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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冯宁心中的怒气方才下去一点,冷静下来才问道:“青青,那个苏环所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她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但是如此颠倒黑白却是少见,毕竟大魏才开国不到百年,几代君主都是不错的明君,吏治怎会如此败坏。还是相州是特例?
“是!”叶青青忙回道。
冯宁失望地摇摇头,心底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李欣,真是如此的贪官污吏,不仅收受钱财,而且黑白颠倒,草菅人命。
只是印象中的相州刺史李欣应该不是这种人啊。李欣出身显贵,是平西将军、北幽州刺史。固定候李崇的小儿子,从小聪慧,在中书学舍读书时更是次次名列前茅,当时去视察的太武帝见了,也不禁惊叹他为奇才,更把舅家表妹许配与他,任其为爱孙拓跋浚的助教博士。待到拓跋浚登位后,更是恩宠有加,封他为相州刺史,而且每年吏部调查,他也是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啊,让拓跋浚每次都高兴于自己的识人之明。怎么会这样,冯宁陷入了沉思中。
可是今日她听到的事实却是完全颠倒的,是苏环别有用心,还是李欣大奸若忠。如果真是李欣,那么其中的蹊跷便是大了。而且他还和朝中大臣有联系,那就不可不查。但是要是李欣是冤枉的,那么她要是冒然插手,便要声明扫地。自己不能一味地沉浸在愤怒中,只听一面之词,还是先调查一番再作打算。
想到这里,冯宁拿定了主意,便吩咐道:“张佑,你马上去把这件事的前后都调查清楚。”
“是!”张佑立刻应声,心底松了口气,他就怕冯宁一时冲动。
冯宁吩咐完,又转身看向叶青青,锐利的眼光让叶青青很不舒服,不由瑟缩了一下。
“青青,你永远要记得你是大魏皇后的贴身女官叶青青!”冯宁转回头,淡淡地说道。
叶青青心中一惊,忙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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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夺神器 第十五章 人情
张佑利用属于冯家的情报网,很快就调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李欣在相州的所作所为都呈现在冯宁面前。
冯宁看了一早上的调查结果,又气又痛。她本以为李欣就算是贪官,也只是小打小闹,这次为步六孤家脱罪也是因朝中大人物相迫,没想到这只是他万千罪行中小小的一份。
在大魏贪赃者处罚是很重的,拓跋浚也曾多次下令严禁贪赃,规定官吏利用征调之机,勒索白象,贪赃绢十匹以上者皆处于死刑。凡尚书以下官吏受羊一头或酒一斗即处死,送礼者以从坐论。
在这般严厉下,李欣居然还有胆子利用自己所谓的聪明才智敛财。
他先是暗地里派人在相州各郡各县建立坞壁,然后放出风声让送礼者把礼都送到相近的坞壁即可。而且规定每位送礼者必须先写礼单,礼单上送礼者一定要亲笔签名。这样送礼者即使后来有事也不敢上告,毕竟送礼者以从坐论。
而那些不想送礼的,以被他用各种手段逼着写了礼单。如此一来相州人人知道李欣贪污,却人人敢怒不敢言!
而且李欣还留了后招,他自己从不亲自收礼,所以万一事发,也可把责任推到家人头上,他最多只要担各管教不严的罪名。
在相州,百姓过得可是苦不堪言。一年中,单单是寿礼就要送上二十几回,他的父母儿女,妻子小妾都要收寿礼,至于其他送礼的说辞就更多了。
“张佑,这些都是真的?”冯宁挥了挥手中的东西。
“是!”
冯宁听完。火气更加地旺盛,一把就把手中地调查报告给扔了出去:“都是真的,朝中那些个人都是瞎子不成!我就不相信这么多的恶迹。没有一点风声。”
“是睁眼瞎!”张佑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官官相护!这四个字马上浮在冯宁的脑海里,怒火高涨到极至。可想到那张各级官员织起地大网,心猛然一震,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这是中国几千年来从来就没改变过的官场恶俗,即使在前世那个民主社会也是存在的。自己即使撕开网中的一面,但是这一张张大网马上就会做出反应。抛弃累赘,重新修补好网线。前所未有的低落,倒在椅子上。
好一会,才开口问道:“那个朝中人是谁?”
张佑摇摇头。“你不知?”冯宁诧异地问道,毕竟这些年来张佑很少有查不出的东西。
“只有李欣一人查到,太隐秘了。。。”张佑开口解释道。
无懈可击的说法。
冯宁却定睛看了他半响,才淡淡地说道:“师兄,你只有在撒谎的时候才会解释。”
张佑一愣,脸上难得带上了些许着急。正要继续解释。却被冯宁的接下来的话语打断:“师兄,叫我亲爱的哥哥有空进宫一趟,我想他了!”
“娘娘!”这次张佑真的急了。
冯宁淡然一笑。便转回内室不再理会。这世上能让师兄隐瞒的只有冯家人,不是吗?
只是。哥哥。你难道变得如此不智?
