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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跟人说过,其实她从没有相信过国师那秃驴的话。
如若灭世,难不成逃到西海就能逃得过?
这里还面临着大海,海啸旋来,消失得比陆地还快。
如若不是魏瑾泓坚信,她没有一点逃得过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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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还未入夜,天色阴森可怖,又再下起了大雨,魏瑾允来了。
赖云烟下了半山去见了他。
两方人马都狼狈不堪,不说赖云烟沾了半身泥土,魏瑾允与他后面的几个护卫脸上都带有血痕,可见他们急急赶来的路上并不好走。
“怎地这时来了?”赖云烟一进待客的山洞就挥袖,免了魏瑾允一行人的礼。
魏瑾允还是举揖弯腰道,“兄长让我亲口跟您说一些事。”
“你们都无事?”赖云烟坐下,让冬雨把狐披盖在了她的腿上。
只一个夜,天气就已入了寒冬,空气冷冽入骨,冻得人牙根都发疼。
“禀长**,一夜之间,西海海水退了二十丈有余。”魏瑾允说着,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赖云烟的脸。
“退了二十丈?一夜之间?”赖云烟深深地皱起了眉。
“是。”魏瑾允退后一步,带着血迹的脸在洞中火光里仿如鬼魅。
“退到哪里去了?”赖云烟喃语。
“不知,兄长让我来接您过去一看。”魏瑾允说到这一咬牙,又道,“另还有一件事要告知您。”
“嗯?”赖云烟眉头皱得更深,有着不好的预感。
魏瑾允这时低下了头,腰弯得更低,“赖家大**,昨天去了。”
赖云烟一听,只感耳畔轰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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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到了平地;袭来的海啸已过;昔日的平地已是狼籍一片;只有寥寥几座房子留了个雏形;看去应是以前的皇宫。
还有海鱼在其中奋力跳起;在阴雨不断的天空中,显得格外滑稽。
已有人来领路,魏赖两家众人现都在阵守山。
赖云烟没动,站在巨石下看着褪去太多的海平面,等着几位带下来的地师天师的报。
不多时;下人就来报了;说海水退了三十余丈。
这比魏瑾允先前报的还多。
“我不知如此。”魏瑾允看着眼下残垣断壁的小宣国;脸色茫然极了。
他也没料他这一走不多时,家就没了;所有人的家都没了。
“夫人。”领路的翠柏脸被冻得紫红,见她还不走,举揖又道,“该走了。”
说着,还抽了下凝成了浓稠的鼻涕。
“给他喝口酒。”赖云烟看着底下刚建好就被毁掉的小都城,漫不经心地朝身边的任小铜道。
任小铜沉默地解过腰间的酒囊,递了过去。
翠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到了守阵山,魏瑾瑜站在山口守山,赖云烟一到,脸色青黑,衣裳泥泞的瑜老爷朝她揖了礼。
赖云烟这次多看了他两眼,在顿了一下后,见他起身,她回了一礼,当着他的面朝他浅浅一福,道了声多谢。
未等魏瑾瑜反应,她就已提足走了,留下魏瑾泓怔在原地**――他这长**,连对他兄长也是多年未这般恭敬过了。
魏瑾瑜站在那想了一会,一直紧拧着的眉头微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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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先去见的魏瑾泓,魏瑾泓一看到她,就把她身上沾了雨水污泥的披风褪去,把身上的黑貂大披系在了她身上。
“去换身衣。”他接过下人手中的茶杯,把热茶送到了她嘴边。
赖云烟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点了下头。
这时有府中得力的老婆子到了她面前,恭着声轻声道,“夫人。”
赖云烟伸了手,让冬雨扶了她,又稳了两下,才把弥漫在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
“你和我去。”打一见面,她朝魏瑾泓开了第一句话。
原本神色偏冷的魏瑾泓一听,脸色一暖,朝她轻颔了下首。
一进门,除了冬雨秋虹,跟着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没待赖云烟吩咐,她两个老仆已一人动手为她解衣,一人把放在床上的素衣拿了过来。
建在石洞中的房间简陋,除了一张床,一桌两椅,便什么也没了。
赖云烟解衣时,未背对魏瑾泓,她直对着他,问,“皇上呢?”
“去了虎罗山。”
“他的人马?”
“太子带了他们全上了山。”
“其余人呢?”
“祝家随了他们一道,兵部几家跟着他们去了,余家带着几户人家跟了我,候爷这次也随了我来。”魏瑾泓淡道。
“漕河余家?”
魏瑾泓颔首。
“挺好。”冬雨这时褪去了她湿了脚的绸裤,如白玉温润的长腿在冰冷如寒刀的冷空气中不自觉抖了两下,跪着的秋虹忙给她套上绸裤,冬雨也快手快脚把棉裤给她穿上。
一直低头抬脚的赖云烟这时抬头,见魏瑾泓垂眼定定地看着她的腿,等了一下没见他回神,眼睛还盯在她未着袜的脚足上,她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魏瑾泓这才抬起了头,见她眉头深锁,刚刚略有失神的人淡淡地别过了眼。
赖云烟不悦,但这等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挤魏瑾泓口中的话,“他们有没有传话过来?”
