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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点了,我就说说你在春风中的河边的白篷子下一个微小的纰漏,你也就站不住脚和走不下去了。你的大锅烧着了,你的狗杀了,你的馅剁了──还是我帮着剁的,你的包子上笼了,你的包子的新鲜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了和传出去了,香气四溢和飘向九洲──这时你是多么地高兴和得意呀,『吃包子喽,吃包子喽!』你在那里喊叫着;但是我劝你也不要认真得过了头和高兴得太早了,在你高兴的同时,你的问题也就暴露和出现了:你的大锅支在哪里呢?支在春天和支在河边,对吧?这是春天的好处但是这也是使你致命的绝症呢。福伏祸焉。正是因为那里空气清新和春光明媚,冰已经解冻了,出门的人多了,来来往往和南来北往的人都要到这里来摆渡,这和我们在大雪封门的冬天关起门来一家子人围着一个锅台就不一样了。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呢?都是我们的乡亲和好友,虽然有亚洲的也有欧洲的,有美洲的还有南美洲的,但大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大家走路走得累了,走到河边和码头,大家肚子都饿了──本来是不饿的,但到了河边和你们的白篷子下,闻着你们新鲜的狗肉包子的香味,我们的肚子也饿了哩──你们的包子还真是诱人,大家都是走路人,大家都是同路人,大家都是共赴天涯的浪子,渴了你就给我一碗水,饿了你就让我吃个包子,这是我们常说的话和当我们在路上经常要求别人的,但是现在轮到要求我们了;如果你在冬天的屋子里香味传不出来你们就像包饺子和包包子一样把肉馅一下就填到和闷到皮里吃到肚里一切都人不知鬼不觉也就罢了,问题是现在你们公然把锅和包子摆到了河边还夸张地支起了一个白篷子,这就和冬天在家里不一样了,『让我吃一个包子』,每个人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但刘老孬和小麻子这样的人会提,恐怕连脏人韩和白蚂蚁那样的人也不会例外;本来不该提和吃的人,现在见别人提了和吃了,他抱着不提白不提不吃白不吃的态度也会混水摸鱼──这些问题一下就摆在了河边和你们的面前;大家都来吃包子,这时你笼上的包子有多少呢?是一笼呢还是一百笼呢?我们故乡的面积和人口又是多少呢?──这些问题你都理性和定量地分析过吗?一人划得上一个包子吗?别人都吃了,我们怎么办呢?──何况就是光说别人,一只老狗牛根身上的肉,够得上包多少包子呢?能够人人有份吗?够得上我们故乡分吗?如果因为数量不够因此在我们故乡引起了战争和骚乱,影响到同性关系运动的大局,这个责任是你负还是我们共同承担呢?我建议你到河边支篷子和支大锅之前,还是先考虑一下你的也就是我们的出路和下场再说。我不是批评你之后接着再表扬我,在这一点上我就比你具有优势呢;虽然你的春天比我的冬天温暖和明媚,但是我在货色供应和数量的多寡上,还是比你充足──你拢共就有一只狗可杀,而我呢,光是上一个世界留下的萝卜干,在后院里就有几大盆呢──这就看出我们在上一辈子的作为和我们对同性关系运动贡献的大小了,这才看得出谁在历史上有先见这明呢。我在质量上没你新鲜,但我在数量上比你具有优势。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弱点,冬天是一个不需要数量的日子而我有数量──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这也不能算弱点而只能说明我秋收和冬储搞得好,而春天是一个需要数量的日子你恰恰没有数量──这只能说明你的愚笨和没有先见之明,表面看你选取了一个明媚的春天,其实你选择了一个荒凉的时光和季节,表面看冬天的杨树是光秃秃,其实那才是真正的枝繁叶茂──这点辩证和悖反料你也没有想到吧?你只顾在那里做你简单和肤浅的美梦了。可怜呀可怜,我的夫君。我现在也不和你说那么多了──和你说那么多也没有用,我只问你,当我们众人吃一条狗的肉馅不够的情况下,你怎么应付局面呢?吃包子我们没有吃过瘾,吃包子我们没吃到底和吃到家,如果压根没有包子我们南来北往也就走我们的路我们压根就没有什么想法了,说不定我们就不在这河边停留和摆渡了,现在有了包子我们随着包子的气味和香气寻了来,你却只让我们吃了一个和一轮,接着你的包了和狗肉就接不上茬了;我们吃得刚刚开了头,就给我们弄得不上不下地搁在这里算什么?不是让我们更加着急吗?没有这个金钢钻,何必揽这瓷器活呢?早知没这么多狗和这么多包子,何必在这河边拉架子和支篷子呢?早知管不了这包子,何必招这么多人呢?……世界上的骚乱和淫乱,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他们』能不砸你的笼子和拆了你的篷子吗?