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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柔到是对我有几个朋友,和谁在一起都知之甚详,他这次把我们都请去又是为了哪般?
我本以为小绿会带我们到那烟波阁里的折柳居,未料不然,她带我们去了那洛川之上的玲珑月。
那玲珑月建在滚滚东流的洛川之上,又靠着奔流而下的龙门瀑布,青山掩映,绿水为依,远处斑斑古迹的石雕记录着往昔的岁月,似亭而有窗,似阁而开阔若敞,红色的廊柱,雕瓦,绿色的柔纱虽风飘起,这里即古雅又柔和,处处景物掩映如画。
走进那玲珑月,那枣红色的八仙桌上摆着精致的酒菜,葱香鲫鱼脯,莲枣肉方,冰糖元踢,百香果冬瓜,凤凰萝卜,四宝豆腐,酱酥桃仁,水晶南瓜,炸珍珠虾,玉竹心子……
看着桌上林林总总数十样,每一样菜无不精致可口,有的色泽红亮,肉质酥嫩,有的清脆碧绿,甜脆爽口,这做菜人的心思何等细腻。
见那桌上酒菜已经摆满,八仙桌旁正好摆着六个椅子,不多不少,
但却没有看到莫小柔的影子。
小绿招呼我们在桌旁坐下,正要退出去,我问小绿:“你家小姐呢?”
“小姐正在做菜,就剩下最后一道汤,马上就好了。”
“这一桌子菜都是你家小姐亲手做的?”我有些惊讶。
“正是,我家小姐说她要亲手做菜给白公子还有您的朋友吃。”
正说着,却见莫小柔闲起帘子走了进来,
那纤纤玉手上手正端着一大碗翡翠芙蓉汤,清香味远远地扑鼻而来。
那日莫小柔穿着一身淡灰色的麻布粗衣,一头黑亮的头发简单地垂下来,只在发尾用青色的丝带扎住,有别于往日的艳丽妖娆,他今天这样朴素简单的衣着更凸显了那温润如玉的美颜,一颗明珠即使用最简陋的匣子装着也能大放光彩。
“白郎。”他将翡翠芙蓉汤摆在桌子上,对我轻笑
本来坐在我旁边的慕容雪忙让了那位置给他,有亲昵关系的两个人即使不说什么别人也能感觉到那种微妙。
“这次是为了酬谢白郎带我跳出那烟花地的火坑,以后我莫小柔只是白郎……”
他看着我,见我面色仍然沉如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笑着招呼他们几个吃菜。
“快趁热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他招呼着,在座的却没有一个人敢动筷子,如果一个能把唐门一门全毒倒的人做的菜,即使再美味诱人,又有谁敢动筷子?
我看见他脸上强带的笑容已经快要变成尴尬,拿起筷子一样一样吃,每个菜都先吃过了一口,汤也被我喝了大半碗。
他们看见我一点事没有也跟着吃了起来,慢慢地席间的气氛才渐渐缓和起来。
“花魁娘子为我们老白洗手做羹真是浪费了美人如玉。”
莫小柔笑了:“红颜弹指老,是美,是丑,都不过是一副臭皮囊,在这世上的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物不过都是世间的一个匆忙过客。”
听见有天下第一名妓之称的莫小柔竟然有这样透彻却消极的领悟,我们不禁都静了下来。
听见他接着说。“这烟花场上谁不是含着满腹的泪水却强装笑容,谁不渴望找到一个‘执子之手,与子皆老’的真心相予之人,而我今天有幸已经找到了,试问这不是了一生所盼;得尝所愿的高兴事?”
听他一字一句说得真挚动情,让人不禁动容。
“各位要是不嫌弃小柔乃是蒲柳之身,就让小柔敬各位一杯。”
他举起酒杯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你……你的喉咙!”慕容雪最先发现,刚才莫小柔仰起头的时候露出了脖颈的喉结。
“我是男人,很吃惊吗?”莫小柔倒是坦然。
我看见他们一个个眼睛都瞪得快要掉下来,只有我仍然坐在那里喝酒。
不吃惊才见鬼了!
我看见他们的眼光一个个从我转到莫小柔,再从莫小柔转到我,来回逡巡,我右手边的郝连清已经自动地将凳子搬得离我远一点,空气仿佛结冰了一样,对面坐着的裴红羽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黑。
“四月初一那天夜里,莫小姐……公子在哪里?”
