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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一定,也许真有什麽办法能够推敲出什麽来也说不准。你忘了,你二叔曾经就是主管这种星象历法之类的,应该是对於这个比别人有更深入的了解。,也许有机会该向他请教请教才对。”一直以来接触的都是西方传过来的学说,东方对於宇宙规律的解释,更有一些带有神秘色彩的说法。想想,就已经让人觉得好奇了。
“爹。”君清遥的面色突然一沈:“你还是离那个二叔远一点的好。”
想到那个人,他忍不住就要打个寒颤。爹那一天没有在场,没有看见那个人一声令下,血流成河的惨状。那种连眉毛也不动一动的残酷,看了让人从心底也会发出寒气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有些事直接面对总是要比避而不谈要好。再怎麽说你称呼他一声二叔,他就是我们君家的至亲。”
“可是……他那麽残忍……”
“你二叔他……也不会是生来就这样的性情。”
“我倒觉得二叔他……很可怕……”
“清遥,哪有人生来性情就是冷漠的?我总觉得你二叔今天这种性格,君家多少要负上一些责任的。”君怀忧叹了口气:“如果他和我们一样,一直是在君家长大成|人,性格也许就不会这麽极端了。”
“爹,你不常说,假设永远只是假设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只要一想到这点,我就没办法对他产生痛恨的感觉。”
“爹。”君清遥皱起眉头:“我看您这只是一厢情愿,二叔也不一定是真心把我们当作他的亲人。这事始终蹊跷,您要小心他的用意才是。”
“是啊!说起来,在这个年代,父子反目,兄弟成仇也是很平常的事呢!”君怀忧无奈地托著腮,遥遥看著天上:“不知什麽时候,清遥会把我当作仇人也不一定。”
“爹,你又在说疯话了!”君清遥大翻白眼。
“人生本来就是南柯一梦啊!”君怀忧站了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好困呢!回去睡觉吧!”
君清遥只能瞪著眼睛,看著那个说到风就是雨的老爹衣袖甩甩就飘走了。
隔著花窗,远远站在另一头的君离尘,轻轻哼了一声。
什麽亲人?这君怀忧果然是脑袋不正常了。
要不是……
哼!
第六章
“不知道是不是要遵守什麽特别的礼仪?”君怀忧微皱著眉,面对一派悠闲的君离尘。
这一刻,他们正同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上,朝皇城方向前进。
一切源於昨天傍晚时分,这君离尘突然拿了两身衣服过来,笑眯眯地宣布要带他们父子二人进宫参加皇帝十五岁的生辰大宴。
当然,君离尘是不容拒绝的。
於是,只能按时地坐上这辆大得有点夸张的马车,前呼後拥地赶往皇城里去。
“礼仪?”君离尘放下了手中的文卷,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什麽需要太过注意的,和平时一样就行了。大哥是世家子弟出身,风采本就不凡,随意一些反倒更显洒脱。”
“是这样吗?”君怀忧喃喃自语。
他望见车窗外高耸的朱红宫墙,一股没来由的沈重压到了心上。
君离尘一定是别有所图的,但他究竟在计划些什麽呢?自己又有什麽值得他加以利用呢?
果然没有做错,把君怀忧留下来果然是对的。光是一个倚窗仰望的测影,就足以让人惊叹於他的风姿。偏偏又像是天边皎月一般,让人想要仰望追逐,却又无从下手。这个举手投足间光华满溢的形貌,试问有多少人能够丝毫不为之动容?“
这样的人,会是多麽让人乐於亲近啊!
这样的大哥,怎麽能够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啊?
君怀忧转过头来,正对上君离尘乌黑发亮的眼睛,不由怔了一怔。
这君离尘的眼睛,又深又暗,看著看著,整个人都感觉快被吸进去了。
那不就是何曼常说的什麽……魔性之美……
……真是漂亮……
“这位是右丞相,韩赤叶韩大人。”君离尘笑著为他介绍:“韩大人年轻有为,六年的时间,就从吏部侍郎跃升为右相,实在是才华出众,我朝之栋梁。”
“君大人谬赞了,我不过就是有点官运而已,君大人才是人中龙凤,不世奇才啊!”那人坦然一笑:“这位一定就是君怀忧君公子了,那一夜在聚华镂匆匆一面,我心里可是一直都在遗憾著呢!今夜得以重聚,实在让我得偿所望了。”
“韩大人太客气了。”君怀忧看著眼前这个气质清朗的男子,心里倒是很有些好感。这右丞相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身上是一种完全正面的气质。
“君公子那晚喝醉了,一定没什麽太深的印象。我们只当大家是初次见面,你既然是君大人的兄长,以後称呼我作赤叶就好。”
“这……”君怀忧转头看了看君离尘:“韩大人是当朝丞相,我怎麽可以……”
“既然如此,大哥也不要太生份了。韩大人生性友善,能与他为友,实是生平一大乐事。”君离尘也笑著对他说。
虽然表面看不太出……
不过,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友好……
“离尘,你可看见清遥了吗?”一个转身,怎麽连一向沈稳的儿子也不见了?
