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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夏,佳木斯中西医院医生温庆和,写字时无意中写了“中国”两个字,被特务抓去,说他是“思想犯”、“背叛罪”。温庆和不服,嘴硬,被打得皮开肉绽。家人托人花钱,好歹把人保释出来。
人被抓走了,就赶紧弄钱赎人吧。晚了,那人就不一定什么样了,被弄哪去了,有时就得去“万人坑”找了。你跟警察署要人,它还跟你要人,说人早放了,他是“要视察人”,你们把人藏哪去了?
有老人说:什么“皇帝陛下的警察官”,挎个“镰刀鱼”就是皇上,金口玉牙,说啥是啥。
每年8月,伪国务院在大礼堂召开例会,部署“粮谷出荷”。武部六藏把出席会议的伪省长,分别召到他的办公室,勉励一番,从抽屉里拿出个装有5000元的礼包,道:这点小意思请阁下喝酒吧。伪省长回去再如法炮制,给伪县长每人1个1000元的礼包:这点小意思请阁下喝酒吧。
搞“集团部落”,“洗大沟”,建“人圈”,通常是有“房屋补助金”的,“在财政上尽可能补助(二十元左右),但对能自力迁移者不补助”。且不说20元左右够不够,又什么叫“能自力迁移者”?笔者采访到的老人,有的当年听说有这么一笔钱,有的根本不知道。他们说,还想让官家给你掏钱?少刮点儿地皮,少勒点儿大脖子,就谢天谢地了。
对于从伪国务院下来的一条线的形形色色的贪污腐败,老百姓也不是没有耳闻,但他们直接面对得最多的,也最使他们苦不堪言的,还是“挎镰刀鱼”的皇上。而提起这帮人模狗样的东西,老人说得最多的是“勒大脖子”,用今天的话讲,就是卡油、索贿。
就说那些没完没了的这证那证吧,办证花钱,那是明着的,暗的呢?来客挂号,该挂不给你挂,还来查夜,你说报告了,俺怎么不知道呀?罚款,不十家连坐就挺给你面子的了。上山打猎、烧炭、采山货,半个证举手之劳的事,几天、十几天耗着你,明摆着就是“勒大脖子”。还想办证,那就趁早送钱去吧。
看谁不顺眼,招招手,过来,背背《国民训》,或是《街村五训》。背不出来,跟俺走一趟吧。
普通百姓如此,“要视察人”就什么也别说了,见警察来了,赶紧掏钱免灾吧。
前面曾比较详细写过的李范五家,则成了穆棱县那些挎或不挎“镰刀鱼”的东西们的摇钱树,隔三差五想起来了,就来勒索几百、几千大洋。没有了?行啊,你是想去宪兵队,还是警察署呀?直至把狍子沟这个殷实的种粮大户刮干榨净。
根据1943年9月18日公布的《保安矫正法》和《思想矫正法》,“黑帽子”、“白帽子”可随意抓人,而不必担心抓错。因为这两个法规定,对被认为有犯罪危险的可能犯罪的人,可以进行“预防拘禁”。就是说不需要证据,认为什么人将来可能犯罪,现在可以抓起来,提前完成任务。
作为国家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警察是直接面对老百姓,最能显现国家形象和社会状态的。警察横行,权力无限,无法无天,别说“满洲国”这样个怪胎,就是一般的正常国家,那也离完蛋不远了。
“推大沟”、“杀大沟”、“烧大沟”、“洗大沟”,在各地自然形成的这些独特的群众性词汇中,在那些并无血洗的“推大沟”、“烧大沟”中,那大沟中人是或多或少的满足了挎“镰刀鱼”的东西们的勒索的。因为即便动手的是日伪军,通常也是要与这些地头蛇先沟通一下的。有了一轮钱财的洗劫,那被赶往“围子”、“人圈”的过程,才得以在只有烟火、没有血腥的“平和”中进行。
“长白山是我国第一高山”
奉天承运大满洲帝国皇帝昭诏尔众庶曰:——盟邦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兹以本日宣战美英两国,明诏煌煌,悬在天日,朕与日本天皇陛下,精神如一体,尔众庶亦与其臣民咸有一德之心,夙将不可分离关系,团结共同防卫之义,死生存亡,断弗分携。尔众庶咸宜克体朕意,官民一心,万方一志,举国人而尽奉公之诚,举国力而援盟邦之战,以辅东亚勘定之功,贡献世界之和平。钦此!
