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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ght(冲突)
“老大,你的手怎么了?”早上我洗漱的时候,老三纳闷地问我。
真是一群冷血的家伙,竟然才发现我受伤了。我说:“帮我请假,我今天会去学校医院开个病假条。”
心里稍稍盘算了一下,反正要去T大还车,我干脆骑她的车先去办我自己的事。
小风的遗体告别仪式,我没有看到萧海,除了一堆不认识的人,我只看到了小风的父母。我从来不知道人可以如此迅速的消瘦。他们由亲友搀扶着走出来,形销骨毁,完全崩溃的样子。我对他们说了几句冠冕堂皇劝慰的话后,像逃亡似地匆匆离开了。出门却发现自己来的时候使用的交通工具不见了。
母泰森的车竟然被偷了!!!要命的是我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叹口气:“先回去吧。”一摸口袋,我呆住了,没有带钱。
我不禁苦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还好身边有手机,我硬着头皮打电话到她的寝室。第一次庆幸她和奇奇是室友。“喂,奇奇的老公……”我想说奇奇的老公在吗,可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惊叫声——“奇奇,你的电话。你老公,哦不对,你男朋友……我没开玩笑,真的是个男的。”最近遇上的女孩怎么都那么武断?
“皓然?”奇奇的声音。
“呃,我找你老公……”
电话那头沉默,冷冷的尴尬。等了好久,久到我开始心疼我的手机通话费,才换人来接电话——“江皓然,你找我什么事?”
“对不起,我一不留神,你的车就不见了,大概被偷了。”
“什么?!你这个混蛋,我的车……”看起来似乎她非常宝贝她的破车。
“这附近有二手车倒卖,可以去碰碰运气。偷车的人一定急着脱手的。”我宽慰她。
“那你还不快去?!”
“我没钱乘车。”
“你……白痴,出门不知道带钱?”
“我……忘了。”今天失魂落魄的,骑车出门没有发生车祸实在是万幸,怎么可能记得带钱。
“你现在在哪里?”
我详细说了自己的方位,她听完就挂了电话。我一看电话记录,4分01秒。郁闷。
半小时后,她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赶到,在我面前停下来,扬起头不可一世地说:“快上车!”
我怔怔看着她过于豪气的样子,觉得不舒服。我说:“我来带你吧,坐女生的车,我的自尊心受不了。”
“你的自尊心有间歇症?昨天怎么没有抗议?”
“我……”我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情再计较,偃旗息鼓。
她这才抬头看清这是什么地方,跳下车,问:“你亲戚?”
“朋友。”我不想说太多,心里空得发慌。
她一时有点窘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别把气撒在奇奇身上。”
我懒得和她废话,跨上车,一脚点地停住自行车。“你不懂的,我和她已经完了。上车吧。”
骑了一百米,她在后面问:“为什么不走大路?”
答曰:“车多。”
她反问:“你不会弱智到去机动车道吧?”
我忍。难道她不知道大路上会有交警抓骑车带人吗?不管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是她借来的车只能听她的。上了公路,到第二个红绿灯,我们就被交警拦了下来。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最重要的是她随身还带着学生证,证明我们是无薪阶层,没钱交罚款。
到了目的地旧车二手车贩卖的地方,我看了几个摊子故意摇头说太贵。晃悠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一个中年男子走近我,低声说:“先生想要便宜的车吗?跟我来。”神秘兮兮,贼头贼脑,有点像敌后工作者接头。我拉着身边的她跟上前,拐了好几个弯,像走迷宫似的来到一家阴暗的铺子前。铺子里蹲坐着两个民工模样的人,靠墙处亮晃晃的自行车摆了一排,新旧穿插,参差不齐。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一辆红色的自行车。
红车?老四的红车!我生怕自己看错了,仔细回忆车上的细节,突然看见我贴在车头上的小片透明贴纸还没有撕掉。真是老实粗心的小偷,都不做些改装,直接拿来销售。
“随便看,喜欢哪辆。看中了,我们再说价钱,实惠着呢。”带我们来的中年男子热情地招呼。
她的视线在车堆里扫了几遍,毫无所获。我凑近了点,低声问她:“你带了多少钱?”
“干嘛?”
“我看到我同学被偷的一辆,想替他买回去。”
“江皓然,我们是来找车,不是来买车的。”她大声申明。
天,她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人心险恶啊。那边三人立即脸上变色。我根本没有机会用谎言和借口掩盖过去,她已气汹汹地朝那三人嚷过去:“看什么!他说里面有辆车是他同学丢的,快还给他!不然的话,我马上报警。”
我恨不能当场撞墙。难道小学语文老师没教过她诸如“人心叵测” “强龙难压地头蛇”之类的成语吗?
