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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白天云旗帜鲜明反对鸦片生意,令芬顿十分尴尬,上了饭桌后,气氛一直融洽不起来,最后可以说是不欢而散。芬顿本还替白天云和米佳妮都各自准备了一份厚礼,最后也没拿出来。因有米佳妮和芬顿在场,丽达连单独与白天云说句悄悄话的机会也没有。
在回家的途中,米佳妮歉意地说:“昨晚我有些胡思乱想了。”
“这个东印度公司,是用鸦片毒害我们中国人的罪魁祸首。”白天云说,回避了米佳妮的话题,对在英国与丽达发生的那段不伦之情,他虽然并没愧疚,但心总是虚的。“当年林则徐虎门销的烟,相当部分就是这个东印度公司的。”
“听他的意思,他是想同表哥合作。”米佳妮说。
“合作丝绸瓷器生意,大哥也许会同意,但鸦片,大哥绝不会。”白天云肯定地说。
“他提到的詹姆斯,我好象很耳熟。”
“当年同你们家做过丝绸生意,还到过古镇,在你们家住了一段时间。我和大哥到上海后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同他做的。我到英国读书,也是他帮助安排的。他对我和大哥都有恩。”
“难怪一听到这个姓名我就耳熟。”
白天云和米佳妮没回他们的家,而是直接去了庄致远的花园别墅。
听了白天云讲述与芬顿谈话的经过后,庄致远的神色突然严峻起来。
“有问题吗?”白天云问。
“也许没问题,也许就很严重。”庄致远沉思着说。“我们与华金亭的决战即将来临,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能令我们功亏一篑。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华金亭对我们一无所知,我们放出的烟慕才能使他上当。我们战胜他的条件是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但如果他知道我们是他的同乡,是从古镇出来,他立刻就会什么都明白了,会把你我列为头号敌人。在目前,他强我们弱,他要集中力量对付我们,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他完全可以再策划对我们的格杀,格杀我们的决心,比格杀姜青松更容易下。”
“他怎么可能知道?”白天云还没明白庄致远为什么冒出这种担心。
“但詹姆斯对我们太知根知底了。”
白天云恍然大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仍抱有侥幸地说:“詹姆斯在英国是个进不了上流社会的中小商人,他想巴结芬顿,但据我所知,直到我回国,也没巴结上——”说到这里,突然有了种感悟。“姜局长被刺身亡,我当上了局长,上海滩的格局发生了变化,芬顿肯定是因为这个而来上海的。他来之前,显然对我进行过了解——”
“不行,我得去稳住他,万一他把我们的底泄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庄致远说。
“怎么稳住他?”白天云问。
“他不是想和我合作吗?我就先答应他,至少在这十天半月,他把我们当着合作伙伴而不去它想——告诉我他住的饭店。”
白天云告诉后,庄致远立即驾车赶去了。
“佳妮,为了大局,如有必要,我可能还要单独与丽达接触一次,你千万不能有什么想法。”白天云说。“还是大哥心细,否则,很可能因此而前功尽弃。”
“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米佳妮说。“我们回去,还是在这里等?”
“在这里等。”
“天云,你发现没有,我表哥好象爱上了叶雪冰。”米佳妮突然说。
“不可能吧。大哥对女人不感兴趣。在城隍庙他是演戏给华金亭看,你想想,大哥是那么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吗?大哥的嚣张浅薄,都是装出来的。”
“是你的苏警官看出来的,仔细想想,还真象那么回事,表哥他是假戏真唱,真戏假演。表哥可能对一般女人不感兴趣,但叶雪冰却是极品女人。”
白天云愕然了。
第十四章 悬于一线(2)
芬顿还并不知道白天云和庄致远的底细,也根本没往庄致远担心的方面去想。公司派助在上海的情报人员掌握的关于白天云和庄致远的资料,没超过华金亭。关于詹姆斯与他们的关系,他也是在昨晚才知道。不过,他上午就通知英国派人去约谈詹姆斯,想把詹姆斯招进公司,再派来上海。
和白天云谈僵后,回到饭店房间,英国方面的消息已传来,詹姆斯是白天云的恩人,并同意成为公司派驻上海的代表。如果庄致远没赶来,他正准备与英国联系,把詹姆斯与白天云的关系详情传过来,以便有针对性再努一把力。这样,白天云是古镇人就不再是秘密。而且,他一定会联想到白天云与华金亭是同乡。尽管他还想不到白天云是有意在向华金亭隐瞒是同乡的事,但只要他无意间与其他人谈起,就很容易传到华金亭耳里。
芬顿与松下代子有相同之处,松下代子有双重身份,既是日本一黑帮在上海的首领,又是军方特务组织派驻上海的代表;而芬顿的东印度公司本身就是政府的公司,也具有收集情报的职能,所以有着很高的办事效率。
敲开了芬顿房间门之后,庄致远立即作了自我介绍。庄致远的英语虽不如白天云,但到上海后,因要同英国人做生意,也下过一番功夫,已能明白表达自己的意思。
刚同白天云谈得不愉快,庄致远就主动来访,令芬顿大感意外。
“听我兄弟白天云讲,芬顿先生想同我合作做生意,不知是真是假?”庄致远进屋后,直截了当地问。
“可是白局长已经拒绝了。”芬顿摊摊手耸耸肩说。
“真拒绝了,他就不会让我来见芬顿先生了。”庄致远笑道。“我兄弟是当官的,得讲官话,讲官话就得冠冕堂皇。我是生意人,得讲生意话,讲生意就一个原则,是否有利可图,是否有钱可赚。”
“什么生意都行?”庄致远的话象绕口令,但芬顿仍然听明白了,更加感到意外。
“我讲得很清楚了,赚钱的生意做,赔本得生意不做。能赚大钱的生意,就是冒大风险也做。我的话,不知芬顿先生听明白没有?”
