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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魏瑾泓让赖云烟选人。
近百死士,现在只有二十人可供他们夫妇可用,现下她分十人,他用她挑后的十人。
这二十人常跟赖云烟,赖云烟也熟悉了他们,没用多久就把她要用的人挑了出来。
快要下船,魏瑾泓要跟着太子走,挥退死士后,他跟赖云烟说道,“这次不能再打草惊蛇。”
“我知道。”赖云烟点头。
“注意保暖。”魏瑾泓这些日子常跟在太子身边,所见她不多,以为多少有几句知与她说,但分别在际,思来想去,能嘱她的话也只有这一句。
“我知道。”
“嗯。”魏瑾泓摸摸她的耳坠,黑眸一沉,“再忍忍。”
赖云烟点头,目送他离开。
魏瑾泓走后不久,船就上了岸,因魏瑾泓有所吩咐,赖云烟没有与白氏她们跟着魏瑾荣一道走,而是另行带了魏世齐在太子他们之后下了船去了另外之处。
“你去哪?”身后精兵还没下群,却见赖云烟带了魏家人要先走,太子皱了眉,眼睛严厉地看向了魏瑾泓。
“马金人在拭探她,微臣派下人找了个地方让她幽居几日。”幽居便是幽拘,想来太子也知道他的意思。
魏瑾泓直白地把隐秘的话捅破,太子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这……”太子想自个儿拘她,可赖氏还没犯错,还是魏瑾泓的妻子,这时他插手不得,最终只能点头。
“要是出了差池,魏大人可逃脱不了关系。”看着戴着帽子,看不清神情的赖氏远去,太子转向魏瑾泓,嘴角笑意如刀。
“夫妻本一体,到时若是出了事,太子只管怪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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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数里,赖云烟都能听到海岸处传来的巨大人声,她沉默地走在全然陌生的地方目不斜视赶路。
太子派了人跟着他们。
步行半日入夜,魏家人耍了迷魂阵,摆脱了太子之人。
十日后,当夜半夜,他们在阴森恐怖的森林间到达了一处至高点,这是先到的魏家人所选的最为牢靠之处,也是赖云烟前来幽居之所。
剩下的,便是等待。
魏家人手上所有之人,太子那人全然有数,这些先到的魏家人在三日后,纷纷下山,前往大队所停靠之处。
“这就是国师所说的我们的生路?”夜晚听着大海所发出的澎湃之声,沉默了好几天的秋虹慌然地问,“小姐,是不是错了?”
这个地方,除了连绵不断的山峦和一望无际的草原,什么都没有。
连人烟都没有的地方,会是他们的新生之地?
“你怀疑国师所说?”底下不断升起炊烟,风呼呼在刮在耳边,赖云烟用下巴颈边的狐毛,淡淡地道。
“这里没人。”
“很快就有了。”
“小姐,国师要是错了呢?”秋虹久跟赖云烟身边,像主子一样不相信太多东西。
“错了,不也挺有意思的,这么多人与我们陪葬。”赖云烟长吐了一口气,“等罢。”
“等什么?”
“等皇上。”等皇上,便是等信。
现在的宣朝大陆,变成了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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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太子没有等来宣京的消息,但赖云烟等来了她剩下的所有人马,不到五十个的赖家人,他们所带来的消失就是一路上尸横遍野,秃鹰四起。
谁也不知以后会是什么情形,但王朝的人已全然上路,赖云烟只得为赖任两家的以后全力以赴。
“工匠已选定地方开土做砖。”魏瑾允前来看她,带来了下面的消息。
赖云烟接过冬雨的杯子,把山泉水递给了魏瑾允。
“没茶叶了?”魏瑾允这才抬目看了长嫂一眼。
“还有一些,留着后用。”赖云烟笑着淡淡道。
“太子一直叫兄长让您回去。”
“是么。”
魏瑾允看着不停响起声响的山那一头,问她,“我能去看看吗?”
赖云烟点头,起身带了他往前走。
不远处的山谷下,几十个打着赤膊的人在严寒中伐树,身上挥汗如雨。
“都是木屋,”赖云烟有些荒唐地笑了起来,“几千人就要住在这丛林中。”
“我们现在所建的是皇上所住的宫殿。”魏瑾允漠然地道,“当隐士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兄长可好?”赖云烟开了口,还是问起了魏瑾泓。
魏瑾允摇头,“他在太子帐中,说是日夜不得成眠。”
“魏府什么时候建?”
“先建完宫殿。”魏瑾允沉默一会道。
“瑾荣可能出头?”
魏瑾允摇了摇头,“太子派了祝家挟制。”
“岑南王那呢?”
“宫殿有他们的份。”
赖云烟目光带笑扫向他,“所以你们的意思还是要我下山?”
要她去争,要她去抢?
