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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见状立即也停下了脚步。随后往后退,直退到数米远的地方才再度停了下来,一部分人继续清理着洞内那些沙粒样的东西,一部分人则进进出出,同外面那些人一起把一些粗重的石条拖运至洞口,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见状我不由问。
裴利安没有回答,只带着我继续朝里走,但没走几步,随着一股浑浊闷热的风扑面吹来,我闻到空气里突然充斥出一股非常浓烈而刺鼻的香味。
那是一种类似树脂和熏香混淆而成的香料味,这种香闻着让人很不舒服,因为带着种蛋白质腐烂发酵后生成的味道,虽然藏在那股浓重的香气里几乎难以分辨,但两相掺杂在一起,那种怪异感令我几度作呕。
“知道么,我至今都还记得艾伊塔对我说起它时的情形,”这时裴利安再次停下脚步,低头看了我一眼后道。“她对我说,她将能拥有一种改变一切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这机关是艾伊塔制造的?”我再问。
他依旧没有回答,只沉默着将我从他肩膀上放了下来。脚一落地我立即便想朝不远处那隆隆作响的‘阿尔塔玛之心’走去,但随即眼前一黑,令我几乎跌倒在地上。
他从身后扶住了我。
那一瞬,我觉得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我所熟悉的裴利安,他托着我的后背让我靠在了他的身上,随后带着我慢慢朝前走,在迎面又一股热风被那巨大的‘阿尔塔玛之心’鼓动出来的时候,指着它缓慢转动着的身躯,低头对我道:“很精湛的技艺是么。无论三千年前的过去,还是三千年后的现在,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制造出这么奇特的一样东西,能让一座坟墓在地下安然无恙地移动了整整数千年。”
“是的,的确精湛。”我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见到他手指上戴着枚戒指。
鲜艳如火般灼灼生光的红宝石戒指。戒指内似有一只金龟子在里头静静躺着,细看,却是内部的裂纹,裂纹在宝石内部天然形成的金龟子形状,而镶有这样一块奇特宝石的戒指,从古至今也只有那么一枚。
法老王斐特拉曼二世的戒指。
他的权力之戒。
此时被裴利安戴在了他自己的手指上,他想以此说明些什么。
“这是斐特拉曼的戒指……”于是我对他道。
他朝我笑笑:“是的,但它曾经应是属于我的。”
“是么。”我不置可否。
而他话锋一转,问:“他曾对你说过他有个兄弟么,A?”
这问题令我怔了怔。
随即脱口道:“那个胎死腹中的婴儿么?”
“不是。”
“那……”
“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个弟弟是我。”
“什么……”
一瞬间我将原本望着‘阿尔塔玛之心’的视线迅速转向了他。
他那张脸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令我无法判断他这话究竟是真实还是仅仅只在戏弄我。
就再我为之狐疑着的时候,忽见他目光里有些许神情微微一变。
似乎他在我身后看到了什么。
某些会让他情绪上有所触动的东西,因他神色随之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奇怪的令我不由自主挣脱开他的手朝后退了一步。
随后转身往他所望着的那方向看去。
而就再我一眼见到那让他神情产生变化的东西的同时,我全身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孩子。
一个尚未完全成型的婴儿,他以在母腹中安睡着的姿势蜷缩着,在那台隆隆转动着的巨大机关中间,那个圆盘状的东西内,像一团枯黄的蝴蝶标本一样,被安置在那个东西上,随着它缓缓的转动慢慢将整个身躯朝向我转了过来。
那瞬我感到我突然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好像一下子我的鼻子我的嘴乃至我的肺都石化了,于是情绪突地失去了控制,我一声尖叫急转过身匆匆对着裴利安大喊大叫起来,并对着他做着一连串连我自己都看不清搞不明的手势。
所幸他看懂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很快制止了我激烈的举动,并立即将随身带着的氧气罩扣到了我脸上,为我接通了氧气。
随着一缕清淡的气流随着塑料管迅速进入我肺部后,我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心脏依旧跳得飞快,好像有某种极其恐惧又慌乱的情绪在我目睹那婴儿尸体的一瞬从我身体内冲了出来。
排山倒海般冲撞着我的心脏和我的思维,令我手脚冰冷。
而裴利安依旧以他几乎平静无波的目光望着我。
在刚才情绪略微的变化之后,他很快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低头看着我,用他那带着斐特拉曼戒指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然后道:“看,你还是留存着一些记忆的,不是么,A。否则为什么会抖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把一个孩子放在那里?!”我无视他的话迅速问他。
他笑了笑,似有些不解地问我:“孩子,哪里来的孩子?”
“裴利安!不要跟我装傻!”