“你们东方人的思维真怪。”芬顿摇头叹道,但心里却乐开了花,亲自去开了瓶威士忌,把酒倒进俩个玻璃杯,递了一个给庄致远。“很高兴能同你这样有胆识的人合作。”
庄致远与芬顿碰杯后,却没有马上喝酒,说道:“我还有俩个要求,只要芬顿先生答应,我们的合作就OK了。”
“庄先生请讲。”芬顿完全没想已经绝望的事突然峰回路转,只要能在大上海重新开展生意,他准备不管庄致远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
“詹姆斯先生是我和我兄弟白天云的恩人,我们希望他也参加进来,算是我们对他的一种报答。我们中国人讲究点水之恩,当涌泉报。”
“詹姆斯先生将是我公司驻上海的全权代表。很快就将启程到上海来。”芬顿大喜,没想到庄致远提的是这种要求。
“詹姆斯先生一到上海,我们就立即进入实际性操作。你们负责组织货源,我负责组织起销售渠道。”庄致远说,心想等詹姆斯到上海,至少要俩个月,那个时候,他们与华金亭的决战应该已见分晓了。“第二个要求,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不能张扬,只做不说,而且还得悄无声息地去做。我兄弟是警察局长,不能对他的职务受影响,他才好在暗中给予关照。由于历史原因,东印度公司在中国名声太臭,容易引人注目,必须换一个公司名称。而且,芬顿先生暂时不能让任何人,包托你们公司现在驻上海的人员知道我们的合作。”
“完全没问题。”
“芬顿先生,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庄致远饮尽了杯中酒。“还有个问题,据我兄弟白天云讲,芬顿这次来上海,已引起了华金亭的特别关注,如果华金亭要出面破坏,会使我们的合作增加很多难度。我兄弟白天云来赴芬顿先生的约,已发现华金亭的人地暗中监视,所以才义正辞严拒绝。因此,我希望芬顿先生能尽快离开上海,待我兄弟把警察局长的位子坐稳后,再欢迎芬顿先生来作客。”
“好,我争取尽快离开。”芬顿说。“但是,据说华金亭在上海滩呼风唤雨,如果他真要干预破坏,庄先生还得早想办法。”
“这点请芬顿先生放心,我兄弟是警察局长,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我们合作成功,实力增加,上海滩就绝对不会是华金亭一人的天下。”
“庄先生好气派!”
“我不能久呆了,免得被华金亭的人发现。我期待詹姆斯先生早到上海开始合作。”
“等等。”庄致远欲告辞时,芬顿喊道,然后拿出俩个精美的盒子,一个是纯金怀表,一个是钻戒。“这是为白局长和米小姐准备的小礼,刚才怕他们不接受,没敢拿出,请庄先生转交给白局长和米小姐。庄先生的礼物,我会托詹姆斯先生捎带来。”
“我代表我兄弟感谢芬顿先生。”
“好险。真可谓悬于一线。”庄致远对白天云说。“詹姆斯将是东印度公司驻上海的全权代表,我们是古镇人的底细,芬顿肯定知道。”
“他刚才还说詹姆斯生意不景气,因一项投资失误,濒于破产,怎么突然就成了他们派驻上海的全权代表?”白天云感到奇怪。
“我答应与他合作任何生意,但提了个条件,要詹姆斯也参加。詹姆斯最近确实不景气,吴通海告诉过我,最近一笔生意的货款,他还一直拖欠着。没想到我一提出,他就十分肯定地说詹姆斯将是他公司驻上海的全权代表。我想,即使现在还不是,但很快他们就能搞定。这样,等詹姆斯来上海,已是两月以后,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到时做什么生意,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上。”
庄致远把芬顿的礼物拿出。“一个纯金怀表,一个南非钻戒,他的礼物也够重的了。”
米佳妮手腕上戴着华金亭送的翠镯,此刻又把钻戒戴在了手指上。
“这种礼,不收白不收。”庄致远笑道。“最好多多益善。”
“表哥你唯利是图的商人本性终于暴露无遗了。”米佳妮取笑道。
“可真正得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庄致远说。“天云,在决战前夜,可得要特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