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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摆手,阻止我继续往下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麽,但能不能不要问,我不想回答。”
“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我一定要问。”我看著他,他侧开头去,躲开我的视线,“RAY,为什麽你非在那里待下去不可,以你的学历,找一份糊口的工作应该不难。《魂断蓝桥》的人,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你呢?什麽苦衷?”
我有些激动,有些口不择言,後果就是RAY看向我的时候,我心里不禁一冷:为他眼中那接近仇恨的憎恶!
然後有好久,我们都沈默相对,我们之间的气氛降到了绝对零度,思维当然也跟著彻底冻结,什麽都不能想,也什麽都想不出。
还好,RAY的思维是活动的,仿佛过了一世纪,他开口了,声音很冷:“我什麽时候给过你追查我私事的权利?你别一厢情愿以为我把你当朋友了,你就无所顾忌了,以後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
他欲起身,我不假思索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不行,你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嚎起来,还好烧烤档人声鼎沸,这一声除了我自己吓一跳外,所有人都不为所动。
包括眼前那位。
RAY冷冷一笑:“我为什麽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那脱口而出的话现在被一追问,实在哑口无言,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时候服输啊,我开始语无伦次得道:“容易生病啊,万一不幸得了什麽病,那不是赔本 到彻底的事情,到时候赚的钱还填不了看病钱的坑,现在看病多贵啊,药价这些年居高不下,你应该也知道的。再说啦,花柳病里还有些要命的病,那可是花再多的 钱也医不好的,你看现在性病那麽猖獗,从事那个行当可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而且国家还不会给你危险职业补贴……(以下省略《严厉打击卖淫嫖娼,谨防性病肆 虐》专题报告一篇)”
这番乱七八糟的话,却起到了奇兵的效果,随著我的咕哝,RAY脸上、眼中的冰渐渐融化, 最後,他受不了得怪笑起来:“够了够了,打住打住!你再不住嘴我要把刚刚吃的全吐出来了!!”
我暗吁一口气,表情严肃:“你认为我刚刚说的,是不是事实?”
“是是是,全是事实,是我不好,太过於局限个人立场,完全没有从国家、社会、人民的高度去考虑、理解、把握事态的发展,大哥,这回是受教了!”RAY以一副被我打败的表情,苦笑道。
可想而知,我得意非凡,真想仰面长笑三声。
“可是……阿伦,我……我真的有我的苦衷……我不想骗你,我……”
“我想帮你……”
RAY神色一变,满是惊讶。
我继续道:“我……罗先生跟我谈过了,他说我是在逃避,逃避你的身份和处境,却还一心想跟你成为朋友。我想他说得没错,虽然你希望我不去在意,但我们都 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知道你肯定有苦衷,你是个那麽骄傲的人,如果是为了自己,我想你就是死也不会去当什麽鸭……RAY,我真的把你当朋友了,朋友有 难,我不能不帮,就算你不拿我当朋友,我还是想帮你……所以……”
沈默再次出现在我们之间。我是因为刚刚的话已经完全耗掉了我所有的力量,呵呵,在这之前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坦诚直率得向对方讲出自己的真心话,是一件那麽费劲的事情。
“谢谢你,阿伦。可是……你帮不了我的……”在RAY终於开口的时候,我的心跳如鼓,我抬眼,他的混杂著悲哀、感激与激动的脸让我再次深深得迷惑了。
二十四、
那晚RAY再次留宿我的鸽子笼,房间太小,两个大男人往那一摆,再加上我的东西素来凌乱,到处堆满了书,真感到生存空间倍受积压。
RAY一把踢开我床上的书,霸占式得大字型躺上去,我没奈何,只好和那堆书一起在地板上将就著。
两人都没有睡觉的打算,RAY拿起我写的小说胡乱翻了两下,突然问道:“喂,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过说了句看不下去,你怎麽就那麽大的反应?”
我一笑:“你还记得这事啊?那个,也算是我的心结吧。”
“哦?”RAY支起上半身,“说来听听!”
我瞄了他一眼,回绝道:“不干。既然某人不愿意告诉我他的事,我也不说。交易是等价公平的,没有我吃亏的理。”
RAY闻言一窒,扭头不再搭理我,继续翻书去。
我不主动搭话,打开电话,玩古老经典的星际。
两回合结束,RAY突然叹了口气,把书砸到我的後脑勺上。
我回头怒目相视,怎料那人的怒气较我还旺,从鼻子里喷出一个带火的“哼”,气势压人。
没办法,我只好投降,软言软语问道:“RAY,又怎麽了?你看不下就不要看麽,何必看了又来找我生气……”
“FU××!”RAY先骂了句粗口,接著道:“你能不能不要写这些破烂玩意?恶心死了,看得我想吐!”
