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笥言谀闵肀呓部嗄盏氖焙颍阌幸逦窀嫠吲笥阉饪嗄赵谑澜缟喜皇嵌酪环荩目嗄栈蛄硗獾目嗄眨苍谖疑砩戏⑸拍兀还切问讲煌蚰谌莶煌樟拴ぉせ故谴幼裱笥烟富白芤晃室淮鹨换挂槐ǖ脑蚓秃孟竽憬擦寺笞游易芤狄凰得嫣跻谎幼爬涯镆苍谀抢锾酒拴ぉに淙晃颐侵老衷诘奶酒还橇礁鋈私涣鞯囊桓鲇赏泛徒杩冢撬桥浜系糜质嵌嗝吹靥煲挛薹彀々ぉぃ骸
「俺家那几个小捣子,没有一个是懂事的,没有一天不让你费心。」
虽然说的有些笼统和应付──为了这个笼统,没有将我们的具体缺点暴露在世人面前和光天化日之下,30年后我们都感谢您呢姥娘──当然,我们也不能高兴得太早了──也许姥娘这样说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平时的毛病和缺点太多,怎么说怎么具体都难以概括,罄竹难书还不足以道其万分之一,一说起来就永远收不住车和煞不住闸了,一说起来就不知从何开头和从何下嘴了,于是在那里迷茫和为难:
「一切从何说起呢?」
于是就只好笼统地说一说──这个时候笼统才是全部,笼统才是概括。我想当时留保老妗听到这句笼统的话时,一定上了姥娘的当真以为我们是罄竹难书呢,姥娘的日常苦恼一定要比她大得多呢,于是她马上得到了安慰也就从自己的泥潭中站起来反倒要安慰更不幸的朋友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姥娘,你为了解脱你的朋友,可把我们给害苦了。你对我们慈祥的时候,原来是这么恶毒,就好象因为一块肉非要将我们扣到阴谋之中一样。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是那样不懂事吗?我们是那么罄竹难书吗?肉不是已经让你拿去了吗?──但是姥娘又一次取得了她预料的效果。留保老妗马上反客为主地安慰姥娘:
「孩子家,何必跟他们计较?(──你们是没有跟我们计较,你们在跟我们玩阴谋。)谁家的孩子不是这样呢?」
……于是,一笑,Pass,解脱。──这时我们倒是死而无怨了。只要你们能把这个下午轻松和温暖的气氛保持下去。为了大局牺牲局部,为了西瓜牺牲芝麻,我们也是死得其所──姥娘和留保老妗,放开你们的脚步,张开你们的翅膀,就在我们这块青嫩的草地上跑马吧。──但是,姥娘和留保老妗又是适可而止,接着倒是马上拋弃了我们──当我们还在这感情和烦恼的纠缠之中──又开始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当然这个时候的苦恼话题也就有些大同小异了。似乎是为了一种惯性而在那里滑行。留保老妗说:
「我家的一只小羊让孩子们给放丢了。丢了倒没有什么,只是它一生下来,老羊就死了,掰口磨牙地喂它长大,就跟自己的一个孩子似的,乍一丢,想起来让人伤心……」
姥娘马上说:
「就当它当初没生下来。」
「别说是一只羊,就真是一个孩子,丢了又怎么样呢?」
「就当它是咱的前世冤家,上辈子欠着它什么,现在来给你要帐了。」
于是,一笑,Pass。可这是一条生命呀,你们是不是也笑得太随便了。但气氛就是这么要求的,这时别说丢了一只小羊,就是丢了一个江山,她们也都会付诸谈笑之中。这就是苦恼和它到了倾诉阶段的区别。姥娘说:
「上个月一直犯头晕,倒到床上就爬不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高血压的老病又犯了。」
留保老妗马上着急地问:
「现在怎么样?」
姥娘轻松地说:
「这几天倒好了。」
留保老妗像小姑娘那样娇嗔一声:
「这不就得了!」
于是,一笑,Pass。
……
当然,谈话绝不会到此为止,天上的太阳还老高呢──时间给她们留下了充分的余地。这时沉重的话题已经说完──不管是历史或是现实的苦恼,都已经让它们像流水一样流到了身后,都已经一笑了之和Pass了──接着就该谈些轻松的话题了──对于东西庄桥上这个不可多得的下午来讲,大体上前半个下午的谈话是沉重的,后半个下午的谈话是自由和轻松的──就好象我们去三矿接煤车到了三十里坡一样,前十五里是上坡,后十五里就是下坡和欢乐了──姥娘和留保老妗及时把握着波涛中的大船,这时在话题上再一次进行了战略性转移──而自由和轻松的谈论,莫过于在话题上彻底拋弃自己,真正隔岸观火地说一说别人──身外的世界,万千别人的苦恼,令我评说;看到别人处在苦恼和深渊之中,自己站在岸上不也有些侥幸和怡然自得吗?──历史和现实中的自己已经说够了,现在该说一说别人说一说张家长和李家短了──也许这些你知道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不知道,我们就把它们当作新闻来谈论吧──说之前往往还要问对方一句──留保老妗会问:
