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快,刘夫人入帐,对李克用说道:“大王,存孝无罪,此事乃因存质伪造王命贴书!”
李克用闻言大怒,拍案而起,喝令拿下李存质,怒问:“孤王问你,为何陷害存孝!”
李存质见事已至此,反而不怕了,绷着脸道:“安敬思自恃勇猛,向来不把我等兄弟和太原众将放在眼里,我早已对他恨入骨髓,只恨不能手刃!”
李克用见他这般应对,勃然大怒,独眼都气得泛出血红,寒声道:“推出去,斩!”
那边李存信见势不妙,慌得冷汗直流,生怕存质怕死而牵出自己,忙上前哭求:“大王,六弟自投靠大王,忠心不二,肯请大王看在他屡有战功的份上,饶了他的性命吧。”说完,泣下不止。
李存质初闻李克用要斩自己,倒是本想说出主谋。却见存信求情状,情真意切,鬼神也能被感动,心中一叹:“罢了,罢了。我自幼父母双亡,得大王养以为子,众兄弟中,唯大兄待我最好,今天就是指出主谋,料来我也难免一死,何必再拉他垫背?今日豁出这一死,来日大兄必杀存孝,为我报仇。”遂大笑三声,说道:“多谢大兄为我求情。然小弟自知难免一死,大兄不必再求!某等战阵之上杀了多少人?死又何惧!”
李存孝见了,心中起疑,上前抱拳道:“存质不善文墨,岂能一人擅自伪造贴书?儿料其背后必有合谋同党,恳请大王明察。”
李存质有心一人扛下,当即冷哼一声,道:“我是受了常山王的命令,不想让你去救尧山。今日功败垂成,有死而已,你还待怎的!”说完傲然走出帐门,引颈受戮。李存孝口才与李曜自然全无可比之处,当下无言以对。李克用闷声不吭,独目在帐中扫来扫去,扫得李存信直到听见帐外砍头之声,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才知自己已是大汗淋漓。
李克用见帐中寂静一片,谁也不敢吭声,这才告谕众将:“存孝被诬陷,主犯业已伏法。今后,众儿郎当戮力同心,不得再互相猜忌,篱墙于内。”众义子自然领命,李克用令他们各自回营歇息,准备明日李存孝与高思继大战。
就在李克用已安寝之时,高思继大营也是一片寂静无声。他白天未能索李克用出战,也是窝了一肚子火,无奈收军回营。心想李克用白天不战,没准是要行诈,怕是晚上会袭营,因而做了些准:大营外埋下了暗岗,营内灯火不灭,哨队巡逻不息。他倒不是真要伏击李克用,只是自负的向敌人传递一个信号“我营中有备,休要打偷营的主意,明日一早光明正大的跟我阵上较个高低!”
夜过子半,还真有两支兵马悄悄地向高营开来,却并不是李克用主力——他自恃存孝已到来,倒是和高思继是一个想法。这两支兵马却是李存审与李嗣本所率的左右两路军前锋。原来,克用的谋主盖寓虽然不与存信同谋,但他更是对存孝不放心,时刻提防着,在刘夫人、嗣源去邢州后,便说服李克用先做好李存孝不会到来的准备,着存审、嗣本两部暂缓取深、冀二州,连夜调回兵马先对付高思继。因此这二人便率前锋先回,至尧山外三十里会合。
存审就对嗣本道:“大王连夜调我二人回师,是要破高思继。我兄弟既已行军到此,乘着万籁俱静,敌人尚未发觉,何不走马袭营?”
