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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只乌鸦缓缓飞过。
鸣见会意,挥挥手,把人都赶出去。待所有人都走干净,鸣见又道:“我不
会武功,以后这景阳宫的安全,可都要靠你了。”
神棍!这二字提起来,都喷到口腔中了,差那么一丁点儿就爆出来。语欢干
咳两声,硬吞回去,笑道:“李语欢一定竭尽自己所能,为主子效命,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鸣见莞尔,水杏眼弯弯,迷得人神魂颠倒:“你的房间在我的房间右侧,晚
上需要你的时候,好随时唤着。”语欢应声,但就觉得背上麻麻的。
语欢不是没有耐性的人。只是,接下来的几日,鸣见都待在房里,不养出蛤
蚤不罢休。偶尔有一两个别宫的太监来,在房里鬼鬼祟祟唏唏嘘嘘,然后又溜掉。
每晚语欢都要卸妆,卸妆后,房门一定是拴得死死的。若鸣见召他,他又还
得重新贴上去,麻烦得让人呕血。好在鸣见不是个多事婆,虽然他房里的灯总是
会亮到半夜。
和宫女太监们都混熟了,知道要等到春节彻彻底底过去,才能上朝。还好鸣
见没打算春节期间一直窝着。大年初五,他总算离了御书房,并且带上语欢,几
个太监,一个车夫,驾着马车,便衣出巡。一路上,鸣见俩眼不离窗外,马车轰
隆隆开过一段,外面依旧吵嚷。
车停,探窗外,庞大的府第。抬头看到打头一个字,容。语欢不爽了。再低
头,看到门口站了一堆人,打头的三个,两女一男,看去格外显眼。左边那个姑
娘语欢不认得,不过看去还不错。缃裙露一双小足,素额逗几点微麻,唯一的瑕
疵,大抵就是有些青白眼。中间那个男的,右边那个女的,语欢化了粉儿都认得
出。庆容还是当年那副柔水皮囊,筱莆却变了不少。眼睛比以前还大,衣服比以
前还贵,笑容少了几分纯真,多了几分高贵。不过,不像言之和鸣见说的那么夸
张。
男的负心薄幸,女的水性杨花,一对鸟男女!
语欢恼得很,屁股往车里头甩了甩,待他们上车,又不得不行礼。不过他们
都坐定了,语欢才发现,筱莆实际没怎么变。对鸣见,她一直都是敬而远之。对
庆容,一直都是黏黏搭搭。庆容依在靠背上,筱莆依在庆容身上,一副娇滴滴的
模样:“容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庆容道:“鸣见叫的,你问他吧。”筱莆看了一眼鸣见,又在庆容身上蹭来
蹭去:“不要,人家就要容哥哥说。”鸣见转过头笑了笑:“筱莆还是这么容易
害羞。庆容,我们去明珠楼。”庆容道:“筱筱,知道了?”筱莆嘟嘴道:“喔,
知道了啦。”
这时,跟他们一起来的姑娘接道:“鸣见哥,怎么突然想着要出来了?”语
欢打了个激灵。佛祖保佑,满车的哥哥。鸣见道:“好久没出来了,不过透透气。”
那姑娘道:“嗯,你这几天肯定很忙,要注意身体,早点睡觉。”鸣见点点头,
点得颇顺畅。
语欢呆滞。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
听了一路,总算摸出点头绪。那丫头姓余,名青兰,芳龄十八,真正的花样
年华。军机大臣余自为的女儿,长得漂亮,又是个才女,追她的男子多得可以用
麻袋运。这姑娘以前拽起来,真是皇帝老子都吹不破她拉不长她。据说有个小伙
子曾来京城游玩,自与被她三回首电住,回去后便一直魂不守舍,最后从广武奔
来求亲,马不停蹄的,赶来却遭到一个无人鸟的下场。小伙子牛心拐孤,在余小
姐家门口守了几天几夜,被雨淋得严重风寒,差点折腾升天。
余小姐拂袖而过,依旧踢着正步,在光辉的清高大道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余小姐的眼里,确是容不得一颗沙,头发长了或短了,眼睛大了或小了,鼻
子高了或低了,银子少了帽子小了,都可以成为她拒绝人的理由。青兰的口头禅
有俩,一念出来,像足了被人抛弃的怨妇。头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再一句
:人无完人,更无完男人。
原本是个自命不凡的丫头,戏剧性地遇上九皇子,观念彻底颠覆。接下来,
一头扎进相思的波涛,淹不死救不活,清高与不可一世都扔了,变成现在的水柔
相,庆容都甭和他比。
至于鸣见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以语欢的话说,就是:瞧他看她那暧昧的
样儿,就知道他们俩一定那个啥了。再说,天上砸下的馅饼,还是个漂亮馅饼,
谁不吃?
