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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铭辰生平从没面对过这样的抉择,按照医生的话,手术治疗50%的痊愈机会,那不痊愈的那50%呢,难道就要他瞎半辈子当个废人?
厉少校又开始对他的板寸施暴。短短的头发突然多了股柔和的力量,温柔的音调却说着不满的话:“厉少校,讳疾忌医可不是个合格军人该有的素质,更不是我男人该有的表现。”
他猛抬头,看到的就是正朝他半嗔微笑的温昕,厉铭辰腾一下从板凳上弹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行吗?再不来我孩子他爸爸胆子小的快连病都不敢治了……”温昕依旧笑。
“谁病了,我没病!”倔牛再度附体,厉铭辰脖子梗了两秒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孩子……”
厉铭辰反应了一会儿,眼珠子再次瞪得老大,目光从温昕的脸庞一直打量到她小腹,“你、你、你……这、这、这……”
“你什么,这什么。你要做爸爸了,厉铭辰,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做爸爸了,所以眼睛必须……”
温昕的话刚到正题,就突然卡住了——少校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随之而来的感觉就是肩头的一阵湿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厉铭辰愿意把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献给此时,他不愿告诉温昕,这过去辗转反侧的两个夜晚里,自己曾经动过就瞎在军人这个岗位上的念头。
他的确是怕,怕和他过世的父亲一样,被推进医院后就再没能穿起这身军装。
“媳妇儿,我眼睛如果真瞎了咋办?”少校咳咳两下嗓子,把鼻音稍微去掉了些。
“眼睛有病咱就治,现在的医疗这么发达,何况就算治不好还有我养你,再不济咱们以后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养呗……”温昕说的轻松,却再次要厉铭辰放了一阵水。
患难与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毕竟他眼睛的毛病不是那么轻松治好的。
温昕拍拍高出自己一头大多男人的呗,说:“少校,难受就哭,我给你打折,准你哭六块钱的……”
厉铭辰:这媳妇儿真是欠收拾了!
已经决定好今后怎么办的厉少校心里顿时盘生出一个新主意,孩子是有了,他们的婚事想来严女士不会再反对,可厉少校不打算就这样完了,他觉得最起码他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告诉严女士一件事。
接到蒋一冰电话时,严美正在C市的云海机场准备登机去美国一次。这段时间一直忙活着厉铭辰的事情了,结果公司总部那边的一些事务就没来得及处理,本打算着趁这段时间消停,自己偷空去次美国,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厉铭辰的身体就出了这么大个情况。
儿子啊儿子,你学什么不好,干嘛和魏跃学什么拒绝治病呢……坐在返程车里的严美心里恨铁不成钢。她不清楚的是,厉铭辰和魏跃之间,就目的性而言,差之天壤。
、赶鸭子上架(2)
第四十四章赶鸭子上架(2)
参军后,厉铭辰参加过大小各型军演十余次;身上大小伤迹也是十余次不等;而在这些伤疤的背后则是一次次的骄人战绩。
这其中,表现最突出的;同时也是最得T师首长赞扬的当数去年团级间的对抗演习那次——厉铭辰带着二十人直接从背后偷袭到蓝方主要火力点,成为了T师有史以来以少制多的经典战例之最。
拿陈师长对蓝方指挥官路一鸣评价的话来讲,就是再厉害的一鸣只要遇到不按常理出牌厉铭辰;都得改名叫“不鸣”。
所以当从容霸气的厉妈妈遭遇到冷静且不安套路出牌的厉少校时,高汉给自己的六字方针就是——不参与、就看戏。
严美本以为厉铭辰应该早就住进医院了;事实证明,她这个当妈的是过于不了解自己儿子了。
从蒋一冰他们医院出来,严美这才慌了神,按照蒋一冰说的;为了当那个兵,厉铭辰竟然拒绝治疗,甚至连自己眼睛有病的事实都给否认了。
“儿子啊,那是眼睛啊,不是别的,可不能儿戏啊……”前锋营训练场上,严美已经不知道和厉铭辰重复第几次这句话了,厉少校可好,抱着胳膊只是看着新兵训练的进展,时不时对某个动作不到位的新兵蛋子吼上那么两嗓子,其他的就是对他老妈的充耳不闻。
高汉站在离严美五步远的距离外,看着这对母子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对峙了有十分钟,考虑着火候差不多了,于是走上前去,“阿姨,我先带你回营部去待会儿吧,外面冷,回去咱再商量。”十二月中旬,C市市郊的风也应景的感染了几丝凛冽,打在脸上,刺刺痛痛的。
人生过半的严美从没活的像现在这刻这样无力过,之前她以为自己同儿子之间只是一点简单的隔阂而已,可真的遇到事情时,这个本以为很小的隔阂就被无限扩大后呈现到自己眼前。
直到现在,严美才发现,她与厉铭辰的母子关系已经被经营的千疮百孔。
接过高汉递来的老式青瓷茶杯,严美坐在营部里算最高档的一个带个革质硬垫的木板凳上;捂着杯里的热茶直出神。对眼前这个阿姨辈的中年女人,高汉一直有种面对高射伏击炮一样的感觉,拿他媳妇儿蒋一冰来说,面对强悍的英雄遗孀,高营长立刻遁形为高孙子。
