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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病恶化得比我想象中还快。”
“您不能开个药方子给她吗?”
洪大夫那种沮丧无奈的口吻让恺皓旭几乎站不稳,他忍不住激动起来。
“药物在她身上的效用已是极限,现在只能让她尽量轻松一点。”
听了大夫那要他有所觉悟的语意,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床铺上满脸病容的母亲,她那毫无血色的脸似乎正预告着噩耗的来临。
09
那如恶梦般的夜晚过后不出两日,恺虹再次高烧不退,很快地便陷入昏迷状态,苍白的嘴唇微微的抖动呓语。
从那夜开始,她明显地已进入弥留状态。
为了想听清楚娘在说什么,两天来第三度飞奔而来的恺皓旭正跪在床边、压低身子。
在恺虹退烧又发热的隔天早晨,他原来是央求恺艳夜允许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她身边的,洪大夫说的话让他害怕一个不留意娘就会在他不注意时香消玉殒;可他的异母弟弟并不准许他这么做,但却不可思议地他答应他只要她一发烧,不论他身在何处、或正在做什么,都可毋需经过他的首肯去陪着她。
“娘……”他弯身将耳朵靠在她唇边。
“旭……儿,娘……已经……”
耳语般的声音细如蚊鸣,除了将耳朵贴在她嘴边的恺皓旭之外,一旁看护着的妇人并没听见她的话。
就如同交代遗言一样,这是恺虹在这世上最后几句叮嘱了。
她对握住她的手、执意不肯离开床边的儿子绽出最后一抹充满幸福的疲倦微笑,又立刻失去意识。
申时未到,外边天空一片蔚蓝无云,鸟语花香的庭院仍旧一如往昔,恺虹在自己儿子的伴随下,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已经走了。”这段时间专心照顾着恺虹的妇人将手按在他的肩头,“你要节哀。”
她也是那群一路看着他成|人的年长佣人之一,长久以来总觉得自己已成了他的干娘。
恺皓旭颔首,站起身来看着她,脸上淡然,没有任何表情,他竟不可思议地坚强冷静。
“谢谢您。”他轻轻的开口:“长久以来,家母承蒙您的照料,我无以回报。”
他的话让她的眼眶都红了,忍不住潸然泪下,“什么话!虹夫人也一直待我们很好的。”
虽说虹夫人是被夫人赶到这儿来的,但她毕竟是老爷的妻室,即使没明媒正娶,以她的身份地位还是高高在上的;然她非但从未对她们这些下人颐指气使,还经常再三帮助她们。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也许是真的吧!像虹夫人这样善良的人,居然就这样香消玉殒。
* * *
葬礼相当简单,但在众多帮佣下人们的出席及帮忙下,也算是隆重庄严。
而向来怨恨他们母子的恺艳夜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竟差人送来上好的棺材与雕工精细的墓碑,让恺皓旭不由得怀疑他的动机。
恺虹自是不被允许葬在恺家的坟冢,所以恺皓旭同一群人凑了些钱,让她葬在一处风水还算不错的高地。
托恺艳夜赠与棺木与墓碑,他将省下的银子用在购买墓地上,好替娘寻觅一处她应当颇为中意的地方。
从恺虹谢世到葬礼结束为止,恺皓旭的表现一直都是坚强而理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他并没有因失去向来是生活重心的娘亲而崩溃。
处理好所有的事宜,他平心静气的将墓地周围收拾一下,并做了最后的凭吊后,便回到娘亲生前所住的房里。
天色已暗了下来,他无言地在未曾改变的房间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弯身将茶几上的蜡烛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着装潢简朴的室内,恺虹生前的日常用品仍置于原来的位置,并没有更动。
缓缓地踏出一步,然后又是一步,他来到上头绣着荷花叶片的床铺边。
他慢慢地在床沿坐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抚着折叠整齐的夏季薄被。
几天前,娘还躺在这里,还在呼吸,还能张眼对他笑……
来回抚摸着上方绣花的手忽地一个使劲抓住了被子,他举起另一只手掩住自己的脸,肩膀微微地震动着。
一声低沉、悲切,夹杂着心痛的呜咽声模糊地自他口中逸出,那是种几近绝望与放弃的凄怆悲鸣。
“呜……”
他压低了声音,想掩饰不断从喉头涌上的幽幽悲鸣,但失去至亲的痛苦主宰了他的情绪,一声声遏抑不住的啜泣在这阴暗的房里蔓延开来。
即使咬紧牙关想压抑,整个人仍是失控地不住抽动,蓦地感到脸颊一阵湿热,他才发觉自己已是泪如雨下。
想到自己从今而后孑然一身,使他不禁悲从中来。
向来,他的愿望只寄托在母亲身上。他忍气吞声地承受着恺家加诸他身上的各种折磨,惟一的心愿便是希望有朝一日看到卧病已久的娘亲健康痊愈,而这仅有的动力在她辞世后烟消云散。
* * *
沉静的夜里,一阵凉风自窗棂吹进,吹冷了他脸上的两行清泪,也吹寒了他的心。
泪水似乎已不受控制,须臾间他已由轻啜成了嚎啕大哭。
“啊……”这是泣不成声、椎心泣血的哀伤哭号。
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他连有人走进房里的脚步声都未曾注意。
侵入者以不引起注意的方式缓慢走向他,直到他终于感觉到有抹不寻常的阴影遮住了微乎其微的火光。
诧异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恺艳夜闪动在烛光下的严肃神情。
“你不该在这儿的,大哥。”他轻道,但并没做出其它表示。
慌忙地以衣袖拭去模糊视线的泪水,恺皓旭显然未料到他会来此。
“有事吗?”
