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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初她挑了温文轩,对方书卷味儿很重,可是却显得有些懦弱。姚雁儿并不是那种没眼力的人,她一眼就瞧出温文轩是什么样子的人。可是她仍然挑选了温文轩,那是因为她觉得温文轩是一个很好拿捏的人。当然,自己没有看错温文轩的懦弱,却看错了他的人品。
那种不可捉摸,可却又禁不住动心的感觉,她也有过一次的。不过,她却是压制得很好很好。她很庆幸对方一点儿也不知道,否则,自己最后一丝自尊都是会荡然无存。
姚雁儿轻轻的眯起眼,却也微微有些恍惚。
她记得原来姚家的那个大院子里,院子里是种了杏花的。那些杏花到了春日,一朵朵的绽放了,显得是那么的娇艳。而她则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提着食盒,面上透出了一丝欢喜的笑容。她瞧着那个少年,他静静的读书,一缕发丝垂在了脸边,抿着唇瓣,透着骨子里的倔强。不过就是这样子的倔强,却是让姚雁儿很喜欢。
少年时候的她,其实很喜欢英气逼人的男孩子的。
可是那抹浅浅的喜欢,还没有认真说出口,就好像春日的娇花被狂风暴雨打得粉碎。
那个时候,她懵懵懂懂,可是真是愿意亲近他啊。他自幼家贫,可是骨子里却很骄傲、倔强,说话也总是有些讽刺。姚雁儿就是喜欢给他做点心吃,什么豌豆黄、千层糕、芋儿酥、炸鲜奶啊。她每次都会做很多,然后装了整整一个食盒子去。
她提着沉甸甸的的盒子过去,纤弱的身影和那食盒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走了一路过去,脸颊也是红扑扑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她会做那么多甜食,是因为有人喜爱吃。每次自己送过去,他会闷不吭声的吃很多。
而自己,则会拖着下巴,瞧着他练功,瞧着他读书。
他在自己家里留了两年多,可是离开那一天,他却满含嘲讽的说:“姚雁儿,我实在没想到,你心里竟然存的是这些个心计。我聂紫寒再没有骨气,也不会取一个商女为妻。你死了这条心,再不必痴心妄想。”
那个时候,聂紫寒说话多高傲啊,原来他一直觉得客居在自己家里是给他面子。
那个可恶的东西,姚雁儿那时候就决定不喜欢他了。她甚至恨不得将自己鞋子脱下来,扔在聂紫寒身上。这个可恶的,忘恩负义的家伙。因为她不是淑女,故此她也当真这么做了。可惜没有扔在聂紫寒的脸上,只扔在了他的身上。可见自己的准头,还是不行的。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跳脱,身上就是有数不尽的活力。
聂紫寒那个时候脸都已经青了,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恨不得将自个儿一口都吞下去。
而她则指着聂紫寒鼻子骂道:“聂紫寒,谁稀罕嫁给你。我有心如何,没心又如何?我要嫁,要挑几个好的慢慢选,我们姚家女不愁嫁。你以为我便选上你了,就只是拿来当个后备,你还要做什么贞洁烈夫?谁要坏你清白,你要死一边死去。”
周围的人听了,都吃吃的笑,大约他们都没见过这样子剽悍的女子。
她又道:“我们姚家,对谁好也比对你好,养只狗还会叫两声摇摇尾巴。不似帮个人,却是养那么一个白眼儿狼。”
聂紫寒顿时红了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姚雁儿,你今日辱我太甚。”
那时候,他眼睛黑得发寒。那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可是被吓住了。她想聂紫寒大约觉得自己是说养他跟养狗一样,可是她说这句话时候,原本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说,便是养个畜生,也还是能捂热的。可是她都气坏了,觉得聂紫寒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她也是更加不屑解释的。
父亲后来还训斥了她,打了她几下手心。便是不能好,便是心里再恨,也不能结仇不是?
