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狴犴欢呼一声“谢谢姐姐”,一口气塞了七八个进嘴里,腮帮子都被撑得鼓起来,嘴角溢出紫色的汁水,活生生一只小馋猫。
唐小棠看得好笑,用纸巾给他擦了擦,说:“我有点事想问你,关于你二哥的,你能给我说说么?”
狴犴边吃边点头:“二哥很可怜的啦,大哥又不管他,他也不爱跟别人说,死要面子,内女的走了以后他脾气都没以前暴躁了,每次来找他,都看他郁郁寡欢的。”
“他和内女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小棠看他吃的飞快,就又摘了两串给他。
狴犴吃得心满意足,就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唐小棠听完以后,深感这世上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狗血,黄家六婶作为一个女人,本命年过得真是不顺到了极点。
当日她被睚眦捡回去,悉心照料了三个月,伤病都好了,出了雨季后睚眦甚至下山去给她买了新的衣服和首饰,一副金屋藏娇的架势,却又从来不碰她,端的是比柳下惠还要坐怀不乱。君子这玩意儿女人都爱,加上黄家六叔那时候生死未卜——料想也活不下来了,黄家六婶就和所有武侠小说中落难的女猪脚一样,决定以身相许来报答睚眦的救命之恩。
睚眦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这里需要打个疑问,是真的没答应,还是当着弟弟不好承认呢?唐小棠表示保留意见。等黄家六婶伤养好了,能下地走路了,他们就收拾了为数不多的东西,沿着河岸往山下走。
睚眦有想过要不要驼她下山,但如果这么做就会被人看到,堂堂神龙之子竟然甘愿驼一个女人,这成何体统?于是只在心里想了想,没提,这一不提,后面就悲剧了。
怎么说呢?他们手挽手,有说有笑地走在河边,竟然和黄家六叔撞了个正着。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啊?”虽然早就知道结局,黄家六叔不可能命丧不周山,但听到这里,唐小棠还是忍不住问。
狴犴抹抹嘴,意犹未尽地说:“别提啦,二哥说他一定是在山洪来的时候用符咒传回浊世去了,害内女的拖着伤腿到处找他,最后还是落了残疾,后半辈子都得跛着脚走路。”
唐小棠听得直皱眉,对黄家六叔的做法不太满意,又说不上他哪里错了,只好先抛开不管,继续问:“那后来呢?”
狗血的重逢注定不会是结束,黄家六婶本来已经死心了,决定跟着睚眦一辈子,虽然寿命不同步,伺候一年是一年,可这会子又见到了心上人,冰冻的感情就跟那涛涛春水一般,填满了旱季干枯的河道。
有情人互相呼喊着对方的名字相拥而泣,睚眦倒成了多余的人,就算黄家六婶不说,他也知道,这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媳妇儿,是不会再跟着自己了。
他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他们久别重逢,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容易缠绵够了,才终于想起他这个恩人。
黄家六叔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既有对恩人的感激,又有对一个和自己媳妇朝夕共处的男人的不信任。
黄家六婶看他的眼神也很复杂,这时无论是跟着丈夫回家,或是留在幻世报答睚眦,都必然要伤害其中一方,而这种伤害,却又是无法避免的。
作为一个英雄,睚眦这时候本该功成身退,说一句祝你们幸福,然后转身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但睚眦终归是睚眦,几千年来,对着兄弟们尚且小心眼斤斤计较,何况对着一个蝼蚁般弱小的男人。
夹在中间的女人,他爱也罢不爱也罢,就是不想放。
“要是你,你会咋办?”狴犴终于吃撑了,拍着圆鼓鼓的肚皮直打嗝。
唐小棠哭笑不得,这场面换成任何人都难以决断,选睚眦,对不起自己的感情,选黄家六叔,又有违道义,况且是她主动说要和睚眦一辈子的,现在又来反悔,啧啧,做不出来。
狴犴狡黠一笑:“你选一个,选了,我再告诉你结果。”
唐小棠无奈,只好说:“没法儿选啊,我可以自杀不?要不我去捐个门槛?”
狴犴哈哈笑,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黄家六叔可是个厉害角儿,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二哥打蔫啦!”
当是时,黄家六叔选择了隐瞒内心的怀疑和不满,对睚眦鞠了一躬:“阁下对我和婉儿恩同再造!日后若是来浊世做客,必将奉若上宾,有任何我们能效劳的事,请尽管吩咐!”