“宁儿。”冯熙坐在冯宁地面前,有些心虚地唤道。
冯宁扫他一眼。并不答话。
冯熙见状叹道:“这件事很复杂,我不想你无故涉入。”
“那你自己就可以随便得包庇别人。”冯宁冷笑道,“我不是随便涉入,那些事情只要是有良知的人见了都会动容的。难道哥哥要我铁石心肠不成?”
“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可是我宁愿委屈别人也不能让思顺遭殃!”冯熙听完,没办法只得说道。他知道瞒不过妹妹,只是想赌一赌那万一。那么这挣扎他一人受便是,没必要再让妹妹担心痛苦。
“思顺?你不会说这是李冲指使地吧?”冯宁惊呼出声,犹如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先是嗤笑,但是看着冯熙越来越沉重地脸色,慢慢敛去笑容,猛然摇头,自语道,“不可能!!他不是这样地人!”冯宁一把抓住冯熙的衣袖,瞪向他:“哥哥,这不是真地!”
冯熙扶住冯宁摇摇欲坠的身子,把她安放在椅子上。
冯宁彻底呆了,在她的心底,也许拓跋浚早已取代了那抹涩涩的初恋。但是李冲始终埋在最最的底层,每当被这世事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便会想起那心底最初也最真的人。淡雅如菊,超凡脱俗,是她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如今这个信念却遭受了毁坏,慢慢地开始龟裂。难道只是她自己编织了一个关于翩翩公子的童话,正好在那个时候李冲出现,于是把所有的梦都放在他的身上?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凡人,会做出这等恶事的凡人!
不!!冯宁死命地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当初那个翩翩少年是这样的伪君子,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天空也不及啊!但是哥哥也不会随意乱说,攀咬好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
“宁儿,你还好吧。”冯熙看着冯宁呆呆的样子,万分后悔,“其实也怪我刚才没说清楚,思顺也是被人利用了,不,应该说朝中人都被人给利用了。”
冯宁眼睛一亮,不是本心就好,急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兄都没说清楚。”
“是我让他瞒着你的,不过你如果你执意要查,也瞒不过。还是我都告诉你吧,免得到时陛下回来那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这么说那朝中人是我们这一边的。”冯宁去了心事,脑子又恢复了灵活。
冯熙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开始说道。
苏环口中的朝中人其实就是南殿尚书李敷。他为官一向清正,做人更是守德,可是说是个君子。可是却还是逃不过所谓的人情。李冲当然也是世上人情网地受害者。
步六孤远虽然生的儿子一无是处。但老天却补偿了他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当自己地心肝宝贝被抓走以后,步六孤远可说是心急如风。上窜下跳地到处送礼也求救出儿子。可都竹篮打水。这时一个书生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言明只要步六孤远能把两个女儿嫁给他,他便可以救出步六孤元。
步六孤远本不相信,可那书生声明自己与几个朝中大臣,世家公子都是好友。救出步六孤元根本就是小事一桩。步六孤远半信半疑,但是随着宣判地日子越来越近,为了儿子,他算是豁出去。当晚就把两个女儿送到了书生的床上,反正女儿是赔钱货,迟早要嫁出去的。能帮着救儿子一命更好。
书生一夜风流以后,便当着步六孤远的面给李冲写了封信。言道这只是两相情愿的意外,可是耿家却不讲理地硬要追究,请李冲看在同窗份上代为周旋。
李冲接到信后。见是当初地同窗尚博写来的。李冲本身极重情谊,又见信中所写并无大碍,便有心帮忙。正好南殿尚书李敷与李欣为挚交。而李敷正好也跟李冲有过师徒情份。李冲便请求李敷写信给李欣,从轻发落步六孤元。李敷见最疼爱的徒儿求情。兼之看李冲所述也是小事。便欣然应允。
李敷不仅是李欣的好友,也是朝中的保护伞。李欣接到李敷的信后。不敢不从,何况他还收了步六孤家很多的财货。
这样几番下来,便出现了苏环所说极荒唐的判决。步六孤元则只受了几下板子就被放了回去,而步六孤远更是从始自终都没有受到一丝惩罚。
李欣还为避免事情泄漏,随便给耿标安了个罪名关进了大牢。不过饶是李欣再聪明绝顶,也想不到苏环一个弱女子会有勇气进京为夫申冤。
事情到了这步算是了结了,尚博被步六孤远当作菩萨一样,不仅给他和两个女儿举办了盛大的婚礼,还送了大量地嫁妆。一时间尚博立刻由一名不值的书生变成了步六孤家的爱婿,还得了如花美娟,万贯家财。
“哼!真是可笑,李敷,李冲,李欣,哪个不是有识之士,居然被一个小小地书生玩弄于掌中。”冯宁听后冷哼一声方才说道。这么说来耿家的遭遇是在尚博地有心策划下,由一连串地无心加巧合而成的。真是天大地笑话!
“唉,李欣本就是小人也就算了,但是李大人和思顺却为情谊所累,可叹啊!”冯熙却是感慨道。
“他们难道没脑子吗?”明显被利用的君子,让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