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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才能进行的“历史对比现实”来看,历史上阿保机后来遇到的部落联盟反对者甚众来看,李曜觉得自己的推断应该更接近于真实。
阿保机即汗位之后,立即‘命曷鲁总军国事’,做为拥立自己的回报。
然而与历史上不同的是:历史上阿保机三十六岁登上契丹可汗之位,而如今他只有三十岁。李曜心中微微有些着急,阿保机提前成为契丹可汗,会不会导致契丹崛起更加迅速,对中原王朝的威胁更加巨大?自己完成天下一统的计划要不要加速?加速会不会导致中原战乱烈度更强,危害更甚?会不会反而使中原进一步衰弱?牵一发而动全身,难呐!
而阿保机并没有停止自己扩张、征伐的脚步,登上汗位只是他人生事业中另一个新起点。半个月后,契丹大军立刻出征讨伐黑车子室韦,幽州刘家此时正在内乱,根本无暇顾及从前的附属。没有了保护伞的黑车子室韦,在契丹铁骑攻击面前很快溃不成军,此次出兵,阿保机斩获甚众‘降其八部’。在契丹人反复征讨下,黑车子室韦势力一蹶不振,历史上,在这次出征的两年后,黑车子室韦终于尽数被契丹部族征服。
然而,李曜收到信隼传讯获知这一消息时,绕道赶往契丹的冯道一行居然仍未到达契丹汗帐,历来“算无遗策”的李曜难得的有些怀疑自己派冯道从长安赶去是不是有些失策,早知道北地被契丹一通乱战打得如此糜烂,治安不靖如斯,还不如让幽州局找几个得力人手充当使者算了。虽然规格上显得有些不尊重,但毕竟此时事急,拖不得啊。
别人不知道,李曜却是知道,现在蝴蝶翅膀扇动得太厉害,很多事情都有失控的征兆,小心总无大错。毕竟在原先的历史上,就在距离阿保机登上契丹部族可汗之位的两个月后,朱温就已经弑唐帝自立,建国号‘梁’了。而登上帝位之后的朱温则再次遣使告知阿保机。那时的阿保机自然对来使的意思明白得很,知道朱温那举动看似平常,实则是在诏告天下“现在的天子是朱三,中原改朝换代了!”
那情况与现在略有类似:朱温的使者去得太及时了,新上位的朱温想得到天下臣民的拥戴,而阿保机何尝不是如此,新任可汗之位的他也急需得到中原政权的认可,籍此稳固汗位。双方一拍即合,双方相互遣使通问,各取所需。阿保机为取得契丹汗位的合法性,只有率先承认朱梁政权的合法性,以期求得朱温的册封,保住自己的汗位。阿保机主动遣使带了良马、貂裘等物聘梁,奉表称臣,以求封册。
朱温见到契丹使臣之后,同样是喜出望外,契丹部族的主动称臣,无疑滋长了他的自信。兴奋之余,又派出郎公远与浑特两位大臣前往塞北,相约共同举兵攻灭李克用,然后封册契丹阿保机与朱梁为甥舅之国,同时命阿保机以子弟三百人入卫京师,实则是令阿保机遣质入中原。
阿保机一见自己请求封册之事,朱温答应是答应可是还有附带条件,当时就十分不快。自己与李克用结为兄弟,让他背叛盟约,贻笑塞北,岂不是面上无光。况且朱温与李克用年龄相仿,自己与李克用兄弟相称,现在称臣不说,还因此而矮了一辈,这更是让他在心底难以接受。阿保机细思利弊,就对结盟之事产生了犹豫。郎公远与浑特等一行只好无功而返。
而李曜急的也是时机问题。他虽然未曾像朱温一样篡唐自立,但他如今正在从各个方面“养望”,如果能通过朝廷册封契丹可汗一事,重新逐渐树立朝廷权威,即便加分不大,多少也是好事。更别说契丹如果成为盟友,对幽州刘守光也有震慑作用。
另外,与朱温不同,李曜做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很大,毕竟他无须让阿保机改变什么立场——阿保机在中原方面还没有确定的立场——只需要在阿保机最需要中原认可之时送上认可,多半便能收获一个正在崛起的盟友,何乐而不为?
