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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逐笑,只怕现在是我欠了你东西,不知要怎样才能偿还。我知道血提子是极其贵重之物,也是凝冰谷谷主赠与你的东西,我却……”
楚四歌吃力坐起,少顷的休憩并没有让他觉得好受多少:那日的反噬之痛虽不再有,失去了右半身知感一时间总是不能适应,那种预感自己会慢慢消失的担忧与不甘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难以忘却。
“不知怎样偿还?唔,‘以身相许’如何?”
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身边的少女,楚四歌沉默了许久才僵硬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一句:好啊。说罢,竟是抬了左手顺势揽她入怀,冰凉的唇瓣在她脸上落下轻吻。
百里逐笑任由着这魔王肆意妄为,只在他几欲吻上自己双唇之时才推开他,冷了口气,“……你体内的毒根本没有驱除干净罢?”
未等楚四歌回答,她鼻中轻哼了一声,兀自说道,“想来那血提子也不过区区一味药草,未必能克制天下万毒,到底是被世人高估了。”
他没有说话,迟疑着握住她的手。
“你的事柔卿已与我说了。”她垂下双眸,成一个凄楚的弧度,再也无法维持先前那般镇静,声音快要低到泥土里去,“楚四歌,你……会消失么?会……就这么消失在这世上?”
楚四歌扯出笑容,学着她以往的蛮横音调,“你以为自己在与谁说话?我可是魔域宗主黑煞獒王,怎么会败在魔尊区区毒蛊之下?何况,你还将血提子给了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与你说话?”
笑着将女子耳畔的碎发拢到耳后,他凑上前去,两人的鼻尖近乎相触,“百里逐笑,你果然很在意我。”
“才没有——”断然回绝,想要收回手却发现被他握得那般紧。
“你让我何以为报?”
“什么都不做,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黑煞獒王。”不知是怀着何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不符合年纪的笃定表情就这么在百里逐笑脸上出现,“不要妄图和云家作对,魔域赌不起这盘棋。”
扣紧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她将一种不容置喙的劝诫和警告默默然传达。
无关风月,无关情爱。
只希望,眼前的男人,不要消失。
端起那碗白粥,百里逐笑小心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楚四歌嘴边,“猪一样昏睡了四天,还是先吃点粥罢。待会儿等大哥杀了那头猪,我替你留几块骨头……要连着些内脏,剁碎了再拿来么?唔,要不来点猪血罢?我们府上看门的大黄都是这么吃的,你……也能接受的吧?”
“喂喂,这明明就是在喂狗好吧?怎么也不觉得是人吃的东西啊!”楚四歌瞪了眼睛,对于她将自己等同于黑狗的作法提出极大抗议——与他来说,食物和睡眠都是多余的,偶尔尝试一下倒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可前提是那些是人吃的东西。
不忍扫了百里逐笑的兴,他叹了口气,被她喂着一勺一勺将粥吃了干净。
忙不迭替他擦了嘴,少女一脸关切凑了上来,“怎么样?”
“很,很好吃……我不知你这女人居然还会做这些……”
并没有因为被称赞而显得稍稍高兴,甚至有了些许失落,对着楚四歌俊秀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她不发一言低头收拾了碗勺,起身往外走。
能感受到身后迷惑的眸子和欲言又止的双唇,百里逐笑还是沉不住气来转身冲他眨了眼睛,声音低沉且促狭,“粥里我加了五勺盐,你却一点都没有尝出来。”
楚四歌微怔,沉默了半晌才接话,“……所以呢?”
——毒蛊的反噬之痛虽然被血提子化解,但宗主大人的五感还是会慢慢消失,右眼,右耳……还有右手都已经……但只要宗主大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只要能熬过无月之夜……
脑海中回想起柔卿对她说起过的话,除却了他所说的那些,连味觉也一并失去了吗?
三日,他还剩下三日的时间。
可惜她不是神明,她无法在三日内找到破解着蛊毒的方法。所以能否度过这个劫,得看他自己的造化:若能活过无月之夜,或许还有安然活下去的希望;若不能,世上将不再有楚四歌这个人。
只当是一场啼笑皆非的相遇。
想到这里,百里逐笑摇了摇头,勉强在笑,“无事。三日后便是翟家村的祭秋集市,黑煞獒王千里迢迢从魔域来往流川,不正是为了看热闹么?”