“小孩子麽,兴许是独自跑到花园里去玩了。”韩赤叶回答了他:“怀忧兄不用担心,我会吩咐值夜的侍卫们,要是看见了他,就带他回来。”
儿子一向稳重聪明,君怀忧也不是真的那麽担心,闻言笑著道了谢。
“唉──!”韩赤叶突然叹了口气:“贵府上可真是得天独厚啊!不但有君大人这样的显贵,怀忧兄也是一方士绅,两位的品貌更是一样出类拔萃,好生让人羡慕。”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几乎称得上很肉麻。但从这韩赤叶嘴里讲出来还能带著真诚的味道,听了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韩大人过奖了。”君怀忧笑著说:“我们君家只是微有薄产,更是乡野草民。倒是离尘人才出众,多亏有他,今天我才能登堂入室,见识这金壁辉煌的宫殿,更能和韩大人你称兄道弟。众位皆是一时直选,称羡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虽然君怀忧还算挥洒自如,应付得体。不过,他已经开始觉得,这称得上被百官环伺的一晚,可是绝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
好一场虚伪的表演。
稍後,望著月光下宁静的湖泊,他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
好不容易,才终於从那群阿谀奉承的官员中间逃脱出来,找个清静的角落坐下歇歇。
冷风一吹,酒意也去了几分。
他稍稍扯开绑得太紧的发髻,让发痛的头皮透透气。
那群人敬酒的速度实在令人觉得害怕,要不是韩赤叶帮他回绝了一大部分,只怕现在他已经死於酒精中毒了。
倒是君离尘自始至终笑而不语,好像存心想让那群人把他灌醉的样子。
感觉脸上烧得厉害,他伸手从湖里掬了一些清水,轻轻拍著脸颊。
“怀忧兄。”
他一抬头,看见了不知什麽时候含笑站立在一旁的韩赤叶。
“韩大人。”他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在下不胜酒力,再喝下去恐怕就要醉了。”
这时候,韩赤叶突然一震,看著他,说了一句:“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正当君怀忧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有另一个声音接了下去。
“韩大人这是喝醉了吧!”君离尘神出鬼没地从他身後那片竹林里走了出来,笑著说:“把我大哥比作佳人,也太好笑了吧!”
“啊!”韩赤叶眼珠一转,随之恢复了常态:“你看我!挡酒挡得眼都花了。怪只怪月色朦胧,怀忧兄又恍似谪仙。头昏之下,连赞美都口拙词穷,才会说得不伦不类的。怀忧兄,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君怀忧连忙摇头,说著不会不会之类的词句。
只要这君离尘一出现,每每都会让他神经紧张。
“我看大家都有了醉意,不如就此散了吧!可不要误了明日的早朝。”
“是啊!我这就回去说说,君大人和怀忧兄也早些回府休息吧!”韩赤叶道别後,往回走了。
湖边现在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清遥……”
“我让人去找了,找著了会直接送回去的。”
“那我们……”
“我们回去吧!大哥。”君离尘笑著。
不知为什麽,君怀忧的心突然一紧。
兴许是醉了,兴许是光线太过柔和的关系,君离尘的笑容看起来十分苍白而孤单。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看似永远无法击倒的强者,更是自己兄弟一样的人流露出这种神态,让君怀忧觉得有些难过。就算明白他的孤单并不是源於自己,他也一样觉得难过。
下意识地,他做了一个足以让自己为之後悔很多年的动作。
他一把抱住了君离尘。
是那种紧紧的,足以让君离尘震惊的拥抱。
两个人的身高只有些微的差异,君离尘甚至还要高一些,他却极其自然地把君离尘拥抱到了怀里。
“别难过,离尘。”就像以前大姐哄著自己的模样,他轻声说著:“我还没有跟你讲过对不起吧!对不起离尘,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
怀中的君离尘身形一僵,他也察觉到了,非但没有就此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
“还有就是。”他笑著说:“我为你感到骄傲。”
他还记得大姐总说,不论是什麽人,都不会愿意孤独地存在,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渴望著得到承认,得到嘉许。
他知道君离尘并不是真心的接纳他,也知道君离尘可能根本不在意和君家那薄弱的血缘关系。但这几句,他想说,也必须要说。
因为他现在是“君怀忧”,成为君怀忧,也就意味著同时成为了君离尘的大哥。他不知道真正的君怀忧会怎麽做,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