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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恒和孔琉玥还没进到暖阁,就听得里面传来傅钧的声音:“。。。。。。太祖母,您老人家就帮我们在大伯面前说项说项,让今年学里早些放假罢,这般冷的天气,每日里还要早起上学,我都恨不得每天天都不要亮了!”
老太夫人带笑的声音随即响起,“你这孩子,自己贪玩儿就贪玩儿罢,偏要怪天儿冷,怎不见你大哥抱怨,怎不见你三弟抱怨?你还是二哥呢,要说,待会儿你大伯来了,你自个儿跟他说去。”
傅钧继续嬉笑:“大伯成天到晚板着个脸,活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我这不是不敢,所以才求到太祖母您老人家头上的吗,您就帮我们说项说项罢。。。。。。”
外面孔琉玥听在耳里,已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朝一旁这会子就正板着脸的傅城恒挤眉弄眼,弄得他是好气又好笑。
两个人往里走去,耳边又传来傅希恒的低喝,“你多大了,还往太祖母怀里钻,小心累着太祖母,还不给我下来呢!”又说,“给我站好了!谁教你背后议论长辈是非的?下次若再让我听见,仔细你的皮!”
侍立在暖阁门口的小丫鬟已瞧见了傅城恒和孔琉玥,忙屈膝行礼,“侯爷,大夫人!”挑起帘子朝里面喊了一句,“侯爷和大夫人来了!”让了二人进去。
除了上首的老太夫人和左下首第一位的太夫人,其他人忙都起身行礼,叫大哥大嫂的叫大哥大嫂,叫爹母亲的叫爹母亲,叫大伯的叫大伯,一时间屋里越发热闹了。
等到大家厮礼毕,彼此都落了座后,傅城恒淡淡问傅钧道:“才我好像听钧哥儿你说今年想让学里早些放假?”
“没有没有!”傅钧的声音才还听起来精神十足,这会子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没有精神,“大伯一定是您老听错了!”
众人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再对比之前的生龙活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城恒也是嘴角微翘,想起这阵子天的确冷得厉害,连他常年习武之人都觉得比往年要冷一些,何况孩子呢,因破天荒开恩道:“我才还在想,这天儿的确冷得厉害,今年就只上到腊月十五日也就罢了,既然你没说过这话儿,就还上到腊月二十二罢!”
话音刚落,傅钧已哀嚎起来,“大伯,您怎么能这样!”壮着胆子上前拉了他的衣袖,一再的哀求,又招呼傅铮和傅镕,“你们也来跟大伯说几句好话儿啊!”
看得一旁众人都笑得不行。
欢声笑语中,老太夫人问起孔疏玥这几日跟着三夫人学管家的情况来,“。。。。。。怎么样,可还应付得来?”
孔琉玥忙起身答道:“还应付得来,多谢祖母关心!”
老太夫人就点了点头,笑向一旁的三夫人道:“你大嫂比你年纪小,你可不许藏私!“
三夫人忙也起身笑道:“并不敢藏私,只是想着事情冗杂,大嫂一时间只怕难以上手,因只委了大嫂督办送年礼一事。打算等过阵子这件事忙完了,大嫂也有些经验了,再委别的事。”
老太夫人点头道:“你这个想法好。”又看向孔琉玥,“有什么不懂的、拿不定主意的地方,千万记得向你母亲和三弟妹多请教。”
“是。”孔琉玥恭恭敬敬应了。
老太夫人脸上的满意之色就越发盛了,然后吩咐丫鬟们摆饭。
吃完饭,老太夫人亲自瞧着众人相继离去,一再的嘱咐跟着的丫头婆子们:“可要仔细了,千万不要滑着!”之后,方折回了屋里。
卢嬷嬷忙将她扶到了罗汉床上去,又命丫头加了新碳,还用褥子将她的腿给裹得严严实实后,方笑道:“如今夜越发长了,睡得早,醒得也早,不如叫了连翘和落翘来,我们四个凑桌打几圈儿叶子牌?”
老太夫人摆手笑道:“不了,还是我们清清静静说会子话儿的好。”
卢嬷嬷应了,吩咐丫鬟去沏了两杯热茶来,先奉了一杯给老太夫人,剩下一杯自己端着,喝了一口,才笑问老太夫人道:“您想说什么就说罢,我听着呢。”
老太夫人就说道:“依你看,老三媳妇是不是真心肯教老大媳妇?我老了,只想看着这个家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巴不得将来老大媳妇接手管家时,一丁点儿差错都不要出,平平静静的好!”
卢嬷嬷想了想,道:“我听说三夫人前几日虽未教大夫人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忙活儿,今儿个倒是事无巨细的教了不少。三夫人也是大家出身,这些浅显的道理还能不明白?你就别操心了。”
“话虽如此,”老太夫人笑道,“我这不是不放心吗?老大媳妇瞧着虽是个好的,毕竟年纪小,又是那样出身,我还真怕她明儿镇不住堂子!”