“但那真的不是什么孩子,A。当年这可是你自己亲口对我说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说它叫太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确实是这样对我说的。我甚至还记得你抱着它朝我走来时的样子……”说到这里他话音顿了顿,随后将手指轻轻盖在我两眼上:“别这样看着我,A。好吧,我说错了,我应该说,我甚至还记得艾伊塔抱着它朝我走来时的样子,如此美丽,仿佛一场梦。”
“够了!”我呼吸再度艰难起来,仿佛氧气罩的作用正在减弱,亦或者因为空气中浑浊的程度正在失控。“让我出去!”
“为什么要出去?总算这三千年来,我们终于来到了这里,为什么要这样急着出去。”
因为我不是艾伊塔!
我想这么说,可是嘴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似乎氧气罩的塑料管卡住了我的气管,我忙伸手想将它扯下来,却在无意中朝前望了一眼后,又立即停了下来。
我看到那被镶嵌在石盘的上‘婴儿’,此时它已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我面前,枯黄,蜷缩,样子可怜得叫人心碎。
但它真的不是个婴儿。
它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没有哪个婴儿是长着根须的。
它有着长长的根须,那些根须令它牢牢固定在石盘上,令它看起来就好像被固定在标本架上的一只标本。
所以,其实它只是株长得像极了婴儿的植物,仅此而已……
意识到这点我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见状,裴利安也在我身旁盘腿坐了下来,似早已料定般微笑着看着我,然后从衣袋中取出支烟点燃了,轻吸了一口,将那淡蓝而清香的烟吹到我脸上:“趁他们在固定这东西的时候,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关于三千年前一位年轻的法老王,他的弟弟,以及他们共同所拥有着的那位美丽、却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妻子的故事。”
106
公元前1617年;那是盛夏一个无比燥热的夜晚;年近五十的法老王斐特拉曼即将迎来他生命中第一个孩子。
但蔓延在底比斯宫廷内的并非是迎接王室新子嗣的兴奋和喜悦,而是一种深深的焦虑。
无论斐特拉曼本人,还是他身边的神官和妻妾,他们都跪在神庙巨大的阿努比斯像前做着祈祷;而后宫内传来的阵阵惨叫声昭示着产妇生产很不顺利;自第一次阵痛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一夜,婴儿始终没有被顺利诞出;御医多次隐晦地表示;若再过一晚胎儿仍不能分娩出来;那无论如何必须用人为的方式硬性将它从母腹中取出;否则不仅婴儿,恐怕产妇本人性命也将堪忧。
而法老王给予的回答始终是‘继续等’。
黎明前他们终于听见了婴儿的哭声;但母亲死于出血过多。那是个非常漂亮的赫梯国女奴,即便疼痛令她脸色发青面孔扭曲,依旧不难看出她曾经的美丽,她静静躺在染满了她鲜血的床上,单薄的怀里紧抱着两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两个男性的婴儿。
其中一个面目像极了她,白皙,美丽,精致……在她尚且温暖的胳膊内躁动不安地啼哭和蠕动着。
另一个却截然不同。他非常瘦小,小得几乎看不清那张皱巴巴面孔上的五官,小得在包裹着他的襁褓内几乎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就仿佛一只被层层布所包裹着的老鼠,他无比安静地躺在里面,跟他死去的母亲一样安静,因为他也死了,早在他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就死在了他母亲温暖的子宫内。
杀死他的“凶手”正是那个健康而美丽的孪生兄弟。在匆匆将这响亮啼哭着的孩子清洗干净,再小心翼翼观察了一阵后,那些围绕在产床边忙碌了两天两夜的神官和祭司将他抱到了仍在神殿中祈祷着的法老王面前。此时号角声四起,响彻神庙和整个底比斯,昭示着王位继承人——古埃及凯姆特王斐特拉曼的儿子诞生了。
那天举国欢庆,因为早在小王子仍是个胚胎的时候,他就被这国家最高大神官所预言,他是受阿努比斯神的祝福和庇佑而诞生的,并将拥有阿努比斯神的力量,令他成为这个在战火中动荡不安的国家最强有力的庇护者。
但只有身为父亲的斐特拉曼王、以及他所最信赖的那几名大神官,彼此间才心知肚明,他们为了这个神所赐予的孩子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这代价几乎随着一卵同生的另一个婴儿的出现而毁于一旦,所幸,在他们无数个日夜的祈祷下,在那些不足为人启齿的秘法的帮助下,这个错误在两个孩子出生前被纠正了过来。那个不被人所期望的孩子死了,留下了日后将令整个斐特拉曼皇朝强大无比的孩子,他给他赐名为斐特拉曼二世。
斐特拉曼二世的诞生和他的健壮使得一切牺牲都有了意义,即便为之奉献上的,还包括斐特拉曼最钟爱的那个女人的性命。天知道,他是如此钟爱着那个美丽的赫梯国女奴,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即便他曾有过机会将他从死神的手掌中夺取回来。
只要小斐特拉曼二世如他所愿成长起来,那么一切牺牲对他来说便是值得的。
那时候斐特拉曼是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