些阳光的味道。他身上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毯子。可是方锦如的脑海里还挥之不去刚才见到的他的裸体的样子,此时觉得十分尴尬,敷衍回答道:“嗯。”
可那男孩仿佛提起了兴趣,道:“你是内地捞妹吧?”似怕方锦如听不懂,又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方锦如并不想与他过多攀谈。从而招惹是非,况且在这种时候过多搭讪,总觉得有些很别扭的感觉,这男孩本来追出来抓她的时候义正言辞,可是这时候却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让方锦如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排斥。
“我不是本地人。刚才实在不是故意。抱歉,我还有事。”锦如说着,就要离开。
那男孩却抢先一步拦住她的去路。笑道:“哎?看都看到了,还不能认识认识?我叫马坤。是这里的老师。”说着便一手压着毯子,另一只手向方锦如伸过来,要和方锦如握手。
他是常年握画笔的手,修长纤细。
方锦如并不想与他这样的陌生男子过多交际。况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怕招惹过多是非。于是她并未伸出手,只是微微点头施礼道:“你好,今天的事情抱歉了。我再次向你道歉。”
那马坤脸上浮上一丝玩味的笑意,道:“我又不是老虎,你怕我吃了你吗?”他讪讪地收回手,撩了撩柔顺的额发,又道:“没关系,来日方长。”
此言一出,方锦如更想赶快逃离此地,只和他又点了点头,就转身快步而走,不再和他搭话。
买回东西来的时候,那马坤已经不在走廊上,旁边的教室里业已又响起作画的声音,方锦如不敢再看,提着东西上楼去了。
进了屋子,黄嘉嘉已经迎过来,将方锦如手里的牛皮纸袋接过来,拿出红豆钵仔糕,吃了起来,边吃边在一旁坐下,对方锦如笑道:“多谢你了。你说说我成天这么多事情,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方锦如自然说道:“没什么,要不然闲着也是闲着。”
黄嘉嘉道:“对啊!实在是闲得发慌,这一闲,我就想起青峰他们来,不知道现在那边乱不乱,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不要想太多。”方锦如安慰道,“想太多对胎儿不好。”
黄嘉嘉点头道:“是呢。不过最近我在想,要不要下楼跟着那些孩子们一起学学画画,还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黄嘉嘉此言一出,方锦如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方才马坤的身体和笑容,突然间有种隐隐的不安,于是劝阻道:“还是不要了吧,乌烟瘴气的,也不安全。”
“怎么会乌烟瘴气呢?那叫艺术。我不像你,锦如,你整日爱看个书什么的,可是我看多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我就头疼。要是下去画画,还能静静心。”
“这事还是再想想吧,等到有空和杨大哥商量商量再说。”方锦如用着缓兵之计。
黄嘉嘉却突然丧气地吐了口气,道:“成天这么闷着,都要闷出病来了。我听说现在城里的事也差不多平息了,要不然我们托杨大哥帮我们捎信问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好。”方锦如应允下来,不过她的心中仍是没有底。或许现在城中关于东系军阀和北伐军的争斗已经平息下来,北伐军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可是,兆苍和郭夫人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想到这些,方锦如的心里又开始不安了。
过了几日,方锦如找到了一个机会和杨大龙单独见了面,说起郭夫人那边的安排,杨大龙却直截了当地说:“方小姐,不瞒您说,郭夫人那边是让我安顿你们二位到廖太太生产的。这边又不缺你们什么。何必急着回去呢?”
“我知道,杨大哥照顾得确实很好,我们俩也很感激。”方锦如先是给他唱了个颂歌,才缓缓说道:“可是,我们心里总是在那边有牵挂的人啊。”
杨大龙的眼神有些闪烁,似有话在嘴角,游移不定,并未吐出来。
方锦如道:“杨大哥是不是有话想说?”
杨大龙拍了一下大腿,道:“奶奶的,我实在憋不住。实话和你说了吧,郭夫人是委托我了,但是另外有别人也交代我了。那边的局势现在还是不明朗,你帮会内部的事情都很乱,我想你还是别回去掺和了。”
方锦如佯装不知,惊愕道:“杨大哥,什么意思?”
杨大龙道:“你可别怪我说话直。如今虽然二少回来了,可是那城就能从郭夫人手里还给二少吗?我想未必吧!我听说,二少回来是回来了,但是身体却一直不好,你们那帮会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可都是郭夫人在打理。本来堂堂少东家。如今却要任人摆布,他心里能甘愿吗?我想,我说的这些。你不会不明白吧!”
方锦如点头道:“杨大哥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杨大哥您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