姚雁儿委委屈屈的,又觉得这原本是因为聂紫寒小气,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之后他们姚家,也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她也不会耽搁,也开始选夫婿。再然后,她就选中的了温文轩。温文轩看着斯斯文文的,又读过书,又好拿捏,样子也不错。姚雁儿很满意,心里也有淡淡的喜欢,就算这份喜欢并不强烈,可是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的。
她成了婚,过了一年,爹也就死了,姚家生意也是让姚雁儿打点。温文轩并不是读书的材料,也是不乐意吃苦。他也就帮衬着姚雁儿,打理姚家上下的生意。他虽然不够聪明,可是胜在仔细。姚雁儿觉得日子很平静,她以为这般平静如水的日子就会那样子继续下去,再也不会变了。
也许,她会有三两个孩子,自己教导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亲,再有一堆孙子孙女。那样子人生,虽然也是无趣,可是却也是不错的。
可惜则是,便是在这个时候,聂紫寒却是回来了。
他母亲和妹妹都死了,没有成婚,却是已经功成名就。如今的聂紫寒,已然是都指挥佥事,兼任参将,挟制三郡军事。这般年纪,这般军功,这般权柄,已然让人眼前火热。然而这次回来,聂紫寒却也是很客气,并没有针对什么。他只说自个儿少年时候不懂事,方才说了那些轻狂的话,如今却是觉得,姚家与他有恩的,愿意报答这份恩情。
姚雁儿有些不自在,可是细细想来,自己家里似乎确实也没有对不起聂紫寒。唯一不对之事,就是自己年少时候说的那些个不好听的话。可是谁没有少年糊涂的时候呢?更何况当初聂紫寒说的话,也不见得好听到哪里去。
是了,他们两家,原本也没有什么仇恨,只有旧情。就是有什么年少时候不懂事的酸话,那也不过是口角之争。姚雁儿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也是糊涂了,明明自个儿心里是有些不安的,可是偏偏就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也许在她心里,却也是并不乐意承认,自己会跟那男子彻底交恶。
可是聂紫寒做得真好啊,他话虽然不多,可是对她可真好啊,对姚家也好。因为姚家结识了这样子一位有分量的人物,故此亦是添了好多生意,甚至供应军中药材。聂紫寒也对外宣称姚家对他有恩,甚至与自己结为异性兄妹。那时候,姚家可真是得益不少。而她心尖儿那丝疑惑也早就淡了,心里也将聂紫寒当做家人。
聂紫寒每次回京城,带回的东西都是绝好的,且他竟与温文轩关系不错,时常出去饮酒。而姚雁儿见他这个年纪居然还没个夫人,居然也还是替聂紫寒操心,只盼聂紫寒身边也能有如花美眷。而她介绍了些个女子过去,聂紫寒只也笑笑却推拒了,只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而她也跟从前一样,做了些好的糕点送了去。当然如今她成婚了,就算有兄妹的名头也是不能如过去一般肆无忌惮。这些吃食,自也是让她身边小婢送去的。
可是渐渐的,家里就不太平了,温文轩居然吵着闹着纳妾,还真让他纳了两个。从前温文轩却也是不敢如此的,如今不知为何竟然起了这样子的心思,还闹得十分刁钻。当然这些,却也还只是小事,最要紧的居然是温文轩那厮胆大包天,居然借着贩售药材的机会去贩售铁器。
她将证据往温文轩面前一甩,温文轩当时就跪下来。他痛哭流涕,向着姚雁儿坦白。原来那几个妾,都是聂紫寒介绍的,原来那桩生意,是聂紫寒蛊惑的。温文轩哭得跟什么似的,只说如今大家性命都捏在聂紫寒手里。她浑身发寒,方才发现自己当真看错了聂紫寒,那人看着恭顺,可是实则却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就那般嗜血可怕,令人心生寒意。
她更没想到,温文轩方才跪了哭了,接着就一杯酒将自己灌醉,然后送去给聂紫寒榻上。她受了侮辱,被那畜生糟蹋。待她清醒,聂紫寒却十分淡然,只说她还不是让他睡了,还不是占了这身子去。他说当初要自己娶她为妻,自然是不肯的,可是睡一睡,也还是可以的,就跟去楼里招粉头一样。
想到这些,姚雁儿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再然后,她就打死了小妾,*而死。那火烧得厉害,倒是将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他记得温文轩在火外头苦苦相劝:“雁娘,你何苦倔强,你这样子颜色,能被聂大哥瞧上,原本也是你的福气。”
姚雁儿那一刻,亦是只觉得好生恶心。她嫁的是相公,不是窑子里的龟公。那封信,她已经送了出去,温文轩那些个私卖精铁的事情必定是会被扯出来。温文轩想要大富大贵,可惜却已经不成了。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死,竟然成为了昌平侯府的侯夫人,成为这纤弱美貌的纳兰音。可是她心里已经极厌恶男人的碰触,讨厌他们沾染自己的身子。
然而就在刚才,李竟灿烂一笑的样子,轻轻将这枚玉璧给了自己,她的心里禁不住有些心动。可是姚雁儿心里却好担心,这是不应该的。就如自己从前对聂紫寒,那些个懵懂的危险的情愫,最后又能怎么样呢?还是这样子的不堪,不堪得让姚雁儿几乎难以自持。
姚雁儿手指轻轻的抚摸过雪白的玉璧,感受这玉石质地的温暖,一颗心却也是渐渐凉了起来。
☆、七十九 郡主讨彩头
姚雁儿手指轻轻的抚摸过雪白的玉璧,感受这玉石质地的温暖,一颗心却也是渐渐凉了起来。
孙慧安却也是凑上来,不由得含酸:“音娘好生欢喜吧,如今竟也得了玉璧。”
姚雁儿一笑,回过身来,只将这玉璧拿了,在腰间打结束起了。
“原是侯爷给的,我自是欢喜的。”
眼见姚雁儿大大方方的承认,并不见一丝一毫的羞怯之态,孙慧安反而微微语塞,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说人家夫妻和顺恩爱却也是不该的?
只是孙慧安今日心中就是一腔酸意,实在有些忍耐不住。她一身轻盈的衣衫飞舞,轻轻抚摸马儿鬃毛:“我原本听说,音娘和郡主赵宛交好,只是如今,我倒是替音娘心堵。”
那蜀客之事传出,赵宛那般情态,别个哪个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