我沈默著,苦笑。
“还有,拜托你以後要写,别再写妓女,更不要拿她们去衬托什麽冰清玉洁的小姑娘大小姐,妈的,不是为了一口饭,谁那麽犯贱!”
“是是是……”我只能点头答应。
“也不要写一个出来卖的,撞大运碰到他妈的买主是个多金英俊又多情的大好人,两个狗男女狗皮倒灶得成了奸夫淫妇,去你的吧,写出这种东西,你还真该买条绳子自己上吊算了,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RAY难得得滔滔不绝。
我哑口无言,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提什麽“销量”,铁定火上浇油。
发泄完毕,RAY似乎终於解了气,闷闷得接过我从旁递给他的水,一口气喝个精光。
“RAY,”我见他气消,终於轮到了我发言,“你得知道,所谓的‘卖’,并非单只卖身而已。”
RAY何等聪明,静静得看了我一眼。
我笑起来,好一个知我的朋友,生活至今,也唯有他可以仅凭一句话便知我意。於是我继续说:“我写这些,无他,卖文而已,讨生活而已。既是如此,那麽我在构思与写作的过程中,所想所思,全是买价的需求。顺自己意思写,当然畅快,但是,换不来一分钱。RAY,你明白的。”
RAY皱起了眉头,凝思片刻,冷笑著道:“阿伦,你当然可以用这个借口去说服你自己,但是我只怕你卖得久了,回头不易。这真是你要的东西?”
我看著他,心里直骂娘,这家夥的话里是不是安装了导弹定位系统,咋都那麽精确得射中我的心脏呢?
属於自己的不能认同,属於别人的无法追求,搞艺术的混到这个地步,有时候真的会痛苦得想要自杀。
我写的东西,真的是我要写的东西吗?
良久,RAY见我不答话,又添了一句叹息似的话语:“阿伦,无论如何,还是请你不要在你的作品里调侃、嘲笑妓女,风尘路的种种,是你无法想象的痛苦。没有人会自动选择那条路,你见过哪个千金小姐……不说卖身,去卖笑的没有?”
我点点头,RAY的眼神里的痛苦让我除了点头没有其它话可说。
又过了一会,他道:“……阿伦,我妈妈……是个妓女。”
二十五、
RAY开了个精彩的自述起头,却无论我再怎麽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再往下说一句。
我软磨硬施的功夫用尽之後,不自觉也被点起火来,可惜只能对自己发作,RAY的一个皱眉兼一个淡笑彻底封住我的全部不满。
天亮之後,RAY告辞离开。
我在其後两个小说左右,接到罗先生的电话。
我极其诧异此人怎麽会知晓我的手机号码,还没容我问,那人便先已调侃起调:“怎麽样?昨晚还开心不?”
“呵呵,不错。”我含糊其辞後单刀直入,“罗先生怎麽有我的号码?莫不是又想告知我RAY的密闻?”
罗先生一阵笑,奇怪老天为什麽给了这男生女相的人一副好听的男低音,光听电话,怎麽也没法将其人其声搭配起来。
“你想不想知道麽……”他开始吊我的胃口,缓缓得拉动钓竿,深怕惊走我这条鱼,“RAY肯定不会告诉你他的事情,你要知道只能问我。”
我略作思考,反问:“什麽条件?”
这回,罗先生是大笑,笑声落,男低音竟变得出奇柔和,他道:“你想我能要什麽条件?傻瓜,RAY难得交到个朋友,若你真能帮他,我又能帮你们,做个顺水人情有什麽不好?”
我信了罗先生的话,依约到指定地点等他。一夜未眠,精神难免恍惚,视罗先生的车而不见,直到他摇窗招手,我才如梦初醒。
“还不到吃饭的点,你想去哪?”
我哪都不想去,只想睡觉,和床抵死缠绵。
罗先生看我昏昏欲睡状,便自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小心在车上睡著,到罗先生推醒我时,我大睁著朦胧的双眼,眼前是不可思议之场所──可惜尽管我不怕丢脸得连眨几下眼皮,所见依然如故。
“精神病院??”我困惑得看著一旁悠然自得的罗先生。
他淡笑:“带你见个人。”
此生首次进入精神病院,还好,还不算太可怕,因为没有进入其中心地带的缘故,我独自停留在外面的草坪,不消多会,罗先生便出来了,他旁边跟著位推轮椅的护士。
轮椅上当然有人,一位头发已经结霜的妇人,垂著头,毫无生气,直观上不像精神病,倒象老年痴呆症患者。
罗先生向护士点头笑笑,护士便将轮椅交给罗先生,侧身一旁。
我走过去,不等发问,罗先生已然先行解惑:“这是RAY的妈妈。”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