“你倒还记着……”他随了她笑,眼神摇摆不定。
“想一起去的话就快点好起来啊,混账。”阖门之前她探了身子,扬起的月白色裙摆成了这阴暗小屋中的唯一一抹生动,无声诉说着少女的心思,“柔卿这几日照顾你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祭秋之前换由我来照顾你,要好好吃饭……”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自己根本不需要借助于食物来维持气力,她一定会生气的吧?如果告诉她“自己胃口不好”或者是“你做的东西不合口味”这种理由,被拆穿的话,她还是会生气的吧?好像怎么样都会给别人添麻烦,自己的存在当真是个错误么?摸了摸下巴,黑煞獒王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嘴上却没忘回了百里逐笑的话,“啊啊,我尽量。”
“要好好睡觉……”
“我尽量。”
“要好好做觉悟……”
“我尽量。”
“要好好活下去……”两人间的对话并不算坦诚,可是彼此之间却再明白不过。三日的时间,像是成了一道魔障,本不明朗的心意显得更加扑朔迷离。忽然间低了语气,百里逐笑垂下长睫,不由道出心中呢喃过千百遍的句子:
“……还有,不要消失。”
他对上那双浓重若墨的双眸,点了点头,声音笃定,“好。”
☆、命运之轮【下】
一叶知秋。
想来是许久没有听见蝉鸣,想起那夜在湖边招来的萤火,漫天浮光像是要与篝火争艳一般飞舞萦绕,照亮身旁女子清丽容颜,那般生动,竟是比初绽的花朵更能令人嘴角上扬……
男子不由发出低低的感慨:伤春悲秋说得真是一点都不错,怎么老是想到她。
“楚四歌!姓楚的快起来啦!”
门被拍得咚咚乱响,隐约间感觉连屋子也开始微微晃动了起来,嗔怪着自己出现了幻觉,更加高亢的男声响彻云霄:“姓楚的魔物我警告你快点出来!难得小妹好心叫你一同去集市,居然敢辜负小妹的好意!哼,真是欺人太甚!小妹,咱们一起去好了,大哥给你买糖葫芦,买梨膏糖,买小泥人儿……咱不要理他……”
“不带着他,大哥你打哪儿有银子?”
“这样啊!对!小妹真是玲珑心思,说得极对,极对!楚四歌!姓楚的魔物!起来!”
“百,百里公子请不要这么说主人,在这里也请不要称呼主人为魔物,虽然他确实是的啦……还有,主人是从来不会赖床的,这几日他身子不适,一定是躲在温暖的被窝里闭目养神,这才会稍稍迟了一些呢……”
“妈了个巴子的,身体不适……大男人也来月事啊?”
“躲在温暖的被窝里闭目养神”与“赖床”怎么想都是一个意思,而且那口气分明是在说:我家主人就是这样子正大光明赖床的你看嘛你看嘛——柔卿你果然是天然黑么你?还有为什么会隐隐听见‘月事’这样的奇怪字眼呢……
以上为楚四歌的内心波动。
一夜无眠的男子还没有来得及走到门边,算不上严实的木门就由外被人一脚踹开,“呯”的一声很好很精准地撞上他高挺的鼻梁。
摸着疼痛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此时更像是刚刚睡醒,然而一时间呼啦啦涌进来的好几个人影,还是令楚四歌彻底绷紧了脊梁:除了为首的少女,一身游侠打扮的百里藏刀和带着温和笑容的柔卿都紧随其后。
看着柔卿如今能与兄妹二人相处很好,即便被大大咧咧的百里藏刀一口一个“小娘子”叫着也没有露出分毫不快的表情,黑煞獒王稍稍有些欣慰。
还没有回神,胸口便挨了那恋妹成痴的百里大哥一拳,随即脖颈便被他的手肘紧紧夹住,“姓楚的就算你是个魔,魔域的……嗯,什么狗王,也犯不着这般摆谱撅着腚赖被窝罢?这才秋天呢,要是冬天的话你岂不是还要冬眠?哈,也不打听我小妹是何许人物,这几日居然敢让她来照顾你,好大的谱!告诉你,老子今日……”
狗王……
内心波动更甚。
尽管知道身后的男人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楚四歌周身还是腾起了一股凶煞之气,只在百里逐笑开口后才敛起少许,“要打架出去打,弄乱了婆婆的屋子,我可没功夫打扫。”
“小妹教训的是,是大哥冲动了,真是失态。”见百里逐笑有些愠怒,高大英俊的男子立即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有些宠溺地借着身高优势拍了拍她的头,扭头间却一摸鼻子朝楚四歌露出了比豺狼更加凶狠的眼神,“走啊,小妹要我们出去打架,谁怕谁啊……”
“啊不,你理解错了,真的。”楚四歌抚了抚额头,不想再去争辩。
自从向那个女人表明心迹之后,内心便变得颇为不平静,想想还真是……混账啊。
说话间屋中却是走近一个矮小佝偻的人影,连步子都是颤巍巍的,这正是这间宅子年迈的女主人。老妪面容和善,手中端了一个托盘,盛了些水果和点心,见屋中四人正说着话,便露出了称羡的眼神,提了声音道,“……年轻可真是好呢,呵呵呵。”
可若是不老不死,在无间地狱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无疑是一种劫难。
心底默默念着百里逐笑那日所说的话,楚四歌抬眼间却在百里藏刀的眼中捕捉到一丝异样,只是很快又被男子爽朗的笑容遮掩过去。
他也没有多想,伸手扶了老妪坐下,“晚辈这几日叨扰婆婆清闲了,当真是过意不去,若有需要还望婆婆开口,晚辈一定尽心尽力。对了,今日村里的祭秋集市,婆婆可有意一起去看看?”
出现了!八面玲珑,彬彬有礼,谦逊有为……集万般好于一身,被各种婆妈姑姨视为珍宝的绝好男青年形象——终于又一次出现了!
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