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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入夏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满城,四道身影翻入了茶庄。
进入后两两分组,两人朝着建造了地牢的院子赶去,另两人则潜入了关押男仆的地方。
两道黑影速度极快的解决了地牢门口守备的侍卫,拿了钥匙开门,背起地上不省人事的蒲宣一路出了茶庄。
到了茶庄外的小巷子,那里的已经有两个同伴等着,每人背上都背着个人,正是溪容和落画。
四人交汇了一个眼神,背着人跑到城外,不一会儿便有一辆马车从暗处驶出,四个黑衣人将三个人放在了马车里,看着那辆马车的车夫一抽马鞭,马车踏破一夜寂静而去。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其他三人分开散去后,她回到茶庄熟门熟路的进了一间房,换下了夜行衣翻身上床,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张脸,赫然就是两天前喂下蒲宣毒药的杨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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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宣的意识混混沌沌,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她向前游荡着,终于看见一丝亮光。
视野在穿过一处光眼后瞬间开阔,那是一个小破屋子,屋里有个男子不断的咳嗽着,男子身边跪着一个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脏兮兮的,眼睛看着床上的男子,有着一丝担心。
“宣儿,为父平日里没有余力教导你,你跟着那小巷子里的痞子去打架,觉得她们对你照顾那都是在害你,听话,家里穷可也不用跟着那些混混去抢东西,等父亲病好一些了,就做些活计,不让你再挨饿了。”
小女孩点点头,不说话。
蒲宣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句宣儿是否是曾经那个赌鬼的小名,四周的景物便快速旋转几下,又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还是那个男子,他仿佛更加憔悴了,在院里晒着艾蒿,蒲宣看着院子吃了一惊,这院子极其眼熟,不就是她和容儿住的那个?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从外面走进来,虽然脸上还很稚气,但蒲宣已经可以认出,那就是自己现在这身体幼时的模样,那这男子,就是她的父亲了?
蒲宣看得出来,过了这几年,那小女孩眼里没有孩子该有的清澈纯真,明显沾染了混混的流气,瘦削的脸上一片落寞,男子看着她,无奈的叹口气。
“又去赌坊了?”
小女孩跪下来,哭着道,“父亲,我……我真的控制不了,我看到赌桌就忍不住……”
“唉……也是为父无能,没能好好教导你,小小年纪便沾上了赌博,为父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怎么有脸面去见你婆母?”
画面再次改变,依旧是那个院子,院里站着两个男子,一个便是蒲宣的父亲,大概是又过了几年,他的身体看起来非常差,大概风一吹就能吹倒他,而另一个,低头敛眉,两只手紧张的握在一起,蒲宣揉揉眼睛,那个人,居然是溪容!
“我今日将你买回来,是为我女儿做个夫侍,今晚你们拜了堂,以后多多规劝你妻主,照顾好家里的事情,看你也是个安分孩子,你妻主脾气不好,你在家要多忍耐,家里的事情都要好好做,知道了吗?”
“是,容儿知道了。”溪容低着头回答。
已经十□岁的女子满身酒气的从门里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新面孔,蒲宣皱眉,现在看到的这个人,已经完全迷失了,邋里邋遢的衣物、混沌不堪的眼神,举手投足皆是一片粗俗。
“爹,这是谁?”
“是爹给你找的夫侍,你看看还满意吗?”
女子眯眼看了看,“怎么脸上还有块疤?真晦气。”
“宣儿,”她父亲狠狠皱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咳咳……以后都给我在家,好好找份活,成天赌博早晚有一天这个家……咳……都被你败光了……”
接下来的画面就像一幕幕自动播放的立体幻灯片,蒲宣看到那赌鬼和溪容在极其简陋的屋里拜堂,看到溪容拼命干活的样子,看到赌鬼的父亲不断的咳血的样子,看到她父亲卧榻的最后一刻的失望,看到她父亲对溪容愧疚的眼神,甚至听到他对溪容说“孩子,你若是嫌苦,便离开吧……”,看到溪容单薄又倔强的身影整天忙忙碌碌……
最后一个画面是她穿越的那天,那赌鬼被人打的不省人事……然后便是黑暗,周而复始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上一章说的话太多没什么要说的………………
☆、第十四章 江湖旧事(一)
青纱翠蔓,罗衾锦被,雕刻着荷花的木质角架上袅袅燃着熏香,整个房里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屋里的布置从雕花刻蝶的柱子到桌上的茶壶盖儿都是清雅细致。
床边坐着一个纤瘦的人影,白皙的手拿着一块干净的湿布缓缓擦拭着床上人的额头。
“嗯……”良久,昏迷的女子睁开眼,迷茫的叫了一声,“容儿?”