『她们』能不捣你的灶砸你的锅甚至割了你本人吗?上一辈子我为什么那样做呢?根本原因就在这里。我清楚这一切所以我要把问题给你摆在事情之前而不是事情之后──等到一切都发生了,再说还有什么用?亡羊补牢,不就晚了吗?你把舞台摆在春天本来煞费苦心,你要在春天里唱一台大戏,但是这个戏刚一开场就砸锅,包子刚一吃就露底,就是露底的包子也还是不够,你不是等着遭殃吗?吃了这包子就没这馅是对的,但是没有这馅你为什么要做这包子呢?当人们吃了一轮没够接着一个个伸着手和张着血盆大口失去理智向你走来的时候,这个时候你拿不出继续的包子你怎么收场呢?去跳黄浦江吗?现在我们不用到河边去,我们不用去找春天,就在这关闭的冬天的屋子里你先把春天的退路和后路想清楚。不然去的时候我还有夫君,回来的时候就要面临滔滔江水了──当然,也不必执意要跳黄浦江,悬崖勒马和浪子回头也是很好的出路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真没有退路的话,我已经连你的退路和下场都替你考虑好了:大不了我们就不吃这春天的狗肉包子还是回到屋里吃我们冬天的萝卜干包子也就是了。刚才我一边劝导你的时候,一边给欧洲发了传真,已经让人在那边把萝卜干准备了一盆又一盆;我那边故乡的萝卜干,可不怕你这边故乡的亲叔二大爷吃;既吃,就让你们吃个溜够,就让你们吃个过瘾、开心和恶心,下次再也不想吃包子,闻到包子的香气就让你们呕吐,看你们下次还缠着我。怎么样,转了一大圈,又由春天转回冬天了吧?如果事到如今你还不服贴,你就也给我拿出一盆一盆和我的萝卜干一样多的狗来──晒干的萝卜干膨胀你的新狗不膨胀这一点差别和不同我也就忽略不计了;别说是一盆一盆,你就是再有一盆;别说是一盆,你就是再有一只,我就算服了你,我就给你让步和跟你在春天开创你河边的包子铺而不是非死守我的冬天不可……」
本来莫勒丽话说了半天都很好,可惜说着说着说到最后,又出现和女兔唇一样的毛病,那就是得意忘形和说着说着就说过了头,不知道煞车、停止和停电的必要──有时停电影响我们的生产和生活,有的时候却不一定呢,它就一下让人停在黑暗里只好跟你走。但是莫勒丽说着说着让电更足了,「她」在批评别人不懂辩证法的时候,「她」自己首先违反了辩证法:如果你说再有一盆狗还可以,你怎么能说再有一条狗呢?一下就出了漏洞和出了岔子,一下就被别人抓住了尾巴。刚才女兔唇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绿,变得憔悴和没有血色,眼看就要过去了和不行了,没什么指望了,一盆一盆的狗逼了过来,灵魂已经出窍,鼻下已经没有热气,但是当「她」听到「还有没有一条狗」的时候,一下又被「她」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虽然不能开辟未来,但是「她」抓住现在还是手疾眼快的;本来一缕魂魄如同游丝,飘到了大荒洼,眼看就要消散已经没什么指望了,现在顺风扭头,又一点点在那里聚集;脸上本来已经死白,现在又一点点涨了红潮;肚子里本来一洼脏水,尸体已经漂了上来,现在又被打救上岸,拍打拍打,「哇」地一声,一切又吐了出来。甚至,经过一场灾难,女兔唇的英语和法语都很流利了。魂魄消散之时,语言的记忆却涌了上来。这时女兔唇就着急了。自主权又掌握在自己手中。女兔唇一边用小锉子锉着自己的红指甲──大腿架在二腿上,白纱的裙子拉拖在地──一边优雅地用法语说:
「不管说什么,不管用什么语言说,都不要把话说过了头,不要因为一时激动提前说出不该说和该以后说的话;事情还没有结束,你怎么就做了总结呢?战争还没有打完,你怎么就打扫战场了呢?好戏还在后头,你怎么就提前拉上大幕了呢?老鼠拉木枺笸坊乖诤笸罚阍趺次室膊晃剩鞑橐膊坏鞑椋桶颜馕舶鸵坏陡缍狭四兀空夂投绨酉谑且换厥侣穑咳绻闵晕⒏约毫舻阌嗟兀乙簿臀薮商雍椭荒苁志颓芰耍颐蔷透霉愕难隙统阅愕穆懿犯砂恿耍淮笱┰谖颐峭飞戏晌瑁狈纭汉艉簟坏卮底牛飧鍪焙蛭颐悄芪ケ匙匀徽缕っ弊油训舸笃す首髑甯吆凸首髯颂氐胶颖呷ホ壽Q吗?不,我们不愿意冻成冰块和瞎鹿,我们还是要识时务为俊杰地留在家中围着火炉和大锅恬着脸吃你的萝卜干包子。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这时你说什么不就是什么吗?你说天黑我们赶紧捂眼──如果你稍微有些大家风度说话稍微留一点余地的话,上风已经让你占尽,我们已经被你逼到了角落里──我们只有束手就擒。但是,恰恰在这个时候,你也就出了纰漏;千里之堤,出了白蚂蚁的小洞穴;我的卡尔我的妻,你可知道世界上除了节节胜利和摧枯拉朽之外,还有针尖大的洞,能透过斗大的风这样的真理吗?就差这致命的一击,形势就因为一个微小的原因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敌人进攻和我们防守的局面就一点点和一寸寸地改变了;我真替你遗憾呀,本来我们已经四面楚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