唐如歌突然开口问他。
“那晚我和白郎在一起。”
他转头对我笑得极为自然:“白郎,那晚我们在一起,你记得对吧。”
我抓着筷子的手在一瞬间握紧了,四月初一正是少林血案发生之时,那夜我本来是和他在一起,但是当我闻到那股奇特的香气想起了南宫紫,我就立即回了碧水宫,那夜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人其实是南宫紫,而之后那血案就发生了。
我本来有九成的把握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十成。
莫小柔这样说就说明他要我帮他隐瞒,
一,他已经不在意我知道,
二,他很确定我一定会帮他,但是他为什么那么确定我不会将他的事抖露出去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秋水一样的眼,泫然欲滴,我突然觉得头晕,脑子里满是我们在一起在温泉中缠绵的场景,那些消魂的记忆不停在我的脑中回放。
“他是和我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那一整夜我们……”
不单莫小柔的脸红透了,连慕容雪他们也都看着地板转移注意力,我才明白了自己说了什么!
月夜倾心
月夜消魂
酒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人起身跟莫小柔道别。
走到门口,正要离去,莫小柔突然从身后抱住我的腰说:“白郎,你就别走了,今夜留下来陪我吧。”
跟我同行的几个人脸都绿了。
我正有事情要问他,就对慕容雪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
他们个个面上流露出了然的神色,纷纷跟我们道别离去。
回到里屋里,我脸色发寒对莫小柔说:“你还不打算跟我说清楚吗?”
“白郎。”他面有难色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正要来搂我的腰,被我一把推倒在地上。
“迫不得已去杀人,迫不得已引诱我,也是迫不得已拉我来做靠背对吗?”
我步步紧逼,平生最恨别人利用我,背叛我,这时候我已经是怒火中烧。
却见莫小柔仍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痛苦的样子。
“不要再给我装可怜了!”
我正要去拉他,却发现他的样子不对劲,他倒在地上抽搐着,浑身都在不停发抖,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惨白。
似乎不像是装的。
“白郎,救我!”我隐约听到他颤抖的呻吟。
“你怎么了?!”
“我已经不打算再受那个人的控制!今天的解药没有吃,白郎……好痛!我不行了,你快杀了我吧!”
原来他也只是一颗被别人操纵的棋子,我再一次感到悲哀,这样冰雪之姿,玲珑心窍的他只是一个被人用毒药控制的杀人工具,他的灵魂,他的身体全都不是他自己的。
“白郎~救我!”他在地上挣扎着抓着我的衣角,身体用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动着。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不能……我真的不能……”
他痛苦地抱着头:“救我,白郎,我怕我会痛得忍不住杀了自己……”
“叫我欢,我的名字,绝欢。”想要真正的他,我就必须先给他真正的我。
“绝欢……绝欢……绝一世之欢,此生无欢,好名字,这个名字更适合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哭泣。
“欢……求你,求你用力地干我,也许只有交合的痛苦才能稍稍缓解这毒发之痛,我真的不行了!”
他的脸已经痛得扭曲,头发也被他丝扯乱了。
我忙将他抱起来,放在床塌之上,他已经痛得用头去撞那墙壁。
“解开我的衣衫,快!欢~”
除却衣衫,他雪白的身体赤条条地暴露在我的面前,扭动着。
他是那样美丽,却又那样痛苦,我仿佛看见他悲哀的灵魂在哭泣。
我拖起他纤细的腰肢,猛力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醒来的时候正是夜半,我看见莫小柔正枕着我的手臂沉沉地睡着,如水一般的银色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睡得正甜美,那睡颜无比地美丽,如同纯真的孩子一样。
那夜的月亮无比地明亮,明晃晃的,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我却再也没有睡着,正要披衣服走出去,见莫小柔卷曲密长的睫毛扇动着,慢慢睁开眼睛。
“欢。”他看见我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但是我却看见他睫毛上的泪光。
有一种人,即使是想哭的时候也微笑着,
这样坚韧的悲哀更让我心碎。
“不睡了吗?”我将他搂在怀里,我的心再也硬不起来。
“月光好美。”他笑起来也像一个孩子:“我们出去看那月亮好吗?”
“好。”我从架子上取下一件湖绿色的衣服帮他穿在身上,又取了一个狐皮披风,为他套上。
我们牵着手走出了屋子,在那屋外,洛川的夜色美丽得如同梦境一样,月光是银色的,水一般地流动着动人的光华。
“好美,真让人感动!”
他似乎是很容易满足,很容易感动的人,生命给他的却那样贫乏。
那洛川的水奔流不息,‘月涌大江流’是怎样一种雄壮的气魄,一种绝然的空旷,一种纯净的美。
我站在那洛川之上不禁感慨着。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人生也是一种奔流,却比这江川远远短暂得多,流逝的,就再也找不回来。
“你看那水中有好多水灯。”他指着那洛川上漂浮着的盏盏明灯对我说。
那夜正是四月初四,鬼节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洛川之中放如水灯,带去对已逝亲人的思念。
一盏盏水灯随着那月夜之下的波涛流动着,漂浮着,一道道的水光高低起伏,一道道的灯影,交相辉映,很美,美得不似真实。
“人死了真的还有灵魂吗?”他突然问我。
灵魂之说很多人都不确定,因为没有死过的人怎么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