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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长。”
“你能欣赏大写意画吗?章伯母?”我问。
她坦白的望著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能欣赏而且了解。”
“但是——”我犹豫了一下。“我不认为章伯伯会欣赏或者了解诗。”她不语,注视了
我一段长时间,我们彼此对视,在这一刻,我感到我们是那样的接近和了解。然后,章伯母
“他是不了解的,但是他很喜爱。人不能太苛求,对不对?能获得喜爱已经不错了。”
“不过——”我说:“我宁愿要了解。”
“那比喜爱难得多,你知道。”
“所以比喜爱深刻得多。”
她把我的两只手阖在她的手里,我们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她勉强的笑了笑,说:“你倒
像是我的女儿呢,咏薇!”摇摇头,她叹口气,微笑著加了一句:“别怪我哦,咏薇,我也
我拿著书走出章伯母的书房,心里已经不再别扭和难堪,章伯母的话是对的,章伯伯并
不是有意让人尴尬,他只是喜欢独断独行的老好人。我没有回我的房间,草原的阳光始终吸
“凌霄!”他停住,肩上搭著他的外衣,上身是赤裸的,他看来非常局促和不安。“有
事吗?”他勉强的问。“我想——”我急促的说著,决心消除我们之间的那份尴尬,同时,
“原谅我,”他嗫嚅的说:“我没料到会把你陷入这种情况里。”蹙起眉头,他满腹心
事的长叹了一声。“唉!”。
许多没说出口的话都在那一声叹息里了,我满心都充满了了解和同情,我还记得第一个
早上在树林里听到他和绿绿的对话,以及数日前在溪边目睹的一幕。世界上每个人有属于自
“你说谁?”他愣了一下。
“林绿绿。”我安静的说,坦然的望著他。“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如果我是一个男孩
子,我也会爱她。我从没见过比她更充满野性美的女孩,像一块原始的森林,一片没被开发
“还需要能看得清你们的感情,是么?”我说:“不过你会克服这些困难的,章伯母站
在你这一边,凌风和凌云都不会说什么,麻烦的只是章伯伯……”
“是绿绿,”他轻声的打断我。“她朴拙得无法了解感情。”“有一天她会了解的,”
我望著在阳光下闪耀的原野。“总有一天,我们会长大,突然了解许多自己以前不了解的东
“对了!等待!”一个声音突然加入了我们,我和凌霄都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凌风正
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含笑站在我们的面前。他的眼睛闪亮而有神,咧开
“怎么?”我瞪大了眼睛。
“你受韦白的影响太深,”他不赞成的摇摇头,“看你讲的话和你的神情,像个悲天悯
人的小哲学家!”望著凌霄,他眼睛里的光在闪动:“你是笨瓜,凌霄”他说:“咏薇确实
“嗨,别扯到我!”我愤然的喊,不喜欢凌风的声调和语气,我又不是一件随他们安排
的东西,难道我没有自己的选择和看法?凭什么要章凌霄来选择我?
“我显然伤到了你的自尊心,”凌风转向了我,那微笑仍然可恶的挂在他的唇边。“我
只是对爸爸的安排不服气,他对大儿子想得太多,对二儿子想得太少。”
“哼!”我重重的哼了一声。“别说笑话,凌风。”
他假意的叹口气,做出不胜委屈的样子来。
“唉!”他说:“我最可悲的事情就是,每次我说的正经话,别人都当笑话来听。不
过,不要紧,咏薇,假如你对我的印象不好,最起码我还可以等待。”看著凌霄,他笑吟吟
的
凌霄没有答话,每次他和凌风在一起,凌风总显得过分活泼,对比之下,他就显得十分
木讷。太阳很大,我已经被太阳晒得发昏,凌风抬头看了看天空,耸耸肩说:
“你们想变成晒萝卜干?还是想成为烤肉?”把一只胳膊伸给我,他说:“我们去树林
里走走,怎样?”
我很高兴和他一起散步,有他在身边,空气就永远生动活泼。对凌霄说了声再见,我跟
他向小溪的方向走去,只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树林里,突然阴暗的光线带给我一阵清凉,
“擦擦你的汗,”他的声音低而柔,“你被晒得像一根红萝卜。”我抬头望著他,他的
脸上毫无嬉笑之色,相反的,那对眼睛温温柔柔的停在我的脸上,眼光温存细致而诚恳。我
“咏薇。”他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肩膀,依然那样轻,那样柔,怕弄伤我似的。他沉重的
呼吸吹在我的脸上,热热的,带著股压迫的味道。“咏薇,你怎么会在青青农场?”他低问
他的手臂逐渐加重了力量,我的身子贴住了他的。有几秒钟,我的神志恍恍惚惚,心旌
飘飘荡荡,但是,我很快就恢复了意识,凌风的脸在我的眼前,那是张年轻而动人的脸,不
他怔了怔,接著,一抹恼怒飞进了他的眼睛。
“咏薇,”他脸上的肌肉变硬了:“你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你的血液是冷的……”
“别!”我阻止他:“不要发脾气,凌风,我们讲好了不吵架的!”他咽住了说了一半的
话,瞪
“对,不吵架,我现在拿你无可奈何,但是,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绕在我的手上,像玩
蛇的人所收服的蛇一样!”