“孙子”搓搓手,对“奶奶”说:“伯母,厉小子总这么不配合,也不是个事啊……”
啪嗒一声,杯子里的水面波澜一瞬后,什么东西融了进去,“可我说什么,那孩子都不听……”
整理的丝缕分明的头发垂下一丝凌乱,严美微颤的声音要高汉心里一颤,暗自说:“厉小子,再怎么这都是你亲妈,给我见好就收。”
他收起眼光,“伯母,其实有一个人估计说话厉小子会听……”
从入院以来,进过手术室、进过ICU,进过加护病房再到现在的普通病房,目前这间是魏跃住的最舒心也最坦然的一间。当内心放下某件重要的东西后,身上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轻松。
也许这是温昕最后一次来医院看他了,他不知道厉铭辰和温昕说了什么让那天本已离开的她又来了医院,他只知道他要把这刻的温昕完完整整的全部刻进脑子里,之后把他最爱的人推向她想要的幸福。
温昕不知道魏跃在想什么,此时她正专心数着输液管里的滴数,调了一会儿,她低头问魏跃:“心还慌吗?”医院的小护士粗心,冬天来住院的病人又多,给魏跃打了吊瓶人就跑去了隔壁。如果不是温昕来发现魏跃的不舒服,还不知一会儿会咋样呢。
魏跃摇摇头,“不了。”他拍拍床边,示意温昕去坐,样子像是要和她说话。
温昕从旁边拿把椅子过来,要坐,却被魏跃固执的表情生生拉回到离他不近不远的床边。
是不是所有生病的人都执拗的像个孩子呢?温昕今天来是纯属意外,厉少校有令——去医院确认“那家伙”确实没事之后,她就要安安心心的做少校夫人,安安心心的陪他,只陪他!
温昕开始的打算就是确认魏跃没事后就再不来,所以少校有令,少校夫人从命。
冬天的太阳被低温冻结成一块块,菱形雪花一样照在医院洁白的背面上,温润却刺得严美眼睛一阵阵疼。
谁说风水不是轮流转的,前几天她还是站着嘲笑佟俪是个为了儿子,去求一个小丫头的可怜人。她没想到,笑时的嘴角还没归位,自己转眼间就成了那个可怜人。
还真是在其位,知其事,手悬在乳白色合成木板门上,严美总算体会到她曾一度十分看不上的佟俪当时的所作和所想了。
咚咚咚……
温昕本来是坐在床边,听魏跃说着他以前在国外留学时的事情,避开那段记忆,他和她还是可以安静相处的。一个在床上,一个在不远不近的床沿,“温馨”的画面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对严美的到来,魏跃不意外,意外的只有温昕。
“左夫人,你怎么……”
人民医院五楼病房楼梯转角处。
严美手里的爱马仕包包快被她抓成了“爱抹布”了,而站她对面的温昕也没见好多少,只不过比起还在决定拿怎样姿态和人首次示弱的严美来,经历了太多这种情景的温昕稍显淡定。
“左夫人,有什么事请直说!”艰难的开头是由温昕开始的。
“温昕,我想说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想让你劝劝铭辰能配合把眼睛治下,只要铭辰能治眼睛,你们的事情我再不反对了……”
温昕:……
魏跃看着拿着包匆匆同严美一起离开的温昕,笑着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住他临床的是个五岁的小男孩,正捧着个大圆苹果坐在床上端详,听到魏跃的话,脑袋被剃了小光瓢的小娃娃歪头看了眼他,“妈妈说,只有妈妈、爸爸还有宝宝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幸福。”那是个脑血管畸形的孩子,魏跃搬来的时候他就在,据医生说他就三个月不到的生命了。
魏跃从桌子上拿了个火龙果递给他,小家伙盯着这个水果篮子很久了。
“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小男孩咽了口口水,瞧着魏跃还不收回的手,“大哥哥,我拿苹果和你换就不是要了吧。”
男孩儿妈妈回来,发现儿子正拿小勺一小口一小口的舀着火龙果,眼睛一阵阵发热,儿子的病花光了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现在他想吃点没吃过的水果都满足不了。
魏跃闭着眼刻意不去看女人的脸上表情,属于她的幸福是短暂,而属于自己的则是一去不复返了,两者都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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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下午新兵安排了打靶训练,换了轻薄作训服的厉铭辰几乎把上午送走严女士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正趴在地上一梭子一梭子子弹的打个痛快。
第一次来打靶场的新兵蛋子被他们营长犀利的枪法震得一阵阵嘘声,血气方刚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的时候,可在真本事面前,他们的敬佩之情也是最难以自掩的。
打光了第四梭子弹,意犹未尽的厉少校被跑步过来的占东风拍了起来。
“老厉,人来了,高营长叫你去见呢。”知道厉铭辰是咋想的的占东风拍拍站起身的厉铭辰的肩,“我事先告诉过你吧,咋打算的最好和嫂子先说声,我看嫂子的脸色可不好啊。”
先告诉温昕那还演个毛线,他厉铭辰咋有本事把媳妇儿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