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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李朦一个人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发呆。枕头边是那包紫薇花瓣。我吃力地将身子往上靠了靠,又笨拙地碰翻了床边药柜上的一瓶药。
李朦听到了动静便回过头来。她并不自然地笑了笑,走过来放好药瓶,并没有说一句话。接着便准备离开。“李朦。”我润了润嘴唇,叫了她一声。
她很快停住了,但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等待我的下文。虽然我把她叫住了,但我却不知道自己要和她说些什么,应该和她说些什么。我的喉头上下耸动,脑子快速地转动,寻找一两个可说可交流的话题。
“李朦……”我又唤了她一声,像在召唤一个远去的灵魂。
她还是没有回头,但我分明看见她的身子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她似乎哭了,至于为什么哭,我无法知道,也不敢去知道。她和沈落薇一般容易哭。
女孩,本身就是泪水吗?我在心底问自己。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这是《红楼梦》中的句子。也许也是有道理的。
她就这样站着。我们彼此沉默。时间在秩序地前进着。此时已经是黄昏了,冬日的夕阳有些病态地照射进病房里,使室内原有的亮度呈现出暗褐色,如同室内刚刮过沙尘暴一般,我的心情愈加沉重和不安。
空气在我和她的沉默中变得冷寂,我突然感到冷了,猛地打了几个寒战,紧接着便是一连三个响亮的喷嚏。
李朦在我的喷嚏声中身子又动了动,几分钟之后转过身向我走来,从床柜上的一个药瓶里倒出几颗感冒药递给我,又倒了一杯温水。我将药片服下,感谢地望住她。
但她也倒出一颗来放进嘴里。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我希望这不是感冒药,而是一种神奇的仙药,能够帮助我忘记你!”她的眼神幽幽的,表情幽幽的,声音也是幽幽的。
我咽了口口水,艰涩地喊着她的名字。
“自从那天我离开后,我试着调节,甚至挖空心思想你某些细节上的不好,试图让自己不要爱上你,或者忘了你,可是……”她并不轻松地耸了耸肩膀,代替了下面的话。
我的头脑又开始混乱起来,内心失火了:“李朦,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我从来都不敢奢望过拥有一场爱情。我是一个异常的人,我想。”
“是的,你不敢奢望去爱。”她一边说着,泪水又从她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流出来,“可是,那只是你的‘不敢’,而不是你的‘不想’,是吗?”
我想更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但我没说出任何话,只是嘴唇动了动。是我不敢奢望有爱,并不是我不想去爱吗?我晃了晃脑子,想借机摆脱太多的困扰。
“若隐,爱我好吗?”她用恳求般的语气说话,话里的每一个字都一下一下砸在我心上,致使我无法很好地思想。她抱住了我,我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到女生。我的心狂烈地跳动着,甚至于我的生理系统也出现了轻微的反应!
窗外的夕阳已经坠落到山的下边了。只剩下一两点的橘色。病房里的氛围因为这种色彩的注解愈加暧昧起来,一切都蠢蠢欲动。
意外的我并没有逃避她的怀抱,反而安静得像个嗜睡的小孩般。倒仿佛她是男人,而我是女人了。
“若隐……”她含着泪水地叫着,“不要不敢去爱,好吗?大胆一些,因为你是男人!”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其实我也是渴望爱与被爱的,是吗?我在心里问自己。
去爱吧,大胆一些。可是爱谁呢?……李朦?
不!我爱的是沈落薇!我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思想,我的思想在迷失了三年之后终于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去了。其实一直以来我对沈落薇的感情是爱,一种真切而实在的爱,一种根深蒂固但始终没有机会完全展示出来的爱,而并不是像我当初认为的那样,是简简单单的兄妹般的感情!第一次在窗口见到沈落薇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的整个身体简直就是一个磁体,周边的磁场是那么强烈,将我卷进其中,不知所向。
我始终都觉得她是一个神秘的女孩,倘若不神秘的话,何以让我有如此强烈且难以表达的情感呢?又何以能让若现神经质地每天做同样的梦!而她的神秘让一个人研究一辈子都是无法分析得清楚的。我想起离别前的那晚,沈落薇问我的那句话了:“你,渴望,爱与被爱吗?”