这是1941年12月8日,日本对美英宣战,溥仪颁布的《时局诏书》。与此前的《回銮训民诏书》、《国本奠定诏书》,之后的《建国十年诏书》,为“大满洲帝国皇帝”的“四大诏书”。其中,《回銮训民诏书》和《时局诏书》,要求国民,特别是官吏、学生,都得背诵下来。
机关、学校每天有“朝会”,全体人员集合列队,一向东京天皇遥拜,二向“新京”“皇帝”遥拜,三唱“国歌”,四背“诏书”。1941年颁布《国民训》,这《国民训》就成了“朝会”必背,有的还得用日语背诵。笔者曾请几位老人背一下,近六十年了,记忆都不完整,一些字词好像也不大准确,反正中心意思就是要人们崇拜天照大神,效忠“康德皇帝”。
侵略者明白,人心是不能用暴力征服的,可是还要“精神一体”,怎么办?就把末代皇帝弄成了“康德皇帝”,因为它知道中国人是认“万岁”的。而溥仪“执政”伊始,即“通令”全“国”,不得悬挂中国地图,不得使用中国教科书,不得出现“中华”字样。一句话,要把“中国”、“中华”、“华夏”及其文化,都从黑土地和黑土地人的心中抹去抠掉。“登基”后则“诏书”连连,用他自己的话说:“这种‘诏书’,不但是进行奴化思想宣传教育的材料,而且也是用来镇压任何反抗的司法根据。”
中国人结婚从来都拜天地,溥仪第二次访日请回个新祖宗,就得向“新京”“建国神庙”中的天照大神遥拜了。你们的皇帝都“认亲”了,天照大神的神光就不光照耀日本,也同样庇佑满洲了,日满就不再是一般意义的同文同种,而是同根同宗,日本人到满洲自然就跟到自己家一样了。
“新京”陆军军官学校饭堂,日本学生餐桌上雪白的大米饭,另一边“满洲国”学生的都是通红的高粱米饭。学生列队进入就位,值星官一声“举箸”,大家即呜哩哇啦地念念有词,意思是饭是天照大神给的,感谢天照大神。吃高粱米饭的,背地里都称之为“馕食咒”。
北票煤矿劳工,每天早晨要向东遥拜,因为那“满洲馒头”什么的,都是天照大神恩赐的。
铁岭市长徐渐九,曾留学日本,“日本话讲得呱呱的”。日本人对这样的人,总是倍感亲近,不然也当不上这个伪市长,只是“伪”字包裹不住真心。
1942年8月,铁岭市召开暑期教员讲习会,议程中有市长训话。徐渐九仔细打量会场,还有点儿不放心,又问有没有日本人,老师们说没有,他就放胆了:日本人口口声声“日满一德一心”,实际是叫咱们跟他们一德一心,他却不跟咱们一德一心。如果真是一德一心,为什么日本人吃大米是生活必需,咱们吃大米就是“国事犯”呢?
接着,话锋一转,直指《国本奠定诏书》:叫咱们供天照大神,老张家的祖宗,拿来硬叫老李家供奉,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会议室里没有日本人,可是有汉奸呀。徐渐九第二天就被抓走了。
伪《治安法》规定:“如对建国神社有不敬者,判处一至七年徒刑。”
1929年,东北有小学校1300余所,学生74万余人,中学173所,学生3万余人。“九一八”事变后,中小学校和学生的数字,连续5年低于事变前。“治安第一主义”,这时则是第一中的第一。之后逐渐增加,最高时小学达2000所左右,有学生200多万人。
“开啦,开啦,樱花开啦。”如果告知这是小学一年级的一篇课文,让不同肤色的人回答是哪国的,很多人会脱口而出“日本”。没错,是日本的,不过也是“满洲国”的。
比之把自己的文化强加于人,是公然伪造、篡改历史。
由伪文教部教育司编审部编纂的中小学教科书,说甲午战争是由于中国人不守信义,日本人对中国人的膺惩,日俄战争是日本人为了挽救“满洲人”才打仗的。“九一八”事变,是“满洲人”痛恨张氏父子的残暴,群起反抗,恳请日本帝国皇军帮助驱逐张氏军队,皇军才仗义兴师。“由地理形势来看,长城是一道横线,内外分开,自古以来,即各有天地。”“从古至今,关内关外均各自为国。”“长白山是我国第一高山。”
就不能不想到今天日本的一些教科书,原是有源的。
笔者的爷爷和太爷爷,那《满语》(《语文》)课本中的字一个不识,也就无所谓什么《满洲历史》、《满洲地理》等等了。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证明,更不用说世代居住在这片黑土地上的人了。他们知道侵略者为什么要这样胡诌八扯,想让他们忘掉自己是中国人是不可能的——可那些“九一八”事变前后出生的他们的孩子呢?
天照大神成了“满洲人”的老祖宗,日本历代天皇、将相武士和宗教神话故事,就登堂入室成了主角,而把原来课本中的孝悌忠信保留下来。忠于谁呀?当然是“满洲国”和“亲邦”日本了。
起初日语约占语文课时的一半左右,后来不断增加,一些学校竟达全部课时的1/3。因为“满语”(汉语)、日语是“国语”呀,谁个更重要、是重点,那还用说吗?“本店懂日语,会做日本菜”的招牌,既是一种“档次”,也是一种保护色。大人日语好,吃香,升职快,这“国语”自然就从孩子抓起了。有些“国高”(中学,全称“国民高等学校”),日语不及格不录取,自然也不能升级。除日语课外,其他学科有的也用日语授课,使学生非得努力学好日语不可。平时鼓励同学间用日语对话,还定期举办日语比赛会,成绩好的绝对受到青睐,也决不吝啬物质奖励。
国高毕业,成绩优异者可免费到日本旅游,这样的学生被视为前途无量。而到日本转上一圈,看到日本的富强,再灌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