说出口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哽咽,他咬了咬牙,硬是将那种想再痛哭出声的冲动吞回肚里。
“你没来找我。”他皱了皱眉头。
他这一提恺皓旭才想起,他曾要他在丧葬事宜完成后去找他。
“我本想……晚点再去。”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语气里明明有着责怪,但听在恺皓旭耳中,或许是四周太过阴暗的关系,竟觉得有种不可思议的柔和。
自己八成是太累了才会有这种错觉,几天下来为了兼顾自己原有的工作和张罗娘亲的丧礼,他几乎可说是不眠不休。
疲惫地爬了爬有些散乱的头发,他叹了口气。
“我只是……”
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觉得终究是无济于事,话尾在欷声中逸去。
是啊,即使天地发生异变,他仍有一堆事待处理。首先,就是眼前这个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的男人。
双肩顿时袭上的无力感让他原来抬起的脸低了下去,整个人无意识地靠往床柱的方向。
对呀,他怎么这么蠢?接踵而至的事可会让他忙得精疲力尽。
然而,当一旁的铜镜不经意地闪入他的视线,那触景生情的痛苦又让他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大哥……”微微低下头凝视着恺皓旭,恺艳夜难掩讶异的神情。
他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他这个向来坚强的异母兄长潸然落泪。当他见到那透明的液体时,还曾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幻觉。
错愕地伸手,以指尖轻触了那滑至下颚的水滴,在感受到冰冷的触感时才确认自己所见为实。被自己碰触的身体微微一震,但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
他不是第一次目睹男人流泪,只是从没见过这样扣人心弦的情景。
因哭泣而泛红、被泪水湿润的双眼正以困惑的神情凝视着他,那种不知所措的神情迅速撩起他体内的情愫。
将聚积在指上的晶莹移至唇边,他伸舌轻舔了下,其中微咸的味道不知怎地竟挑动他的感官。总觉得此刻的恺皓旭有着平时没有的脆弱,那无助的空洞眼神让他怜惜,在他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已用力地捧住他的头猛烈地吻着他。
“唔!”
恺皓旭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作梦也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突兀的举动,更不了解他这样的举止有何意义。
唇瓣被烦人地啮咬,气息强迫地融入他的嘴里,那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本能的想反抗。
“啊!”
舌尖倏地受到劫掠,捧住他两颊的手弄痛了他。
他双手抓住恺艳夜的手臂,想将他甩开,却发觉自己竟使不上力。
试着重击他的手和身躯,可是困住自己的男人仍文风不动。
一旁微弱的烛火在一阵较强的风势下忽地熄灭,毫无照明的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直到月娘自乌云里探头,他方能藉此看清恺艳夜脸上的神情。
那是种渴求、贪婪,饥饿得几乎失去理智的神情……
恺皓旭心头一凛,直觉事态有异,他怆惶地推着紧紧扣住自己的男人,不愿事情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然而,就像看穿他想逃离的心思一般,恺艳夜捧住他脸庞的双手霍地向下移至他的衣襟,左右一扯,撕开那碍事的衣物。
“不要……”恺皓旭登时全身一颤,奋力抵抗着恺艳夜在自己身上的无度索求,“在……这里!”他很快地被剥得一丝不挂,然后猛地被压在床上。
那贪得无厌的唇来到自己的胸前,毫不客气地咬住其中一朵颤抖的小花。
“拜托!”他挣扎地大喊,“别在这里!”
他不想在娘生前住过的房里做这档违反常理之事,他害怕娘若是发现事实会走得不安!
在这尚留着一丝脂粉味的房里,他无法接受他想在此侵犯自己的事实。
“艳夜!”
他扯开喉咙嘶喊,只是这竭尽全力的抗拒并未抵达疯狂吞噬着他的恺艳夜耳中。
月光下,他清清楚楚看见他埋在自己胸口的头,那不断移动的唇舌显示他正狂乱地吻咬他每一寸肌肤。
感觉到身下人儿强烈的反抗,恺艳夜仍无法让自己停止。
那雾蒙蒙的眼神勾引着他,那泫然欲泣的神情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