一开始很友好的东道主首先按捺不住,朝她扑了过去,她抓着那个人的手腕快速卡位转身,借对方的力把他摔出去,完了以后她连气都不喘一下。短短三秒钟,眨下眼睛都会抱憾终身。好漂亮的过肩摔,一整套动作流畅得难以置信,看得我毛骨悚然。我暗暗发誓绝对不要追这样的女孩,否则脱手的时候几条命都不够用。
蹲着的两个也开始发难,一人一个向我们攻过来。我闪身避过冲我而来的拳头,与此同时迅速抬脚,膝盖狠狠顶在袭击者的肚子上,那人吃痛地倒了下去。挨她的揍时我不还手,只因为她是女生,而不代表我会输给她,更不代表我需要她的保护。另一边,她在对付的家伙竟把整个背露给我。偷袭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老是当正人君子也会腻味的。于是我几乎没有心理斗争就挥出拳头。用力过猛,手臂一阵灼烧似的疼痛。糟了,那个伤口裂开了。
“住手!不许打架!”突然冲过来一伙穿警服的人三下两下把歹徒制服。因为曾经有误打警察被拘留一夜险些留案底的惨痛经验教训,我乖乖举手投降。她看到正义的使者、公民的守护神倒也温顺下来,没有再动手。
“为什么打架?!”
那一刻我是清醒的,我想到了我的奖学金,我甚至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学校记过处分,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我们两个是学生,他们偷了我们的自行车。我们认出来商量想把车要回去,他们不但不给还动手打人。我们完全是自卫。”
“学生?你们是学生?学生会那么能打?”警察很怀疑地问。
能打的就一定是地痞流氓吗?学生就一定手无缚鸡之力吗?我转头看她,她掏出学生证递上。警察们将真人和照片认真对比了一下,确信了我们的身份。其中一个打开小本子边写边说:“最近我们严打自行车盗窃行为,端了几个偷车贼的窝点,缴了几批车。据我们调查这里的车大多是赃车。你说里面有你们被偷的车,是哪辆?”
见他和颜悦色,我松了口气,仔细解释说:“事情是这样的,她的车不见了,我陪她在这附近找,正巧看到一星期前我同学丢的一辆,喏,就是那辆红色的。”
“不是你们的?没有证明不能让你把车拉走,你让你同学改天带上证件和车牌照来我们哪儿领车。”
“好的,谢谢。我会通知他的。”我彬彬有礼地道谢。
“她……”警察又端详了一下那本学生证,“她的车没找到吧,回去让学院老师开个证明,再带上证件牌照过来,我们有人会带你在仓库里那些没收的车里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
“她还木在那里,我已经抢先一步替她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警察合上小本子,按按大盖帽,把学生证塞到我手里,说:“我说呢,现在的大学生都见义勇为,原来是一对儿。”他吃惊地看看她,再扭头对我说:“你女朋友真是好样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拉住急于辩解的她。
等警察小偷都走远了,我才笑着安慰她:“你放心,我救你是出于正义的本能,不会逼你以身相许报答我的。”
“江皓然,你是一只猪。”
我骑车带着她回到T大时,天色已暗了。我在她的指挥下把车骑到T大里一幢大楼前。我停了车,傻乎乎地跟着她走进大楼,走进电梯,有点纳闷,问她:“你不回寝室,来这里干什么?”
“来学院大楼当然是找老师开证明啊。你脑子秀逗了?”
“大姐,你饶了我吧。我明天还有课。”
她睫毛一翘:“咦,你的职业不是流氓吗?难不成你还兼职学生?”
“现在还来得及吗?”我看看手表,很晚了。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你不去就算了,滚吧。”对方下了逐客令。
我走出电梯,等电梯门合上,我的嘴角开始不由自主往上扬。 “唐雨?原来你叫唐雨啊。”
我脸上浮现出近乎诡异的笑容。忽听“叮”一声,电梯又打开。我看见里面的人脸色发青朝着我干瞪眼。
我走进电梯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学生证这种东西应该收收好……”
她把学生证抽回去,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按键关上了电梯门,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恐万状地向后跳开一步,缩进角落里。
“四川唐门?”
姓唐?她搞不好是四川唐门的后裔。嗯,够毒够厉害的妖女。
她毫不客气地说:“哼,要你管。”
我伸手按了键。电梯缓缓上升。 行走江湖,最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会用毒的人,指不定她哪天随手撒点粉末就要了一条小命。万事以和为贵、和为贵。难熬的寂静之中,我说:“喂,我现在知道你叫什么,好歹我们也算认识了。是不是该友好相处?”
这个别扭固执的女孩竟一扭头,噘嘴道:“我不。江皓然,你个混蛋,你这棵烂白菜。”
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 短短一个小时,我从动物转化为植物,彻底推翻了达尔文的“进化论”,不知道下一分钟会不会变成草履虫之类的单细胞生物。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不可理喻的暴力女。
不愿意再看她低气压的脸影响心情,我宁愿看冰冷无机的机器。指示数字跳跃到6时,电梯发出奇怪的“卡——卡——”两声,振动了一下,一动也不动。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