一句“阁下对我和婉儿恩同再造”,马上把睚眦排斥到了他们二人之外,黄家六叔觉察到妻子的为难,就主动出击,先发制人,同时也提醒睚眦,就算你杀了我,把我妻子的人带走,她的心你也带不走。
睚眦还能说什么呢?妻子是人家的,自己不过是个路人,是他们爱情之路上遇到的无数配角之一。
神龙之子又如何,恩同再造又如何,女人对黄家六叔的爱深到让她在风雨里摸爬滚打,死也要死在一起,对他睚眦,却不过是感激,是将就,黄家六叔一出现,她的立场马上就动摇了。
这样的人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
睚眦说:“他日倘若他有负于你,可随时回来找我,先前的约定,在你有生之年都作数。”
黄家六婶如释重负,和丈夫一起跪下,对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相携离去。
从那以后整整十三年,无论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还是赤沙漫漫,山石疾走,睚眦一步也没离开过他们分别的河岸,一直不死心地等她回来。
唐小棠和狴犴回到帐篷前的时候,黄绮回和囚牛被小悦征做苦力,扛着耙子锄头去开荒心地,只有睚眦一个人坐在炉火前,手里提着衣架,在给狴犴烘干上衣。
“二哥~”狴犴又扑了上去,满嘴的汁水亲了他一脸,狴犴抓狂地大吼:“吃完东西不要来啃我!”抹了一手紫色的汁,脸色也快变成那个色儿了。
狴犴笑嘻嘻地接过烤干的衣服去一旁穿,唐小棠则取来了司南,坐在睚眦对面,递给他。
睚眦一身盔甲还穿着,盔缨湿透了耷拉下来,滴滴答答。
他心情很差,口气也很差:“做什么?”
“好东西,借你玩,之前说好的不是么?”唐小棠把司南塞他怀里,“你不是想知道她离开以后过得好不好吗?问问吧,司南先生会回答你的。”
睚眦眉毛一动,唐小棠马上又提醒:“不过你要想清楚哦,每个人一生只能向司南先生问一个问题,如果她对你来说不重要,我劝你还是把机会留着,万一以后又遇上喜欢的了,可就没处问了。”
睚眦对她的好心嗤之以鼻,端着司南端详了一阵,问:“她现在在何处,过得好吗?”
司南毫无反应,唐小棠又说:“你要集中注意力,除了她什么也别想,否则不灵的。”睚眦一脸麻烦死了的厌烦表情,但又不愿放弃,墨迹了一阵,又问了一遍,结果司南还是不搭理他。
睚眦摔了司南大怒起来:“你在耍我吗?耍我很好玩吗?别以为大哥罩着你我就不敢动你!”
正在种树的囚牛等三人闻声赶忙过来,唐小棠心痛地捡起司南拍拍灰,仔细检查,万幸没有崩角,不然以后可没法向燕如交代。
司南慢吞吞地说:“不知好歹,我要是真回答了你,就坑了你。”
睚眦一愣,不爽地反问:“什么意思?”司南不答,他又瞪着唐小棠,“说啊,怎么回事,什么叫回答了就是坑我?你又算计了什么?”
小悦目光在他们之间走了一遭,就猜了个大概:“八成是考验吧,小棠?是黄少爷他六婶的事?”睚眦锐利的目光马上扫向黄绮回,盯得他毛骨悚然。
“算……是吧,”唐小棠支吾着回答,“我其实是想司南先生来说会比较公正客观,也不会挨揍什么的。”
司南大为感叹地说:“小棠,你可坑苦我了,摔那一下我要折寿好几十年呐。”
睚眦表情难看,语气中压抑着怒火:“别拐弯抹角打暗号,到底怎么回事,说不说!”
“说说,司南先生来说吧,算我问的,不坑你,”唐小棠讨好地吹了吹司南上的灰尘,央求道,“司南先生?我以后不敢了,你原谅我一次吧。”
司南这才呜呜呜地转了两圈,勉为其难地说:“她已经死了。”
119、放下
“死了?”睚眦瞬间如吞了个炸弹般,表情惊愕至极,“不可能!十三年前她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可能就死了!”
司南躺在唐小棠手里,横竖不怕他摔,淡漠地道:“怎么就不可能,她在不周山养伤的三个月里身体受寒,落下了严重的病根,回去才不到五年就死了。”
唐小棠说:“不相信司南先生的话可以问他嘛,你六婶还在世么?”
黄绮回摇摇头:“好几年前就死了,风湿什么的,我也搞不太清楚,我那时候还小,也不可能问太多,会挨打的,六叔家的事,你们懂的。”
有他这个当事人的亲侄子的话佐证,应该是假不了了,但睚眦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现实,黄家六婶回去以后不到五年就病死了,那自己后面这些年到底是在等什么?
一直坚信,那样一个会在危难时刻把女人丢下一个人逃走的男人,绝不会一生一世对她好,自己有的是时间等待,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都可以等下去,但她竟然死了……
他甚至撇了面子不要,打着嘴馋的名义,让见多识广的狴犴去找那肉团子,就是担心她非道门中人,也许受了白眼和虐待也无法回来找自己,那只要知道她身在何处,就还能去救她。
但她竟然死了。
狴犴朝他伸出手:“二哥……”囚牛却按住弟弟的肩,轻轻做了个嘘的手势,赶着狴犴走开了。小悦也扯了扯唐小棠的袖子,二人自觉地退远。
炉边只剩不知所措的黄绮回,和神情呆滞的睚眦面面相觑。
“我有……六婶以前的照片,你要看不?”黄绮回找不到话说,只好问。
睚眦摇摇头,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黄绮回却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