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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的外男,自然也是李竟。呵,原主是个糊涂的,她痴迷于李竟,眼见李竟来了只会说不出的欢喜,又如何能想得到这些个事儿?而对方,这样子随意,也只是仗着自己喜欢他,所以毫无顾忌吧。
纳兰明顿时一窘,几乎想要说你还有什么名誉?只是话到了唇边,总算让纳兰明咽回肚子里去。只说如今自己萧玉还有大女儿都在这个,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纳兰明面上却也是添了些个不以为然了。
纳兰羽心里冷冷发笑,果真这个爹,心里已经是没有将自己的名誉当做一回事儿。
她垂下头,只轻轻说道:“姐夫,从前羽儿做过许多不堪的错事,可是如今,羽儿心里已经是清楚了,有些个人,不值得羽儿留恋。因为这种人,是不懂得珍惜的。父亲,女儿好歹也是堂堂伯爵府的嫡出女儿,自然是自重身份,不会再不知轻重,更不会让那等真心待女儿的伤心。”
纳兰羽抬头,却也是恰好瞧见李竟眼睛里的一丝淡淡不喜。
纳兰羽讽刺似的笑笑,是了,从前自己喜爱他,就算不放在心上,总是满足了他男人的虚荣心了的。如今忽而就不爱了,自然也是会让他若有所思,倒也并不是当真有什么情意,只是男人的虚荣心作祟而已。
李竟心里却不痛快,自己何时对纳兰羽稍假辞色,对方却也一副不肯接受,仿佛就犯下了天大过错的事儿样子。随即他心中失笑,对于纳兰羽,他不是大度,而是不屑。他只觉得自己和这等女子计较,那分明是让自个儿降了格调。
“音娘,你身子不好,随我回去吧。”李竟轻轻的瞧着姚雁儿说道。
姚雁儿轻轻点点头,忽而说道:“母亲钗儿点的翠,素来爱天青色的,如今这枚,颜色却好似淡了些。”
萧玉容色一变,目光窜动,亦生生出几分恍惚。她手指轻轻一拢发丝,缓缓说道:“我今儿倒不觉得。”言辞倒也是和缓些个。
姚雁儿柔柔说道:“还盼母亲爱惜身子,改名儿女儿送个钗来,只当赔罪,今日打搅了母亲生辰。”萧玉面色微微一沉,却不言语,眸色流转,亦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纳兰羽浑然不知道姚雁儿是什么意思,又觉得这个古代女人,见识实在是浅薄,一条手帕,一块点心,也是含了心思,添了算计。便是随随便便几句话,亦是有些个言外之意。这些女人,实在也是可悲可恼。
亦是向纳兰明和萧玉告辞了,也便这般离开。
纳兰明却也是哭笑不得,忽而又对这个二女儿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厌恶,实在不乐意理会她,亦是并没有留多久。
纳兰羽轻轻偎依在萧玉怀里,柔柔说道:“从前女儿痴迷李竟,做出了许多让母亲伤心的事儿。如今,自然也是再也不会让母亲伤心了。”
母亲说得对,她们这些个世族之女,原本就是比较高贵,却与那等庶出的女子截然不同。
纳兰羽穿越之后,已经接受了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并且发誓一定要绽露世家女子的风华。
萧玉倒是怔了怔,倒也说不上如何的欣慰,只是觉得今日眼前的女儿,竟然是说不出的古怪。
随即萧玉便找好了理由:“我的乖,今日让你受委屈了,可怜见的,这些话儿你也都是说得出来。”
纳兰羽不由得翘起嘴唇,难道从前自己就是太爱李竟了,故此一旦不爱,亦是别人不肯相信?那小说里便是这样子写的,如今亦是这般。
随即萧玉目光落在了万儿面上,冷冷哼了一声,竟也似添了个怒意。
“好个贱婢,我让你侍候小姐,你却做那些个不尴尬的事情,却让你家小姐吃了这般苦头。来人,将万儿拖下去打上十板子。”
纳兰羽却赶紧阻止了萧玉,可怜兮兮的说道:“娘亲,万儿服侍我一遭,没有功劳,可也是有苦劳,只盼望你可是别见怪她。这种种不是,都是女儿从前太糊涂了。”
万儿吃了一惊,也是想不到今日小姐非但没有责罚自己,反而开口求情。
等萧玉走了,纳兰羽还是将她安抚了一番,而万儿也赶紧磕头谢了。
瞧着磕头的万儿,纳兰羽心里的现代人优越感再次涌上心头了。她轻轻的摇摇头,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禁不住想这些个古人果然不懂什么是人权,都动不动就跪。不过自己只要少许施展恩惠,对她们客气些,这些个下人必定也是会感激涕零的。
上了马车,娇蕊好半天方才好似回过气儿来。
她忽而轻轻说道:“夫人之前给锦华姑姑送了盘点心,可是那点心了弄了什么,姑姑吃了,才,才变成那个样儿?”
若不是别个以为纳兰锦华已经是疯癫了,只恐怕姚雁儿那嫌疑也是不那么容易洗干净。不然别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去污蔑别人,可是偏偏却来污蔑你呢?