魏瑾允抿嘴看着山谷不语,好一会道,“长兄不允。”
“但你们想?”赖云烟挑眉。
魏瑾允握在腰间的剑的手一紧,垂头往下,双腿跪在了赖云烟面前,“我们已久日不能见长兄的面了。”
172
赖云烟望着谷底不语;良久后,问跪在地上的魏瑾允;“你们知不知道你兄长不允我下山的原因?”
魏瑾允看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面前的这个人;掌握着魏家的武力;而她的事眼看也瞒不住太久了,赖云烟想了一下,平静地说,“瑾允;我这一生,从没听过你兄长的话。”
“嫂子言下之意?”
“起来罢。”赖云烟叫了他起来;言语淡然;“女子出嫁以夫为天,从没听过丈夫的,那就是从没听过老天爷的。”
连老天爷都不听的人,何来的忠君之心?
她一直都是大逆不道之人。
在这片百废待兴之地,君主如若不让她身后代表的势力满足,她是会反的。
但魏瑾泓还想周旋,魏瑾允不应该求到她这里来。
她会快速催化他们与皇家的矛盾,而不是像魏瑾泓那样徐徐图之。
“嫂子。”魏瑾允站了起来,退后两步看着面前瘦弱苍白的妇人,半晌不知说何话才好。
他以为她再大胆,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赖云烟无所谓地撇过头,“这里是无人居住的西海,什么都没有,不再是宣朝的宣京。”
要什么,得什么,就算是皇帝,也得去做,也得去夺。
“皇上不会坐势不管。”且会一举歼灭。
“那就管。”赖云烟微微一笑,自古以来,生存难免争斗,更逃不过死亡。
“可您是魏家族母……”
“所以你兄长让我留在这。”赖云烟转头看向阴晴不定的魏瑾允,“想好了就走吧,你兄长应能自保,我能帮你兄长所做之事已做尽了。”
说来不让她出山不算是幽禁,算是一种变相的睁一眼闭一眼,也让她有点时间加重实力。
魏瑾泓还不想帮她,但其作为还是算已帮了。
魏瑾允掉头转身,走了几步,即又走了回来,问道,“您为何与我说这事?”
到这时候,魏瑾允还愿尊称她一声,赖云烟便也回答了他,不过答非所问,“多为魏家想点,见机行事。”
说罢,朝谷底看几眼,慢悠悠地回山洞。
她没想魏家跟着她一起反,要是他们能撇清那再好不好,哪怕日后为敌,魏家人带头铲除她,她也无妨。
那毕竟是她儿子的家族,她知道魏瑾泓也好,还是她儿子也好,应都有能力保全本族的人。
魏瑾允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回程时脚步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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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月,赖云烟收到了表弟任小铜的信,说再过一月即可带他的人到西海。
同时他在信中写,父亲母亲和“他”已在路上因马车掉入山崖过逝,而兄长带领众多家眷随君驾左右。
父母是真的死了,用以麻弊皇帝,而他用最准备好的尸体假死,带任家挑出来的一些族人来与她会应。
送信来的五人是任家族人,把信给赖云烟后,跪在地上的人不久就哭湿了干燥的石板。
赖云烟看完信,脑袋疼得就似被针截,她缓了好一会道,“皇上已丝毫容不得任家了?”
若不然,舅父舅母会用自戕的方式去死?
地上跪着的人已经起身,喝过冬雨端来的汤水,其中领头的任家子弟任晨哑着疲惫至极的噪子道,“本不至如此,皇上只允我任家三百族人跟随,大爷爷遵了圣旨,另令我等暗中前行,哪料被皇上知晓,雷霆大怒,又道任家另有二心,未把能人圣宝全交朝廷,令大爷爷把我等之人全数交出,我等只能出面,皇上把能耐之人挑完,把容貌清秀的族中之女许配给了武将,余下之人抛在原地,大爷爷不忍余下族人无人带领,让二伯脱身,领我……我等……”
说至此,那说话的任家子弟泣不成声,浓密污脏的胡子也掩盖不了他脸上伤心欲绝的悲痛。
闻言,赖云烟虚弱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手上那泛黄的旧纸掉在了地上。
“我等已日夜兼程按着姑奶奶您的标记来到了此地,从今是死是活,只得听从大爷爷的吩咐,望姑奶奶慈悲了。”说罢,那刚坐着的几人就又跪在了地上朝赖云烟磕头。
任家江南全族近一万余人等,只挑了千余人出来,已舍下众多族人自生自灭,最后的这几百族长不忍再弃,到最后也是没有了办法,才有了这下下之策。
没有二伯这个领头之人,他们走不到头。
赖云烟抽搐地“呵”了一声,她早前猜京中之事比身在险途的处境还要艰难,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真听在耳里,还是因愤怒忍不住全身发抖。
“你们先去歇着。”用指甲掐进手心,温热的液体沾上手指,赖云烟才觉得自己是活的。
“姑奶奶……”
“去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