这时魏瑾泓回过了头,轻颔了下首,“皇上派人传了节哀的话过来。”
赖云烟这次忘了回话,冬雨给她套上袄裙,扶她坐下给她着袜穿鞋时,她弯下腰,低头专心看着自己的脚。
魏瑾泓这时站在了她身后,弯腰低头俯在了她的背上,把手伸到了她的眼前,捂住了她满眶的泪,由温热的泪水烫着他的手心。
赖云烟无声地哭着,冬雨秋虹忍耐不住,匆匆福腰退到门外,两人皆扶门捂嘴痛哭了起来。
“我兄长如何了?”赖云烟沙哑着嗓子问,直起了身。
“一直陪着**夫人,等你回来让你和他陪**夫人入棺,这也是**夫人临终前所说。”魏瑾泓拉了她起来,拿帕给她拭泪,“棺木昨晚已打好。”
赖云烟深吸了口气,止了嘴间的抽泣,“我去了。”
魏瑾泓颔首,先她一步打开了门。
大洞不大,只转了一个弯,就见赖煦阳头绑白布,身穿孝衣跪在洞口接她。
“姑夫大人,姑姑,”她还未走近,赖煦阳就已磕了头,隔着距离已说讣告,“煦阳娘亲于辛丑年九月初三申时去逝,请您过去一趟。”
赖云烟走到他面前,扶了他起来。
赖煦阳抬起满是血丝的眼,“姑姑,你回来了。”
赖云烟再也忍不住,当着人的面,顷刻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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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芙尸首已不好看,可赖震严守在身畔不离身。
除了亲儿,他不许下人靠近他们,直到赖云烟来,他才让她碰妻子。
赖云烟给苏明芙换裳入棺,直至要入棺那刻,赖震严才站了起来,想去送她,但站起就昏了过去。
一个老的两个大的,看着身子都不康健,赖云烟让身子比娘亲和兄长都不好的煦晖照顾他爹,便又下令把棺木抬至灵堂。
赖家支族两个颇有些手腕的族叔见赖云烟插手,带着几个族人上前来质问她一个出嫁女为何出手管娘家的丧事,赖云烟扫他们一眼,大略数了一下他们的人数,微一偏头,对身边的任小铜说,“全扔出去,谁敢再进来,往死里打,死了扔山底下喂狼。”
任小铜声都未吭声,一扬手,带着任家那几个下手必伤的死士当着魏赖两家人的面,把七个来找事的赖家人强拖了出去。
中遇反抗,任小铜手一转,在灵堂前把那回手的支族长者的头生生折了。
那被强力一扭的脖子发出了轻脆的一声响,灵堂里上下的人,在这一刻全都静了。
便是跟过来看情况的余家人与楚候爷这些外人,也都瞪大了目。
偏偏赖氏若无其事,轻描淡写,“我不介意多点人陪葬,下去给我**子当使唤人也好。”
本想反抗的赖家族人,这下都僵住了手脚。
走路无声的任家死士已把那几个人拖了出去,赖云烟见着摸摸胸,觉得胸口郁气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便又朝管事的魏瑾荣道,“赖家族人的日常份例均减半。”
“你……”赖家有冲动之人出了口。
“再减一成。”赖云烟冷眼扫了那出口之人一眼。
这个家族对她而言,只有兄长侄儿才算得上她的亲人,对他人她可没那么多情份可给,他们现在住在魏家的地盘里,最好看她脸色过活,要不然就给她滚。
她横施淫威,但魏家上下已见惯了她的冷酷无情,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给留退路的妇人,这时便是对赖家人喊打喊杀,也无人觉得奇怪。
魏瑾荣更早就不去违逆她,她话毕就略欠了□,答了一声,“是。”
“魏族长……”赖家不乏明白人,已转身举揖向一直站在一角不语的魏瑾泓。
魏瑾泓朝他颔首,淡语,“魏家家事素来由主母掌管。”
他言语淡然,头上墨冠高耸,惯常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便是语气不重,话毕也有不容人有反驳之意。
那赖家人顿时哑口,略一思索就欲要掀袍而跪,但在手刚一抬时,他看到了往昔赖家那位大小姐的眼。
只一会,被看得后背发凉的人收了手,又退回了原位。
恶人更怕恶人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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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平地的粮仓都被冲走,种在平地的黑坨也没收回来。
“你们家就没点高兴的事说给我听?”赖云烟已心竭力疲,对着魏瑾允的报,言语间竭尽讽刺之能。
外面,还有司笑抱着魏上佑在跪着哭。
“你们带了多少人去?”当着魏家众人的面,赖云烟拿出袋子扯开,拿了一块参片过来放舌底含着。
一片觉得不够,又拿出一片放进口中。
族长迎回族母就已带人去了小虎罗山,因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