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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认知里,恺家只有恺艳夜一个小主人,因此在称呼恺皓旭时,他总是习惯性地加上名字,仿佛将他当作外人一般;而对他的母亲恺虹,他也一样将她看作是来恺府作客的陌生人。
“我立刻去请皓旭少爷来……”
恺晋才转身,恺艳夜就喊住他:
“不用了,我自个儿去找他。”
“是,少爷。”恺晋对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深深行了个礼后,蓦地忆起某事,又赶忙道:“在那之前,可否请您先到西厢房走一趟?夫人自昨儿个得知您将早归后,已久候您的归来多时。”
“你去告诉我娘,说晚点儿我自会去向她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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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不要跟我 唆,晋伯,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我明白了,少爷。”恺晋恭敬地再度对自己的主子行了个礼,“恺晋立刻就去禀报夫人。”
听到恺虹再度染病的消息,恺艳夜撇撇嘴,大步往鲜少造访、位居府第北侧的偏房走去。
他很清楚,在这种状况下,恺皓旭决计是不将他的命令看在眼里的。
穿过半年前才竣工、时下最流行的人工造景小桥流水,他抄近路不走后院大池塘上的九曲桥,改越过旁边较难行走的草地。
一会儿之后,他来到一片同样是人工造出的林园,之后沿着一条狭窄路径,停驻在一栋朴素的木造屋子前。
两年前,原本和下人同住的恺虹被他的母亲赶到这幢离主屋最遥远的小屋后,就只有数名负责打理庭院的老妇与她比邻而居。
再过去一些,虽还有栋小屋住着几位负责清理后院的长工,但他们鲜少接近这儿。
那片小树林也是恺蓉为了眼不见为净叫人移来的,目的是当她到后院散心时,能不看见让她联想到那女人的东西。
走在小屋的回廊上,或许是听见他那迥异于女性的有力脚步声,位于二楼的恺皓旭自行现身。
* * *
“唷,大哥,你果然在这里。”
嘲弄般的微笑在恺艳夜的脸上绽开,刚下楼梯的恺皓旭在见着他的刹那,一张英挺的俊脸瞬间僵了起来。
与和母亲神似的恺艳夜相反,他简直可说是已去世的父亲的翻版。
端正而英气的外貌总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一股精锐的气息,浓密的眉间透露出他坚毅的个性,挺拔结实的身材在在显示出他的男子气概。
他的相貌与恺艳夜相较或许称不上俊美,但那飒爽的气息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
相较于弟弟身上那袭华丽而雅致的马装,他的衣着虽仍比下人来得高尚,却明显地简单朴素许多。
“艳夜……”
他看着……不,这样的凝视也许该说是瞪视,直瞅着本来不应在此出现的人。
“怎么没到门口来接我?”
恺艳夜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怀好意地笑看着神色愈显苍白的兄长。
“你……比预定的时间还早回来。”
“晋伯没通知你?”他不怀好意的反问。
“他没提及时辰……”
“所以你该是知情 ?”
“我说过我原先不晓得你会这时候回来。”
“但你已知道我今日会到家,却还在这种地方闲晃,你以为随口编个故事我就会相信?”
“可是我娘……虹夫人又发烧了。”
在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异母兄弟面前,恺皓旭从来没大声说话的分。
从小,他就被告诫不能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娘,他的娘该是恺府的当家恺蓉;因此虽然私底下他压根儿就不想理会这条为他而定的家规,但为了不给娘添麻烦,在人前他都和他人一样称她为虹夫人。
“哼,娘……吗?”
恺艳夜并没有放过他的一时失言,那因自己故意挑语病而益发惨白的脸色让他看得舒服极了。
毋庸置疑,他是来找碴的,恺皓旭真恨自己竟不小心地脱口而出……
他并非害怕自己会因此受到惩罚,而是担忧恺艳夜母子又会借机找自己向来体弱多病的母亲麻烦。
在恺风仙逝前,看在他的面子上,恺蓉尽可能地忍气吞声,去正视恺虹这女人存在的事实;然而在两年半前,恺风因一场意外身亡后,她隐忍多年的怨气即刻爆发,发泄在已无倚靠的恺虹身上。
不论她怎么做她都看不顺眼,甚至恺皓旭去探望自己生母都会让她气得冒火,最后她索性将她赶到这偏僻的角落,一劳永逸。
了解自己粗心大意的举动可能会为卧病在床的娘亲惹来麻烦,恺皓旭不由得战战兢兢地注视着眼前笑得别有用心的异母兄弟。
“你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恺艳夜的眉一挑,“大哥,你还真懂得玩明知故问的蠢游戏,还是说,这是你欲擒故纵的方法?”
