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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箱用两只意见箱充当,放在房间里,警员们一个个相互看着,谁也不好意思头一个进去。军人本来以服从为天职,没有投票决定自己命运的,一时有了机会,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见李真猥猥琐琐地坐着,便走过去推推他。
“怎么?”
“你,先进去。”
“我??”他还想辩解,见我脸色吓人,无可奈何地头一个推开门进去。这样,他总没有办法弄假。
李真出来之后,铁汉阳首先站起来走到投票室门口,却不进去,而是回头环视众人一眼。也许是我的错觉吧,他的眼里似乎蕴藏着一道金光,可又不像错觉,因为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全都把头低了下去。
夜,渐渐深了。投过票的人全都一言不发地或坐或站,盯着门。空气当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将被引爆。雷雄从投票室里出来,对我道:“方平,你还没投过吧?”
我点了点头,推开门进了投票室。
说是投票室,其实只是个连窗户都没有的杂物室,连空气里都散发着一股霉味。一张三条腿的破桌上摆着两只木头意见箱,贴着红色胶带的,是去救援;贴着绿色的,则是逃生。
两只箱子里,都盛满了黄澄澄的子弹。
匣子上的投信口很小,也看不清里面哪个子弹多哪个子弹少。我过去掂了一掂,两边几乎一样重。
我这一颗子弹,该放在哪里呢?
倘若放在红的,那么面对的也许便是一场恶斗乃至死亡;放入绿的,生存的几率会大得多吧?
李真那丑恶的脸浮现在我眼前,耳边亦响起了他的笑声:“活下去,只要活下去……”
手一颤,攥在掌心汗津津的子弹已经跌到了绿色的木盒上,滴溜溜地转着,发出极细微的碰撞声。
这声音,好似有个人在背后大声喝骂一样,几乎叫人跳了起来。我仿佛听到丧尸冲进大厦所发出的快意,幸存者们悲凉的惨叫,他们永远也等不到救援者了。
眼看子弹就要滚进投信口,我手疾眼快地把它重新抓回手里。
??可是我们去是没有用的,也许那里根本?有人,也许那里的人都死了……
也许……
“救命??”
妙舞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的声音清晰许多,也虚弱许多,像是风中摇曳的一小点烛光。
我手一抖??她还活着,我可肯定!
现在发怒是没有用的。我慢慢平静下来,试图让自己的脑波在想象中扩散出去,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绝对宁静状态,在昏睡和苏醒的交界点,我发出了讯息。
“你在哪里?别怕。”
“我在火光升起的地方,我在城市中心,在高处,看着你,等待你。”
还想再问,讯息已经被切断,我回到现实中,感到脑子一阵眩晕。
火光升起的地方……会不会就是银瑞大厦??他们刚刚在那里点燃火把。可是,也许这只是我病态的虚妄幻想,也许等我们到达那里,发现的只是一万头正在啃噬人肉的丧尸。
上天会这样厚待我,让我拯救我的女神吗?
也许??
“去他妈的可能也许吧!”我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把子弹投入红色票箱。
我们会活下去,作为人而活下去!
出投票室的时候,我从未如此坚信这一点,亦从未为自己和李真那种人的不同,而感到如此骄傲。
“都投了,数票吧!”
雷雄打开房门,带了铁汉阳杨友一两人进去取出信箱。众人眼直直地盯着信箱,好似里面盛着的是两具婴孩。良久,雷雄道:“谁来唱票?”
我们还未发声,李真舔舔嘴唇道:“我来吧。”
他先把手伸向红盔,随即顿了一顿,又伸向绿盔,终于一把夺过来,抱在怀中,也顾不得体面,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他用一柄小斧砸开箱锁,在地上竖起,大声道:“一……”
他每数一个,就抬起头来看看我们,然后又看看地上排着的那些子弹,好似检阅自己的士兵,仿佛所有的希望全都藏在这小小的子弹中间。灯光照到他的脸上,映出满头油汗,目光里,有说不出的呆滞。
“九……十……十……十一……”他的面前,这时候已经摆了十一枚子弹,右手中亦擎着一枚,却僵着,不愿放下来。脸色,亦变得难看起来。我悄悄挪步到他身后,发觉箱子里空空荡荡,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他尤不甘心,颤抖着放下第十二张选票,双手在信箱里边上细细摸索,好似在浑浊的河水里摸螺蛳,脸上什么颜色都有,良久,干脆把箱子整个翻转过来,用力摇晃,可却什么都没有摇晃出来。
这里一共十二枚子弹,那么支持救援幸存者的,便有十三人了。亦就是说,救援派占了上风。
我道:“李先生,数好了么?”
李真环顾周围众人,摇头道:“等等,我再数数那边的。”
铁汉阳在一旁道:“不用数了,我已经数过,红色里有十三枚。”
“总是再数数保险的……”
“你数,你数!”
铁汉阳将意见箱塞到李真怀里,双手叉着,眼中充满讥笑,道:“怎么样,数出十四颗来了么?”
李真也不理会他,顾自埋头数了两边,又看了我一眼,结结巴巴道:“十……十三颗,可是??”