蒲宣醒来便看到溪容守在一旁,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她一看就心疼了。
那人却是在想,还好妻主醒了,看着妻主一直昏迷他就没来由的害怕心慌,这样一直守着眼泪就不争气了,妻主总算醒了,真好……睡了这么久,一定会想喝水,东西也要吃的……
溪容恨不得自己长着八只手,一边扶着蒲宣起身,一边倒茶拿点心,对了对了,妻主身上还有辫子打出的血痕,醒了就该再擦一次药了,药瓶呢……
蒲宣坐在床上,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个手忙脚乱的人,又感动于这样细微温暖的关心,点心还没吃完那人又跳起来要帮她擦药,她笑着拉过他按住,身上已经舒服多了,只是还没有力气。
“啊,”溪容刚坐下又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医女说妻主醒了要去告诉她,容儿现在就去,妻主先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哎,”蒲宣拉住他,让他坐在床沿,心里腹诽,医女,什么怪名称,“傻容儿,我已经没事了,我睡了很久了么?这是哪儿?”
“妻主睡了两天了,容儿……很担心……”后面几个字就像蚊子在哼哼,说完后又迅速接着开始说下一句。
“我们昨天早上到这里,离开凉城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现在是在领近的一个大城镇,叫汴城。
“这里好像是叫…嗯…漓雨楼,主人姓宣,说妻主是她的姐姐,让我们放心住在这里,医女也是宣小姐找来的,嗯……落大哥说他是宣小姐的手下,还是位神医。”
漓雨楼?这个名字……对了,她记得那个杨垄说过,巨鲨帮将她囚禁,漓雨楼和赤月楼很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这赤月楼就是以前把落画抓走的门派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正派人士,那这漓雨楼呢?而且,还有一个自称是她妹妹的女子?这漓雨楼,与那本什么七罪赋,大概是有什么关系的了。
“宣小姐?我还以为是沐辞镜带我们出来的……容儿,屋子附近还有其他人吗?”
“落大哥就住在隔壁,还有一些男仆,宣小姐说有事情就吩咐他们……不过容儿想自己照顾妻主,所以他们在外面。”
蒲宣想了想,“容儿,遣一个男仆去找那位神医过来吧,你在这儿陪我一会儿,我有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溪容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又回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是刚才让人去厨房拿来的小粥。
他坐回床边,拿勺子小心搅动着晾凉,蒲宣也觉得饿了,还没伸出手去又想到看过的武侠剧,这粥里,不会有什么毒药吧?对了,自己被那杨垄下了毒,现在已经过了四天,也就是说毒药明天就要发作了,这姓宣的女子把自己带出来,让那什么神医看过了,若那医女有真材实料,定能诊断出她已中毒,不知现在那毒是否解了?
那宣小姐即带了自己来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这样的人若是发起狠逼问起来,自己逃也逃不过。她虽然在巨鲨帮吃了苦头,但也知道那相比于真正的酷刑就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但她说是自己的妹妹,会不会是真的只为了救她性命?
“妻主……?”溪容将吹得半凉的碗递过去,却看她久久都没有接,又收回手道,“容儿真笨,妻主还病着,容儿喂妻主吧。”
蒲宣看着这几天异常消瘦的人,心里难受,看他小心翼翼送到嘴边的勺子,偷偷看着自己,壮烈的想,小兔子就算给我喂毒药我都喝!
而且漓雨楼也不需要用这么拙略的手段,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过来往她嘴里她塞上几斤毒药,想通了也放宽了心,反正劳之也没得选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看你们到底是要怎样。
张口咬住勺子,香糯温热的粥滑入口中,唔……这厨子手艺还行,略略嚼了嚼吞下去便又有一勺送到嘴边,一碗粥不一会儿就见了底,蒲宣已经吃了半饱,而且几天未进食第一次不能吃太多。
不过她又看了看溪容,半带撒娇的说道,“容儿,好久没吃饭了,还想喝一碗。”
“嗯,容儿去拿。”傻兔子才不会多想,妻主想吃东西是好事!
等到第二碗粥端过来,蒲宣却说饱了,看着溪容不解的眼神,她笑的风情万种,伸手摸摸他的脸。
“傻瓜,这两天没好好吃饭吧,这碗粥是想让你喝的,看看才这么几天我家容儿就瘦成这样,还哭的两个核桃眼睛,为妻可是心疼了,晚上和厨房要两个煮鸡蛋敷一敷,记得了么?”
“嗯,”溪容乖乖埋头喝粥,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妻主,为什么那些人要抓我们?”
蒲宣开心,虽然犹豫了,还是问出来,说明自己的努力有效果,小兔子会主动和自己交流了,遇到问题也敢说出来,而且不知什么时候,说话也不再结巴了。
“他们大概是为了得到父亲的什么东西吧,陈兰七罪赋?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大概是一本武功秘籍,容儿知道这本书么?”
溪容低下头,咬咬嘴唇,这本书,在爹死的时候的确和他说过,还嘱咐他不要让人知道,若是有人来抢夺,便去一个叫七弦酒庄的地方,将书交给蒲月霜,只是这件事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