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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也只是个女人啊!
出了咖啡店,江明珠手机又响了。她看一眼,便又将电话按掉。
“又是打错的?”朱玉霞问。
“欸。”江明珠含糊点个头。
结果方立成还是知道她手机的号码。她不知道方立成怎么知道的,也不想知道——大概是问姚莉吧——反正与她无关,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就是。
她不认为方立成对她当真怎么旧情绵绵。他不过闲着无事,撒网捞鱼似,能捞到几条就是几条。他曾经像对破布一样对待她,也只会再像对垃圾一样对待她。她要都不回应,他觉得无趣,大概也就不了了之了;若她回应他,那就是她自己真是垃圾了,活该咎由自取。
“走吧。到百货公司逛逛,顺便消化一下,要不,又要堆积到下半身了。”不管怎么少吃,到一定年纪,臀部越来越肥硕,看了就让人泄气。
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妍。这美丽的身躯更为自己喜欢的人修饰、展放。
何纪川在电话里留言,他大姑找他训话去。听到“训话”那两个字,江明珠不禁弯弯嘴角。
方立成不仅电话,还传给她简讯,她全删了。不知道何纪川有没有传简讯给她,大概也被她删了。她一古脑儿全删了。
不过,大概没有吧。能用说的,何必麻烦地用写的。电话是用来联络的,即使用来谈心,听着对方的声音不更交心——这一点,何纪川直接干脆,不爱那么曲折。
刚听完留言,电话就响了。
“嗨。”何纪川笑里带点懒带点沉。
“嗨嗨。”江明珠心一甜。“刚听了你的留言。怎么了?有没有乖乖听训?”
“有,当然有。不过,还是惹我大姑生气了。”
“都乖乖听训了,怎么还会惹你大姑生气?”
说来就话长了。何纪川打住,说:“我可以过去妳那里吗?”
“来帮我煮饭的话,我倒很欢迎。”
“好啊,妳居心不良。”
“有良心的都帮人煮饭去了。”江明珠掩不住笑意。
“那么,没良心的,妳冰箱里有什么?”
“没良心的我的冰箱里还有一些白饭、蛋、肉片,还剩了两根葱,将就着可以炒盘蛋炒饭,一人一半。”
“听起来还不错,我三十分钟后就到。”
不到三十分钟,何纪川就到了。进了门,他先亲江明珠一下,然后挽起衣袖,洗手炒饭。
一盘蛋炒饭很快就炒好,也不分盘,一人一支汤匙,舀着吃着。江明珠倒了两杯水,一人一杯。
“一杯就够了。这样妳沾我的口水,我吃妳的口水,才能你侬我侬。”何纪川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样子,天还不至于塌下来。
“好了。你大姑为什么生气?”江明珠吃口炒饭,再喝口水。
何纪川也如她吃口炒饭,再喝口水。瞧瞧,连吃饭都这么有默契,顺口气,才说:
“气我不听她的安排。”
“嗯,别一段一段说,还是一起说出来,让我心里有个底。”
“我怕一次说出来,妳会受不了,掉头就跑掉,那我损失就大了。”
“你说说看吧。”
“妳保证不走人?”
“这是我的住处,我要走去哪里?”
何纪川咧嘴笑了笑。“也是,所以我才过来的嘛。”
江明珠又吃口炒饭,再喝了一口水。
何纪川也依样又吃口炒饭,再喝口水。
“我大姑对我们来往有意见,但她中意的人我不中意,虽然她是我姑姑,我也不能让她决定我的事,她生气了,说不再管我的事。”先保留了尾巴那一截。
江明珠安静又吃两口炒饭,才,说:“你大姑有意见的是我,你真的没关系吗?”夹在当中,到最后,愉快不了。
何纪川舀了一口炒饭喂到她嘴边。“哪,把嘴巴张开。”喂她吃口炒饭。然后说:
“这种“喂饭”乐趣我才舍不得放掉。”事到如此,他已经很容忍。他三十四了,不是十四、二十四,就算是尊敬长辈,也是有限度。
“依我说,我干脆来个先斩后奏。”
“怎么叫“先斩后奏”?”江明珠依然慢条斯理吃着炒饭。
“就是给它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要不就跑到拉斯维加斯去注册。”
江明珠正喝着水,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平平静静说;“好啊,还可以顺便度蜜月。”
“正经点,明珠。我是认真的。”何纪川摆出一脸正经。
“我是正经啊。没想到要当你的女朋友这么复杂。”
“我也没想到,”何纪川笑一下,又舀口炒饭喂她。“哪,再吃”
江明珠也舀了一口喂他。然后看看被他含过的汤匙,突然说:“其实想想,这样喂吃东西,挺不卫生的。”
何纪川正要把饭吞下玄,差点呛到,连咳了几声,喷出大半饭粒。
好不容易止住咳,他抽出张卫生纸收拾残局,才喝口水顺气。不防倾身越过桌子,弹了弹她额头。
“嘿!”江明珠叫痛,抚住额。
“挺好玩的,再让我弹一下。”作势又要弹她额头。
江明珠当然不肯。何纪川干脆起身,将她抓在怀里。江明珠躲下开,笑伏在他胸膛上。
“就会欺负我。”她抬眼瞋他。
“没良心的,我是为谁辛苦为谁忙?”狠狠亲吻她额头。
“是是,大人你都是为了我这个没良心的。”她忍不住笑。跟着,敛住笑,说:“你大姑也就罢了。要是你爸妈也有意见呢?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的确很麻烦。”
“你爸妈要是反对,我们分手算了,各过各的日子——”
“嘘,”他伸出手抚按住她嘴唇。“我爸妈要是有意见,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先要紧的是,我爸妈要回来了,想见见妳。”总算说出尾巴那一截。
江明珠抬头望着他,没说话。
“妳答应过我,如果我请妳帮我一件事,妳一定会帮我的,对吧?”他搂着她,脸庞低俯,两两相望。“我还没见过妳父母,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明珠,妳也该带我回去见妳父母吧。”
见她父母?