「婶子,这事你知道吗?」
姥娘马上说: 「不知道呀。」
留保老妗马上兴奋地说: 「那我告诉你!」
或者是姥娘: 「她婶,这事你知道吗?」
留保老妗: 「不知道呀!」
姥娘马上兴奋地说: 「那我告诉你!」
──为了气氛的烘托和话题的正常运作,我们甚至怀疑这个时候你们就是知道也会故意说不知道。对方也就明知故犯地开始兴奋和叙说了。──这些叙说对于你们无关紧要,仅仅是兴奋和磨牙的一个话题──但对于当事者本人却是沉重的灾难呢──你们在叙说的时候,甚至用的是谈论轶闻趣事的轻佻口气──张家的媳妇不但敲起了尿盆骂鸡狗,还一巴掌掴在了公婆的脸上呢;李家的小捣子们不但淘气,上次还相互打得头破血流呢;张家不但把小羊丢了,上次赶集把骡子也丢了;李家不但患了高血压有些头昏,甚至还患了食道癌──你们是多么地隔岸观火和坐山观虎斗呀,你们是多么地心旷神怡和知足常乐呀。这时温暖的阳光,就放射出一缕自私和个人化的色彩,充满了庸俗和幸灾乐祸的光芒。两个深明大义的老太太,一下又还原成两个斤斤计较和将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农村老妇了。
自私和私情,个人化和排它性,在一定的场合下,也会放射出温暖的封闭性的光彩呢
……
30年后我们又突然醒悟,我们这样分析,还是低估30年前姥娘和留保老妗的伟大──原来她们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她们本人,还是为了谈话本身──因为:你要使谈话感到亲切,就要在谈话结尾的时候,显出你庸俗市侩的一面。
这是你能和朋友保持下次来往和分别后想念的前提
当我们回想和想念朋友的时候,我们想起的往往不是他高大的一面,而是想着他世俗和庸俗的表现而会心一笑
当我们看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在那里突然一笑时,我们就应该知道:他一定又在那里想到朋友的缺点了
……
这时我们突然明白,原来通过私情和个人化的渠道,同样可以达到深明大义雄才大略和坐而论道的境界。它们之间并不矛盾有时恰恰十分相通。同时,当姥娘和留保老妗在东西庄的桥上开始露出她们庸俗和市侩──亲切和温暖──的一面时,这种话题转移的本身,也开始显露出它另一方面的深刻含义。它在向我们说明:历史和现实的沉重是微不足道的,张家长李家短的隔岸观火和幸灾乐祸才使我们的心更加相通,我们眼前出现的,才是广阔、宏大、前瞻和放眼未来的夕阳。它们是: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老太小桥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杯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谈笑中
……
这时夕阳已掉到山凹里了。接着剩下的就是如何把谈话结束和收场的问题了。整个下午的谈话都是成功的,最后如何把这谈话和下午的温暖时光给揪断然后像捆谷草个子扎香肠的头尾和系住布袋的口一样给它们归拢到结束呢?香肠是不错的,布袋里装的货都是货真价实,但是如何让这香肠和布袋、下午和谈话由中段向尾部过渡,由粗向细过渡,由有向无过渡,由波涛滚滚过渡到如线的游丝,余音缭绕又突然掀起一个意外的高潮和盘石压住它们,给谈话者双方,往往也提出一个难题呢。揪断和告别,又不让人感到突兀,并不比谈话内容的操作让人轻松──有时更需要雄才大略呢。越是精彩的下午和谈话,往往越是难以收场和扎口呢。话不投机你可以站起来就走,亲密无间话越说越多线越扯越长香肠眼看着越来越粗布袋眼看着越胀越大──弄不好就要胀破了──形式已经容不下内容了──这时你怎么办呢?──面对一场投机的谈话双方已经将心窝子话和肺腑之言都掏出来了,你怎么好站起来就走呢?这才是我们经常遇到的人生难题。我们不怕话不投机,我们就怕掏心窝子──就像我们不怕阴谋诡计就怕光明正大一样。──这样一个灿烂辉煌的下午,这样一场温暖和开阔的谈话,姥娘和留保老妗,你们该如何收场呢?──我们都替你们担心。因为稍有不慎,你们就会使一场精彩的谈话变成秃尾巴鹰──这是有历史教训的。──当然,按照我们在生活中的经验,结束这种谈话的最好方式就是来一个外在的硬插──当你在饭店的大堂和一群朋友进行亲密无间谈话的时候,你无法突然离去──如果你生硬地离去就对这种气氛、场合、情感构成了破坏成了这个临时结伴的小团体的叛徒。这时你多么盼望你的呼机突然生硬地响起来啊,你是多么盼望你的无线电话突然蜂鸣啊;一般情况下你的手机是不开的,现在你已经把手悄悄伸到口袋里把它打开了。但是你的BP机还是没有响,你的手机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