“你是什么意思?”恺皓旭皱起眉头。
“你明知我急着找你只有一个原因,不是吗?”
面对那妖艳的笑容,恺皓旭的神情很是难看。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肯定不好受,故直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却仍无法逃出厄运。
恺艳夜露出势在必得的胜利微笑,一手指着长廊及腰的木雕栏杆,一手拉去自己碍事的裤裆。“手搭在这里,弯下腰。”
恐惧地瞪着他恺皓旭不禁战栗起来。
“不要开玩笑!”
他抱着头低声喊着,多盼望眼前的景象是一场梦魇,只要清醒过来就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可没心情开玩笑,你照做就是。”
不耐烦地向前跨出一大步,欲火焚身的燥热让恺艳夜失去耐性。
“在……这里?”
“我等不到回主屋了。”
衣衫被撕裂的清脆声响让恺皓旭恐慌,他虽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逃,却仍不死心地想说服他别这么做。
“虹夫人还烧得很厉害,我不能丢下她。”
这是事实,也是这些日子来他守在小屋的惟一原因。
一个多月前,在一行人准备出发的前一晚,因为恺虹突来的高烧,向来必须伴随参与围猎的恺皓旭向当今恺家的主子,也就是恺艳夜千求万请,好不容易才被允许留下照料母亲。
然而这个恩准的代价有多大,他不必思考就明白。
“那么你别多话,我们速战速决。”
“若是被人发现……”身体被人这般压制,他所有的反抗都无用。
“怕被人看到的话,就不要再挣扎。”
一个月又十天的禁欲,再怎么能忍也到了极限。
事实上他之所以归心似箭,不顾能参加春围是皇帝天大的恩赐,大胆地提前离去,就是因为恺皓旭这回没跟着他,让他对加上来回路程前后共耗费五十来日的围猎失了兴趣。
在耐心用尽的状况下,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就从热闹滚滚的围场溜之大吉,压根儿没去思考这么做是否会落人口实。
在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途中,他有些懊恼地想着:早知如此,那时就不管大哥的央求,硬是将他带走,不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唔……”
恺皓旭反射性地扭动身子,但不敢声张。
会来这小屋的只有住在此地的三名老妇,但此刻她们应该没在庭园工作,因此整间屋子里只剩下他卧病在床的娘。
设法压抑住喊叫的声音,该是能保住这秘密吧。
02
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廊下,恺皓旭半倚半靠在一旁的木雕栏杆上,身子虚脱到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上半身倚靠在黑桧木制成的栏杆上,他只能失神地瞪着自己被撕毁的裤子,不甚愉快地感受凉风拂过时带来的异样感觉。
很想伸手拭去腿上的滑腻,无奈软弱的双手怎么也不听使唤,勉强举高时甚至抖动不已。
“走了。”
他已失去反应能力,因此当恺艳夜长手一伸抓住他的右臂时,须臾后他才明了自己正被拉着走。
“去哪里?”他忙问道。
恺艳夜转过头,皱起眉,理所当然地回道:
“回主屋啊。”
说着,他拉过他一只手横在自己肩上,丝毫不理睬他的抗拒。
“我们先前说好的……”
恺皓旭毫不妥协地挣扎,不死心的排拒终于引起他的注意。
“我要在这儿等虹夫人退烧。”
“啧!”似乎想起自己先前的承诺,恺艳夜不悦地啐了声,放下他,“戌时之前,如果没让我见到你,你明白会有什么下场。”
向来,禁止他和生母见面成了恺艳夜威胁他最有力的工具,而这样的胁迫亦是惟一奏效的方式。
只要这项弱点一日掌握在他人手中,恺皓旭就一日无自由。
在这豪门巨宅中,他只能忍气吞声地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
“我知道。”
攀着梁柱,他才得以站直身体;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要求恺艳夜搀扶他,这自然是他比谁都了解,纵然他开口,也得不到任何善意的响应。
* * *
“娘,你好些了吗?”
端着水盆走进小屋中采光较为良好的一角,恺皓旭尽可能不让自己看来步履蹒跚。
“好多了,你瞧,我已经可以坐起身子了。”恺虹淡淡笑道,苍白的脸庞仍不见一丝血色。
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刻划出明显的痕迹,要是不说的话,外人大概很难想象她有一个已经二十五岁的儿子。
时间之神待她虽然仁慈,但病痛之魔加诸于她的却是残忍。
自五年前起,三天一场小病、五日一场大病的开始了她卧病在床的生涯,若非恺府家财万贯,又请来最好的大夫,她可能已在数年前香消玉殒了。
“那太好了。”
强迫自己牵动嘴角勉强笑着,他担心向来观察入微的母亲会看穿他伪装出来的若无其事。
咬紧牙关上了楼,回到这些日子他暂居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