“可是……”他们认识不过四五个月,一切未免太快,昏了人眼。唉!“我可不想快快“生米煮成熟饭”。”
“那么,拉斯维加斯注册呢?妳觉得怎么样?”二选一,应该很民主。
“听起来也不怎么样。”
“那么……”他抱起她,快速转了两圈。“这样怎么样?”
“啊!”江明珠不禁轻呼出来。
“就这么说定了。”趁她头晕,他自作主张,自下决定。
“你赖皮!”
“啊,彼此彼此。比起妳这个没良心的,我赖皮有理。”
啊——唉!甜甜蜜蜜中,江明珠却不禁叹起气。
“谈个恋爱这么辛苦,何必呢?”低低的,像说给自己听。
但她就在何纪川怀抱中,尽管低语,他听得清清楚楚。他亲亲她,笑笑,说:
“太成熟有理性也是麻烦,顾全这个、考虑这个。若是十四、二十四,就不顾一切豁出去了吧。”或者反过来,屈服在家庭压力下。
谈个情、说个爱,都那么不由己。
不禁又叹口气。“何纪川,我想我爱你,但我不会为了爱你没有了自己。”
言下之意,他父母反对就反对,她也就算了。
何纪川略略紧张,稍微用力抓紧她,脸上仍笑着。说:“要是那样,我们就私奔去。”
“私奔到哪里去?”
“私奔到海角天涯去。”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她勾勾嘴角,隐隐起了笑。
何纪川手臂又紧了紧,将她揽得更密实一些,她整个人仿似都是他的了,没再放松过。
江明珠父母属于木讷不多话的人,所以十句话,何纪川说了六句,江明珠说两句,她父亲说一句,她母亲说半句,另外半句掺着笑。
只是时时劝何纪川吃饭和吃菜,两张朴实的脸,带着不惯招呼人的笑容。
何纪川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江明珠父亲扒两口饭,看着就笑笑。江明珠母亲挟一口菜,慢慢吃着,看得出来,很有几分拘束。
结果,多半的饭菜都被何纪川吃光,小半被江明珠吃掉。江明珠爸妈只是讷讷地笑。
“伯父,伯母,我跟明珠打算结伴一起旅行,想先征求你们的同意?”吃饱喝足,何纪川又提出要求。
什么时候要去旅行了?江明珠不解地看他一眼。
江明珠父亲还是讷讷地笑。“明珠喜欢就好了。”
也就是说,江明珠自己作自己的主,他们做父母的全没意见,不替女儿作决定。
由江明珠的脾性,何纪川多少也猜到三、四分大概会是这样的答案。在这样自。 由——或者说没“家教”的环境下长大,江明珠多少有些“无政府”的气息,没束没缚。但反过来说,什么事自己拿主意、作决定,也算另一种“负担”吧。自己作决定,对自己负责,然后后悔或不后悔,又谈何容易。
离开后,回程车上,江明珠问:“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去旅行的?要到哪里?”
何纪川手握着方向盘,分心转头,嘻皮笑脸说:“到天涯海角呀。”
江明珠怔一下,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何纪川伸手去握她的手,她捉起他的手似要亲吻,顿了一下,突而咬了一口。
“啊。”何纪川叫痛,瞪瞪眼。“妳什么时候有这种坏习惯的?”
“我一直想咬人试试看。”盯着他的胸膛,还有脖子。
何纪川没漏掉她那搜索什么似的眼光,赶紧说:“先说好,咬胸膛可以,脖子可不行。”
“为什么?”
“要是留了印,不有点奇怪?”
“我会轻轻咬的。”
何纪川看看左右。公路左右无人,只有前方来车错身而过,他出声轻笑。“在这里?不太好吧。”
“我没说现在就咬你。”
“我还以为妳迫不及待了呢。”
又是那一副嘻皮笑脸,还故意压低嗓音掺进几分嗳昧。忽地语气一转,也不看她。说;
“明天我会到机场接我爸妈。后天晚上我们请我爸妈吃饭,怎么样?”
“好。”饭总是要吃的,鸿门宴也是宴。
接下来两天,江明珠照常工作,还抽出时间去健身中心跳操运动。当天下班时,何纪川先来接她,然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