卢嬷嬷嗔道:“您呀,就是个爱操心的命,以前当媳妇时要操心,当婆婆时要操心,如今当了太婆婆了,依然要操心,您累不累啊?要我说,只管让她们小一辈的操持去罢,她们都是聪明的,岂有办不好之理?”
老太夫人蹙眉道:“聪明倒是聪明,就怕聪明得过了。且瞧着罢,若是年后交接得顺利,我就把城东那两个庄子给了老三媳妇,让她先帮忙管着,她自进门起就一直管家,忽刺刺闲下来,只怕不习惯,让她管着庄子的事,倒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卢嬷嬷没有说话,她终究只是一个下人,有些话是不好插嘴的,不过心里却有些为老太夫人心疼,城东那两个庄子可是她的陪嫁庄子,说是让三夫人帮忙管着,其实还不等于是送给了三房,为了平衡孙辈们之间的关系,她老人家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不几日,侯府名下庄子上的管事庄头们,都相继送了禀帖和帐目并年下孝敬的东西来,因为庄子上送来的这些东西占年礼的很大一部分,故连日来孔琉玥都很忙,忙着让人去验看送来东西的好坏,忙着上账,忙着分类。不过,她还不是最忙的,最忙的是粱妈妈,有些事情她毕竟不好抛头露面,白书几个又还是姑娘家,也不好轻易抛头露面,于是事情大多落在了粱妈妈身上。
好在粱妈妈原便是个极能干的,倒也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过了两天,便是腊八,又要忙活往各家送腊八粥之事,照样一通忙碌,等到这些都忙完了,将自家做点心的事也安排给了大厨房的人后,孔琉玥总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只等大厨房的点心做好,并已安排好的年礼一道送出去,差事便算是办好了。
就在孔琉玥以为自己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之时,过了几天,在开始送年礼的当天,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因大厨房的人日夜赶工,总算赶在昨日将要送的点心都做了出来。于是孔琉玥便在是日一早,开始派送年礼。
又因事前是已将送礼的人手都安排妥当了的,故派送起来倒也快,只用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已派送出去了一多半儿。
不想就在这时,偏巧一个小丫头子不小心,捧着点心盒子摔了一跤,——若是只跌坏了一盒点心也就罢了,偏巧点心跌坏了,却也同时暴露了里面的问题:本该精美可口的点心诸如芙蓉酥啊、玫瑰糕啊、明珠香芋饼啊等等,却一个个儿都做得跟面饼似的,既无卖相可言,且一看起来就知道粗劣至极,根本下不去口。
粱妈妈见机,忙去将剩下的点心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几乎都是类似的情况,也就是说,这次的点心都被以次充好减了料!
那个捧点心盒子的小丫头子先就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磕头连连,“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都怪奴婢笨手笨脚。。。。。。”
“行了!”孔琉玥皱眉打断她,命人先将她带了下去。
粱妈妈随即将不相干的人都撵退了,方白着脸小声说道:“这可怎么是好,如今已是腊月十五了,便是眼下再让厨房的人赶着做,那么多盒点心,只怕未必能赶在二十日之前做出来,更不用说还要一一派送出去了。。。。。。”依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年礼一般都要赶在二十日之前送出去,若是在二十日之后送出去,便显得有些心不诚了。
蓝琴在一旁道:“我这就去大厨房把一干人等都提过来,让她们最好老实交代是受了谁的指使,否则休怪夫人不客气!”夫人协理三夫人管家以来单独督办的第一件事,就出了这样的篓子,如不找出那指使之人,夫人以后在老太夫人和太夫人面前,又如何还能再说上话儿?又如何还能再服众?且也难见侯爷!
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回来!”却被孔琉玥给叫住了,皱眉说道:“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派人去把送礼的人都给追回来了,不能叫他们发现了我们送出来的点心是次品,否则永定侯府的颜面就要丢光了!”
粱妈妈只迟疑了一瞬,便重重点头道:“夫人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把送礼的人都给追回来,不能毁了府里的名声!我这就去安排!”说着急急忙忙安排去了。
这里白书看着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孔琉玥,迟疑着问道:“不知追回来之后,夫人又打算怎么办?要不即刻使人去把市面上相同的点心都买回来?”
话音刚落,珊瑚就道:“外头买的,只怕一眼就能看出来,未免有些不够诚意。”
璎珞道:“不够诚意,也总比没有心意的好罢?况大年下的,谁家不是收到一堆饼子果子的,哪里会去认真细瞧?吃都吃不过来,只怕大多随手赏了下人们,应当不会有问题罢?”
珊瑚反驳道:“话虽如此,咱们这样人家未必要吃,但那些送给下属官员家的,还有不宽裕的远亲家的,焉知不会拿了出来分食?到时候人家打开一看,却发现是外头店铺买的,万一正在跟亲戚朋友显摆,岂不尴尬至极,再因尴尬而生埋怨?到时候恩情也变作怨恨了!”
“可是。。。。。。”璎珞还待再说,却被孔琉玥摆手打断,“好了,都不要再说了,且去大厨房把一干人等都叫了来,我要问话儿!”虽然明知道自己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