“可是什么?还有什么好可是的!”铁汉阳瞪大了眼睛。
李真眼珠滚了两圈,说不出话来,看到身后站着的杨友一,便道:“杨组长,投票如此接近,怎能算数?命是自己的,怎可由别人做主?我看支持逃生的还有不少人,不如大家分作两队,愿意去救人的便去救人,愿意撤退的便先撤退,总好过全军覆没。你觉得怎么样?”
杨友一涨红了脸,只是不答。李真又问一边,他终于咆哮起来:“你算了吧!不要以为我支持撤离,便是和你一路货色!结果既已出来,还用多说什么?你问问这里的人,若再有半个愿意跟你去的,你们大可以自行逃命!”
我都被杨友一的激烈吓了一跳,李真更是僵在原地。他尤不死心,干笑了两声,朝其他警员望去。众警员看着他,好似看着一条癞皮狗。
看他的样子,倒也很有些可怜,我正想上前将他拉下来,雷雄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握住他的肩膀。
论个头,雷雄实在不比李真高出多少,可是这个时候看起来,两人却好似天神和小鬼一般。李真被雷雄捏住肩膀,忍不住痛叫起来:“放手,雷队长,雷队长!”
雷雄也不理会,只是对我们道:“结果已经出来,十三票对十二票,如果没有异议,明早即出发援救银瑞商厦中的幸存者,趁着还有时间,大家多睡一阵吧!”
听了他的声音,看着周围铁铸的汉子,我的血不知怎么也热了起来,和众人一同大喝道:“是!”
第十六节
早晨七点二十分整,天已经很亮了。透过破碎的窗户望出去,太阳在薄雾后面挣扎,试图冲破一道裂口。天空流着血,翻出粉红的嫩肉,云朵好似被火撩起了水泡,慢慢淌出浆汁。
看样子,到了中午时候,也许会开出大太阳。丧尸最怕阳光,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接了银瑞商厦里的幸存者,正好冲出城去。
“方哥儿,醒了呵?”铁汉阳神采奕奕地走过来,眼里满是兴奋的火。他递过来一个黑乎乎的破陶瓷杯,道,“喝口水,上路吧!”
我接过那杯子朝里看去,是半杯黄澄澄的水,面上还浮着一尾孑孓。净水是早就没有了的,这,大约是昨晚接下来的雨水。可这个时候,不要说雨水,便是别人的尿,也求之不得了。我闭上眼睛把水和孑孓全都吞下肚去,听旁边的组长黄宗仁对铁汉阳道:“什么上路,多不吉利!咱们是要回家了!”
“对,回家,回家,哈哈哈……”铁汉阳摸着自己的光头,爽朗地笑起来。
我喝到最后,只留下一点,洒在消防斧上,又用一块破布,把粘在斧上已经干涸的脑浆和血块擦去。这斧子劈了太多肉体,已经有些发钝,倘若再用来作战,恐怕不宜劈砍。不过丧尸身体组织脆弱,即便砍不下去,砸也砸出他们的粪汁了。
一楼,十来位警员早已检查好了消防车,给车都加足了油,又在车内储水箱里灌了满满当当三大车水。那水是特别添加了化学物质的,特别有利于灭火,可是人却喝不得。倘若敢有丧尸冲上来,便叫他们尝尝厉害。
“一号车组,准备完毕!”一名警员立定,大声朝雷雄报告。雷雄一宿没有睡,好似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只是眼睛有些发红,喉咙里有些沙哑。
“明白,一号全体人员,上车!”
那车长领命,周围一共七名警员立刻爬上消防车。驾驶座里只坐了两人,其余五人分布在车后云梯旁,持着武器警戒。
“二号车组,准备完毕!”
“三号车组,准备完毕!”
“四号车组,准备完毕!”
“五号车组,准备完毕!”
我所在的,就是五号车。以二十五人的战力,要护卫这五辆车,实在有些困难。这时候也只好听天由命。除去我们之外,五辆车的限定荷载人数还剩了十来个,即便勉强超载,最多也只能搭救二三十名幸存者,超出了这个数目,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打起精神,套上石棉防护衣,戴好消防头盔,一手握着一支自动步枪,另一手自然是消防斧。只听雷雄在头车里通过广播命令道:“全体出发!”
五辆汽车一齐发动起来,在狭小的空间内,声势很是壮观。两名警员拉动开门的铁链,那门却被昨晚的爆炸震得扭曲变形了,怎么也拉不开来。雷雄道:“快上来,我们撞开!”
头车不顾一切冲了过去,像头蛮牛般将大门撞得四分五裂。车开到外面的时候,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开始我还不知是什么,等我们的车也来到大路上,我才意识到,那是车轮在碾压昨晚烧焦的活尸。
昨晚那场爆炸和大火,将四周方圆十来米都包围了。在这范围之内的丧尸,或者被冲击波撞得粉身碎骨,或者被汽油烧得焦黑。一个个直愣愣地粘在地上,仍旧保持着烧焦前的姿势,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