当时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我一片茫然,让我无从回答,只是自言自语地问,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爱是一个谁都解释不了的东西,也许连正在爱的人也无法说得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爱情是火种,迟早要像烟火一样,绽放出美丽的光彩,可是,它,迟早会凋零,溃败,无法收拾。
可是沈落薇她现在好吗?我居然连她在哪里也不清楚,我怎么知道她好不好呢?那个受过伤害的女孩,是否像她所说的那样,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寻找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李朦那句简单的话,却歪打正着地将我从混沌中牵出来,让我想明白了好多的事情。我的心情意外地舒畅和轻松起来。
也许我的安静使李朦产生了错觉,以为我接受了她,于是她也开始安静下来,依然抱着我,像是要抱上几千几万年似的。
“不!李朦,原谅我,我不能爱你!”我推开了她,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也许是我用力过度,也许是我的动作来得太突然,李朦倒在了地上,眼睛惊恐地望住我。我知道她想说话,但是她没有发音,只是眼泪无可阻拦地流淌了下来,纷乱地跌落在地上。
我坐在病床上不知所措地望着她,说不出可以安慰她的话。
哭够了,她起身,对着我假装很坦然地笑笑。我知道这种坦然是她强迫自己表现在脸上的,因为她的笑是那么不真实,掩饰的痕迹过于浓厚了。
她为什么不骂上我几句,或是大声地冲着我吼几声?我注视着她向我走来。
“你好久没看书了吧?”
我努力地辨认着,最终确定了是她的声音。
“……”我的说话开始吞吞吐吐,“哦,是的。最近,没看什么书。”
“现在想看吗?”
“躺在床上看太累了。”我望住她,发现她的表情逐渐自然和正常起来。我惊讶于她的情绪变化,这也是她在这几分钟内自我调节的结果吗?
“要不,我念给你听。”
“哦,这太麻烦你了!”我晃着头拒绝着说。
“谈不上麻烦的!我这里有一本挺好看的书,我念给你听吧!”她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书来,已经不允许我拒绝了。
她念着。我听着。
她是否心不在焉?只是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而是幻想着和沈落薇在一起的美好,我们或在黄昏的时候漫步在我家门口的芦苇塘边,或在早晨和衣躺卧在碎月湖边的草地上,或看远天的云烟,或听雀鸟的啼唱……我陶醉在自己构想之中,辜负了李朦的那片心意。
她念到很晚了才结束。她将书放进包里,问我:“好听吗?”
“唔,唔!”我象征性地应着,眼睛接触到她怀疑的目光,于是我补充地说,“挺好。谢谢你!”
李朦露出一个浅浅的心满意足的笑:“这是一个比梁祝还要很凄美的爱情故事。我头一次看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哭得一塌糊涂。你感动吗?”
我根本没有听她,所以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爱情故事,但我还是恍惚地点点头。看到我的点头,她再一次高兴地笑了。
李朦回去了,安史乱替下了她。安史乱说我住院后李朦还没离开过我,也就是说,她也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我顿时感到自己太对不起她了。但无奈的是,感情是绝不能因为对不起而当作道歉品勉强送出去的,否则爱情就游戏化了,也就变得不那么高尚神圣了。
可是现实生活中这种所谓报答似的爱情又有多多少呢?而因此导致的悲剧又是多么让人深思!生活中有一句常话,说是感情是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的。可是这样的概率能有多大呢?
我不知道安史乱和欧阳梦寒的感情是什么性质的,会不会也只是一场冲动的游戏?好了分了,分了又好了,这是多么滑稽的一件事!想到这里时,我抬起眼睛问安史乱:“怎么和欧阳梦寒和好了?”
“是她死活缠住我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好意思拒绝她吗?”安史乱眼睛没有望向我,只是翻看着一本随身带来的体育杂志。
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会这样说的。可是事实上是谁要求言和的,只有鬼才知晓呢!我笑了笑,笑他或者笑欧阳梦寒,也或者只是笑我自己。
“什么时候好的?”我像个好事者般刨根似地向下问下去。
“前天晚上。”他显得有些得意地笑了,抽出一根烟熟练地点燃,“她把第一次给了我。”
“什么?”我惊讶地反问着,我似乎既听清了他的话又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那天晚上,她给了我。若隐,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兴奋,我头一次体验了什么叫男人!”他漫不经心而又激动地说,悠闲地喷吐着蓝灰的烟,嘴角上更多了点高兴和得意,像是中了头奖彩票似的。
“你疯了!”我大叫着,瞪大了眼睛,“我想,你是真的疯了。”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安史乱微皱了皱眉,用力将烟头在窗台上碾灭后潇洒地扔出了窗口,“又不是我强迫她的,是她自愿的!”
是我大惊小怪了?也许吧!我本来就是落后于同龄人且少见识的乡巴佬。看报刊杂志上大学生同居怀孕的消息一条接一条,本就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啊!再则他们是自愿的,唔,自愿的。我真是一个傻冒一个,瞎吃惊!我如此在心里骂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个可怕的笑。
“不知道是哪个人说了这样一句话:爱的出发点不一定是身体,但爱到了身体就到了顶点了;厌恶的出发点也不一定是身体,但厌恶到了身体也就到了顶点了。真他妈的有道理!”安史乱眯起眼睛感慨着,有一两滴唾沫喷溅到我的脸上。
我笑了笑,斜睨着他说:“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在爱上她的身体了?”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