语欢一直这样。自己抢劫,看谁都是土匪。
京师有三大娱乐地。第一堵场,龙坞坊;第一娼馆,快活林;第一酒楼,明
珠楼。这三个地方,是所有王侯将相纨绔子弟聚集的场所。头两个不一定人人都
去,毕竟影响不好。可后一个,上至太子爷下至千总公子,无人不是定时去打一
趟。
部分王孙子弟有种奇怪的癖好:穿得破烂,给人欺负后再暴露自己的金壳,
让对手俯首求饶。何况在长安,一抓就是一把官,没人敢露青白眼。明珠楼里的
人更聪明,逢人拍马,先把人哄进去再说。甭以为大王好见,小鬼难当,若想吃
霸王餐,结果就是被人暴打再扔出来。
明珠楼的老板是户部尚书的公子,小小年纪就学得商道之精髓,把这楼弄得
人模狗样。且他最喜欢的客人,一是九皇子,二是庆容小王爷,三是太子少师。
此三人要来一个,明珠楼就会多出许多“随意逛街顺便前来”千金大小姐。只要
此二人带了姑娘,其他小姐就只会在门口徘徊,顶多有几个胆子大的进来,目光
还忒挑衅。
所以,这一日,尚书公子并不开心。
不过,再不开心也要装得开心。九皇子来,老板哪有不出来迎接的道理。尚
书公子笑脸迎人,把几个人马屁都拍尽了,忽地看着语欢道:“这位是哪家公子?
器宇不凡啊。”
鸣见道:“这是我的贴身侍卫。”尚书公子自然道:“九皇子就是九皇子,
身边带的人看去都颇有气质。”鸣见笑了笑,尚书公子亦收放自如,带着一帮子
人进去。
庆容最爱进包间,鸣见最爱往外头坐。前者是因为内向,后者是因为外向。
在语欢看来,是因鸣见长了个能见人的破壳子,就爱到处现。鸣见帽子大,说往
哪坐就往哪坐。
三人在二楼的临窗处坐下,语欢等人围成一圈。鸣见随口就叫上一堆神奇的
菜名,问余小姐要什么,余小姐果然说你要什么我就要什么。问庆容要什么,庆
容果然说随便。问筱莆要什么,筱莆还是要了一堆甜食。问过这几人,鸣见忽然
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看着语欢:“语欢,你呢。”语欢一愣,笑道:“我自是
随着主子吃。”
筱莆道:“语欢?语欢?”语欢心中直打鼓:“微臣姓李,名语欢。”筱莆
的脸忽然垮下来,看了一眼庆容,喝上两口她不爱喝的茶,俏脸别向窗口。庆容
也不管她,有些失神地看着桌面。
鸣见淡淡一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语欢,坐吧。”语欢谢过,坐下,浑
身不自在。鸣见道:“长安西南侧有东西两市,西市经营范围比东市要广,而且
波斯,大食,高丽,百济,新罗,东瀛的商人云集于此。波斯和大食的胡商最多,
你若想买东西,可以到那里去。”
语欢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鸣见确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点头道:“有
所耳闻。不过听说那里的东西很贵。”鸣见道:“要银子,去找小李子,我已嘱
咐过他。”语欢道谢过后,开始觉得毛骨悚然。莫非鸣见认出来了?
这些年他变了不少,加上易容,不可能的。
余青兰道:“鸣见哥,要不待会去那边逛逛?我瞧你好久没出来,多走走也
好。”鸣见道:“也好。”余青兰灿烂一笑,那叫一个美。
过不多时,小二上了菜。葫芦鸡,枸杞炖银耳,鸡米海参,口蘑桃仁汆双脆,
奶汤锅子鱼,酿金钱发菜,三皮丝,水晶莲菜饼,煨鱿鱼丝,温拌腰丝,长安的
名菜都给弄了来。潦倒了好些年的语欢开始肉痛。这么几个人,吃得完么?这,
这都是银子啊~~大家开始动筷,语欢看着酿金钱发菜,想起小时吃过一次,对那
形如古钱币的圆片印深刻。当时老爹还给他解释过,唐代有个叫王元宝的商人嗜
食发菜,后来成为长安城中富比王侯的大财主,城中商人纷纷效仿,都吃发菜,
以求“发财”。语欢当时还不稀奇,说咱们家银子多的是。现在则不同,头一个
看的就是发菜。夹了一口,吃进去,嫩脆棉软,味鲜利口。
刚吃完一口,忽然觉得背上痒痒。回头,见鸣见正看着他。那眼神,那眼神
~~~ 说那啥点,就是眼睛会说话。而且说的还是“我好心疼你”。语欢打了个哆
嗦,刨两口饭,埋头苦吃。
不过多时,鸣见没再看他。语欢又放开了筷子夹夹夹。葫芦鸡筷触即离,放
进嘴里,皮酥肉嫩。枸杞炖银耳香甜可口,口蘑桃仁汆双脆肚胗脆嫩,奶汤锅子
鱼汁浓味鲜,三皮丝筋韧鲜脆,水晶莲菜饼润甜适口。来了京城,银子没几天便
花光了,语欢没吃上顿好饭,此时左一口右一口,吃了一嘴巴油,那德行只能用
仨字形容:没出息。
吃到得起劲,连小二上了新菜也不知道。碗中忽然多了个白球,语欢抬头,
正对上鸣见的目光。鸣见道:“长安宴球,你该听过。”
这个语欢自然听过,长安最出名的菜。大庆人爱吃圆咕隆咚的东西,暗指大
团圆。语欢夹着宴球吃了一口,香得他几乎迸出泪来,继续刨饭,不看鸣见。
鸣见看人的眼神,他实在受不了。
吃到一半,鸣见忽然道:“这些个菜虽都不及桂花糖藕粉,但味道都还凑合。”
语欢嗯了一声继续吃,想了想,停住,饭混着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