“记住,十个玩蛇的人有九个被蛇咬死!”我说。
他对我弯过身子,眼睛里仍然有愤怒之色,但语气里已恢复他的镇静。“咧开你的嘴
唇,咏薇,让我看看你的毒牙!”
我真的对他龇了龇牙齿,然后我笑著向树林的那一头冲去,他追了过来,我绕著树奔
跑,我们像孩子般在树林里奔窜追逐,在每棵树下兜著圈子,但他终于捉到了我,抓住我的
手
“咏薇,我要揉碎你,把你做成包子馅,吞到肚子里面去!”
“你不敢!”我说,挺直背脊。
“试试看!”他握紧我,虎视眈眈的。
“别闹!有人!”我喊。
他放开我,我一溜烟就冲出了树林,一口气跑到溪边,他在后面诅咒著乱骂乱叫,我停
在溪边的树下,笑弯了腰,他追过来,对我挥舞拳头:“你当心!我非报复你不可!你这个
我继续大笑,跑向流水,忽然,我停住了,有个人在溪边不远的地方,在另一棵树的底
下,支著画架在画画。这是我曾经碰到过的那个画家,我还欠他一点东西,那天,我曾经破
“好!我捉住你了,这次我绝不饶你了!”他嚷著说。
“不要吵,”我说,指著前面:“你看那个男人,我以前也碰到过他,隐居在这儿作
画,他不是满潇洒吗?”
凌风向前望去,放松了我。
“嗨!”他说:“那是余亚南。”
余亚南?似曾相识的名字,对了,他就是韦白学校里的图画教员。看来这小小山区,竟
也卧虎藏龙,有不少奇妙的人物呢!凌风不再和我闹了,拉著我的手,他说:
“我们去看看他在画什么。”
我们走了过去,余亚南并不注意我们,他正用画笔大笔大笔的在画纸上涂抹。一直到我
们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抬起眼睛来很快的瞟了我们一眼,立即又回到他的画纸上去了。凌
“别打扰他,当心吓走了他的灵感。”
我望著他的画纸,画面上有远远近近的山,是几笔深浅不同的绿,有远远近近的树,也
是深浅不同的绿,有溪流、岩石,色彩朦胧含混,整个画面像飘浮在绿色的浓雾里,一切想
“你认为他画得怎样?”
“显然他又失败了。”凌风低语。
余亚南猛然抛下了他的画笔,掉转身子来面对我们,他看来十分气恼和不快。“我画不
好,”他懊恼的说:“在这种气候下我画不好画,天气太热,”他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汗珠,
“是么?”他望了我一会儿,摇摇头,自嘲似的说:“我最大的敌人就是找藉口,我自
己知道,可是我仍然会为我的笨拙找藉口。”“你不是的,”我热心的说,发现他身上有一
“是吗?”他问:“我忘了,不过,总有一天我会画出一张杰作来,我并不灰心。今年
我要画一张去参加全省美展,只是,我总是把握不住我的灵感。”
“那是长翅膀的东西。”凌风说。我不喜欢他在这种场合里也用玩笑的口吻。“你说什
么?”余亚南瞪著眼睛问他。
“你的灵感,”凌风说:“你最好别信任它,那是长著翅膀的小妖魔,你如果过分信任
它,它会捉弄你的。”
“你不懂艺术,”余亚南说,眼睛闪闪有光,声调里有单纯的热情。“所有的艺术家都
靠灵感,你看过《珍妮的画像》那个电影吗?珍妮不是鬼魂,只是那画家的灵感。没灵感的
“那么,你什么时候能确知灵感来了呢?”凌风问。
“当我……当我……”余亚南有些结舌:“当我能够顺利画好一张画的时候。”“事实
上,你随时可以顺利的画好一张画,”凌风有些咄咄逼人:“只要你不在一开始几笔之后就
“那么,你的困难只是灵感不来?”凌风紧逼著问。
“我不是上帝,当然无法支配灵感。”余亚南懊恼的说。
“亚南,”凌风仰了一下头,一脸的坚毅和果断:“让你做你自己的上帝吧!人生耗费
在等待上的时间太多了,你只能一生都坐在山里面等灵感!”
“你能不管我的事么?”余亚南显然被触怒了,他那易于感受的脸涨得通红。“你以为
我画不好画是因为……”
“你太容易放弃!”凌风立即接了口:“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太会找藉口,灵感就是你
最大的一项藉口。假如不是因为你没有恒心,那么,你画不好画就因为你根本没有才气!”
“凌风!”亚南喊,他的眼珠转动著,鼻孔翕张,然后,他颓然的坐在草地上,用手捧
住头,喃喃的说:“我有才气,我相信我自己!”“那么,”凌风的语气柔和了:“画吧,
余亚南的手放了下来,深思的看著凌风。然后,他站起身子,蹒跚的走到画架旁边,低
声的说:“你的话也对,我没有时间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