冯道在李曜飞讯之下也是尽量加快速度,奈何契丹此时战斗力飙升,统治能力还未得到相应的提升,远离汗帐的西部边疆乱成一锅粥,一些并非契丹本族的部落被契丹欺凌得狠了,只好打起往来客商的主意,冯道一行人数并不算多,一路鸡飞狗跳之下,才刚刚进入契丹有效统治区域,又有一件大事发生了:平州刺史刘守奇率众来投附阿保机。
这位刘守奇不是别人,正是刘仁恭的另一个儿子,刘守光囚父夺权的举动,传到了远在平州的兄长耳中,刘守奇震惊之余,更是惶恐不安。前思后想许久,不敢在平州地方久驻,生怕弟弟刘守光突然打上门来,索性率领手下数千军民北走塞外来投阿保机。阿保机大喜过望,温言安抚一番,把刘守奇等众安置于平卢城、后世的辽宁朝阳市。
'无风注:话说刘仁恭究竟有几个儿子,这几个儿子是否一母同胞,因何刘守奇不去沧州寻找另一个兄弟刘守文,共同起兵纾难而是远走塞北?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历史之谜,真相如何,只有等待更多的史料重现天日了。不过由于辽史粗疏,缺失又多,只怕前途堪忧。好在本书对此人不必计较太多。'
刘守光在囚父之后,又逼走了平州刺史、兄长刘守奇,志得意满,自称幽州平卢节度使。消息传至沧州,沧州的节度使是刘仁恭的另一个儿子刘守文。刘守文见刘守光竟敢悖逆父亲,大怒之下立刻点齐本部人马,前去幽州兴师问罪。
然而刘守文虽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兄弟二人一交手,他根本不是弟弟的对手,所部一败再败。无奈何之下,竟然也想到了向阿保机请援。从幽州去契丹汗帐,路途可比冯道便捷百倍,刘守文遣使请求阿保机出军助自己征讨刘守光。'无风注:据《辽史》记载:三月,沧州节度使刘守文为弟守光所攻,遣人来乞兵讨之。命皇弟舍利素、(舍利者,契丹部族官名,亦作苏,为阿保机六弟。)夷离堇萧敌鲁以兵会守文于北淖口。进至横海军近淀,一鼓破之,守光溃去。因名北淖口为会盟口。'
阿保机从刘守文所请,希望趁着幽州地方刘氏父子、兄弟内讧的良机,就此染指中原,逐步渗透。所以派出了自己的妻兄室鲁、即萧敌鲁率军前往平州,从榆关、今山海关与刘守文会盟共同进讨刘守光。
自刘守奇扔下平州北走之后,平州也成了刘守光的统辖范围。在闻听兄长刘守文大败之后,居然勾结契丹部族入寇的消息之后,他也不敢大意,立刻提兵屯防平州险要。
刘守光这厮得自父亲的狡诈、‘机智’遗传基因甚多,一次败北之后,立刻调整战略战术,决意智取。于是派出手下人前往契丹军中与室鲁约降,室鲁自出军以来,根本没有遭遇到燕军象样的抵抗,这时候见刘守光大败之余,主动前来请降,不疑有它,只是率了一些亲信就来赴刘守光的‘鸿门宴’。刘守光张帷幕于城外以享之,部族就席,伏甲起,还没有等国舅爷品出燕地美酒的味道,人就成了刘守光的阶下囚。
丢了国舅爷,部族人知道回去之后也不会有果子吃,于是聚众哭求刘守光,愿意出五千匹马交换室鲁,刘守光仍不肯答应。室鲁被刘守光俘获的消息如生了翅膀般传至了阿保机汗帐,阿保机最后出重赂赎回了妻兄,至于价值几何,旁人自然不知,阿保机显然也不会乐意到处嚷嚷,不过很显然,刘守光是一定不会放过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良机的。
室鲁既是阿保机妻兄,又是阿保机的左右手,在阿保机出任契丹可汗之后,为了巩固汗位,新成立了腹心部做为他的近卫军,从各部族精选了数千契丹勇士隶属于曷鲁、室鲁、阿古只等心腹统率。这次室鲁轻敌失手被擒,也是有原因的。从前室鲁多是追随在阿保机左右,从未独当一面。这次统率万余精兵出塞,本想着来个精彩亮相,博个碰头彩的,哪知道却闹了个灰头土脸,人也成了刘守光的阶下囚。
室鲁是阿保机心腹重臣,阿保机必须得花巨资赎回。史称这一事情为‘牛酒之会’,从此契丹部族与刘守光实现了短暂的和平,阿保机的注意力转向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与对塞外其它部族的征服。'无风注:《旧五代史》对此事件的记载为:仁恭季年荒恣,出居大安山,契丹背盟,数来寇钞。时刘守光戌平州,契丹舍利王子率万骑攻之,守光伪与之和,张幄幕于城外以享之,部族就席,伏甲起,擒舍利王子入城。部族聚哭,请纳马五千以赎之,不许,钦德(即痕德堇,此时应作古)乞盟纳赂以求之,自是十余年不能犯塞。'
阿保机与刘守光达成了协议,在缴纳了一笔不菲的赎金之后,悻悻班师。契丹军撤出战团,刘守文与刘守光兄弟二人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很快就于疆场上见了真章。
刘守文虽有心主持公道,替父亲教训这个忤逆子,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与刘守光兄弟二人一场恶战,本来是占尽上风,忽然间却被刘守光的惨败触动心底的柔肠,反而被弟弟趁他心潮起伏时候,反败为胜,自己也被刘守光活捉,与刘仁恭父子二人泪眼人看泪眼人去了。但是刘仁恭虽对孽子刘守光看走了眼,却没有看错这个长子,‘守文’这名不是白叫的。果然是有些太过文弱,须知慈不掌兵,操妇人之仁,如何会是胆大妄为、泯灭良知的刘守光对手?
刘守光把父亲严加看管之后,挟战胜之余威押着兄长前去光复沧州。有刘守文在手,自然轻松攻破沧州城,城破之日,刘守文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良善者在卑劣者面前只能落的身首异处。
刘守光自从囚父杀兄以来,心底暴戾的性情更失了羁縻,整个人变的喜怒无常,对待幽州治下臣民极尽酷毒残忍之能事。处置犯人的时候,直接把人装进大铁笼中,然后四面燃火炙烤,人在笼中避无可避,被火烧的惨呼连声……更发明了铁刷子,专门剔剥人的肌肤、脸面,种种酷刑,不一而足。
刘守光在自任平卢、幽州节度使之职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