姚雁儿闭起眼儿养神,好半点方才点点头,轻轻的嗯了声。
红绫叹了口气:“咱们一贯和锦华姑姑没什么交集,既不亲近,可又不得罪,当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子说话。”
绿绮送了颗人参丸子,让姚雁儿吃了定神。
她记得夫人拿了那香囊,随即就拆开了,可里头就有那个字迹。于是夫人让她将里头那一块剪了下来,另外换了块料子补了上去。
“可惜夫人就瞧出她送那个香囊,就是不怀好意,别有居心。”
绿绮也是佩服,她也是个聪明的,可是却一点也瞧不出来。
姚雁儿品着舌尖儿那点人参儿味儿,只说道:“娇蕊,我记得一年前,你回家里看老子娘,回来之后,却是发了脾气。你小时候你娘许了你一双珠鞋,只那个时候家里穷,做不起,如今却是给你妹子做了,你心里好生不痛快。”
娇蕊面颊微微一红:“是婢子小气,就爱计较这么些个事情,夫人可笑话我了。”
姚雁儿说道:“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君后来对锦华姑姑并不如何理睬,否则那徐家再刻薄,锦华姑姑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憔悴得紧。也许当年锦华姑姑执意要嫁给个寒门子,关了庄子一年也是不肯放弃,还是伤了祖母的心儿了。我原本是母亲不肯要的孩子,亏得祖母喜爱,方才让我在府里不至于受人欺辱,锦华姑姑的院子,原本该她享受的嫁妆,后来却都便宜我了。甚至侯爷,当年若不是祖母瞧中,我也没办法嫁过去。我原本是没怀疑锦华姑姑的,可是忽而听她提起了,只说自己从前住的那个院子,如今却是让我住了。这绝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缘分,更不必提姑姑如今的落魄。”
所以她一点也不奇怪,如今纳兰锦华对她的恨意。
祖母若对她有心,为何年年家宴,都不见这个姑姑?祖母夺了她的资格,也是不许她再入伯爵府里。那个对原主十分慈和的老妇人,有时候心肠又是特别的冷硬。
甚至于原主之所以得祖母喜爱,便是因为原主那软绵儿一般的性子。
大约因为这般,便也有了恨意了,尤其是纳兰锦华一身落魄,却瞧着她满头珠翠时候,那一颗心再也无法淡定,生出许多怨毒。
绿绮道:“于是夫人通透,顿时察觉这些个人的心思,否则,唉,否则——”
否则便是身边名裂,便是侯府正妻之位也是保不住了。
红绫一贯性子温和,此刻亦是有些惶然:“锦华姑姑也还罢了,只是,只是夫人亲娘,大约也并不是故意的吧?”
然而她却也并不敢相信,只因为夫人虽然不是萧氏心头那个,毕竟也是萧玉的亲女儿。
这虎毒,还不食儿。
姚雁儿轻轻搓着手指,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纳兰音,然而那心头却也是止不住泛起了一股子的凉气儿。大约,是替原主心凉。
她目光微微有些迷离,却也是轻轻说道:“母亲,大约是忘记了许多以前的事儿了,许是她从来没有将我的事放在心上。”
眼见姚雁儿如此神色,在场几个丫鬟亦是有些心思凝重。
“我成年梳发那日,母亲贺礼是一枚发钗,瞧着是点翠,亦是珍贵。可是祖母瞧也不瞧,就冷笑不已。这发钗是断了的,后来虽然修补了,只是样子好看,也不能久戴,不然脱了金丝,就碎了。只能偶尔戴一戴,充个面子。祖母说不吉利,就让人将那钗给送回去。母亲还不欢喜了一阵,一直冷着脸儿。可是今日,那枚发钗,如今却也是恰巧就戴在她发髻上。她都忘记差些将这钗送给我了。”
几个丫头听了,心里既是糊涂,又是不可置信。
萧玉平日里十分爱惜颜面,衣服料子,佩环首饰,那可都是要最好的,怎么会将一枚坏了的钗戴在自己头上?她原本出身世家,必定也是财帛丰厚,匣子里可是有好些个好物件儿。
“母亲大约是缺银子了吧,不是如此,她也断然不会碰那枚钗儿。然而爹神色却瞧不出什么,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可见这桩事,只是母亲自个儿秘密,我亦是猜测,只恐怕她断然不能说出口的。呵,我若是锦华姑姑的女儿,母亲贫苦,女儿又怎么能不拿出祖母那里来的嫁妆呢?更何况,谋杀亲娘的罪名还在那儿。若是不肯将财帛拿出去,难道真想去官府不成?”
如此一来,坏她名声,捉她把柄,一番心计算计,端是好狠心计!
姚雁儿如今方才缓过劲儿来,方才觉得后怕。幸好还有个许娘,亏得还有个许娘。有这个许娘在,恰巧自己又算了嫁妆,发现了贪墨之事,如此,方才脱了身。她并不后悔扯出这么些个事情然后让许娘去是,若许娘不死,自己也是生不如死。徐进风那贪婪的目光,让姚雁儿说不出的厌恶。
否则,那毒酒是谁送的,可也还是真说不清楚。
她倒是要好好打听一番,萧玉究竟是如何缺了银子,竟然也是生出了这么些个事儿。
红绫心里觉得害怕,又替夫人委屈,却也是禁不住宽慰道:“也许,倒也当真是想得多了。无非是锦华姑姑和许娘那个奴婢合谋,其他却无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