李嗣本道:“弟闻那高思继是大将之才,很会带兵,值此决战前夜,营中岂会无备,却是担心偷袭不成。”
“十六弟不知那高思继的外号?”存审笑道。
“白马银枪,怎会不知!连他的部下也都喜欢一身银白。”
“既然如此,十六弟请看!”存审遥指苍穹,“今夜是半弯月,高思继大军白马银铠,黑夜中依稀可辨;而我鸦军却是黑衣皂甲,战马也多是乌骓,高思继就是睁破了眼睛,对面也难以看清。凭这一点,纵使他有备,我也能胜他。”
“八兄智勇双全,小弟不如。”嗣本由衷感慨。二人遂命全军把战马衔枚裹蹄,悄悄摸索到高思继大营外,果见营内灯火不灭,在黑夜映衬下,来来往往的拓队银光闪闪,虽较白天暗淡很多,依然清晰可辨。
李嗣本道:“高思继果然有备,那么帐外必有伏兵了。”
“不妨,十六弟且看我叫他的伏兵全部显出。”乃选五百人为前队,擂鼓大噪而进。
高思继黑夜中难辨鸦军人物,不知来众多少,以为大军到来,下令伏兵一齐杀出。存审、嗣本随后将大军掩上,见到暗光便用箭伺候。而高家军则很难发现鸦军在哪里,等到了跟前才发现,已然挨了刀枪利箭,非死即伤。如此形势,断难力拼,高家军大乱,终于演变成为溃逃。
所以说,白马虽帅,但帅是不能当饭吃的。
高思继也亲自杀出辕门,但闻四面金鼓,喊杀震天,飞矢如蝗,却不能见到一个鸦军,心中暗叫不妙;但其自恃悍勇,仍然纵马持枪冲杀。
鸦军见他奔跑的方向,让出一道避让,只是搭箭来射。高思继那白马银枪过于醒目,鸦军又历来以箭法闻名,结果他冲锋一阵,不仅未能斩杀一员鸦军,身上反而带着二三十支箭,跟自家二位弟弟狼狈逃往柏乡。
王镕在后方得知高思继大败,也不敢再说与李克用明日决战的话了,与李匡威连夜拔营,逃回镇州。
等到了天明,李存审、李嗣本二军已斩杀高思继残军万余众,收兵来见李克用。李克用欢喜得说他昨夜正好做梦见云端中走下一位仙人,那仙人满面带笑,送他一方宝塔,结果一觉醒来,就见李存审二人来奏捷了。于是大表李存审的功劳,然后挥师渡过滹沱河,连下柏乡、栾城、鼓城、藁城四县,兵锋三面逼近镇州真定城。过滹沱河时,李嗣源想起李嗣昭与他说起当初李曜在滹沱河吟诗之事,对李克用道:“可惜此番存曜不在,否则他便可以将‘滹沱一千里,黑鸦三百骑’改为‘滹沱一千里,黑鸦数万骑’了。”
李克用听了哈哈大笑,志得意满,被李嗣源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心中忽然有些想念这位最得力的义儿。他心道:“以前存曜在时,我倒没甚察觉,如今缺了存曜,才发现军需转运比以往有他在时慢了许多,调配物资也迟迟难以到位,寄之说他运筹如萧何、善战如韩信,我本以为多有过誉,如今看来,却是诚心实意之言了。”
仗打到这个时节,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也看清了风向,派兵来助李克用,此时前锋已到达真定北郊的新市。
那一边李匡威对王镕说道:“某令麾下守将刘仁恭联络六胡之众,如今尚无消息,而李克用、王处存逼城甚急,朱全忠、罗弘信也难以及时为援,我意常山王不如及时上表朝廷,请朝廷命令李克用罢兵。我且先领幽州兵去攻打新市,将燕、赵道路打通,如此则形势或可有所转机。”
王镕毕竟年轻,被李克用这样压着一打,想起当初他平黄巢时的所向披靡,不禁心中没底,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听李匡威的,走一步算一步了。
于是李匡威带着四万幽州兵去打新市。那王处存的义武兵历来实力较弱,哪里受得住名震河北的范阳高思继白马银枪,当即慌了手脚,忙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跟高思继交过手,知道他的能耐,便道:“高思继此人勇猛异常,此番某料只有存孝能与他战而胜之了。”遂令李存孝率二万军去救。
那会儿李存孝正因李存质陷害的缘故怒忿填膺,又见破高思继的大功恰巧被自己一方的李存审所夺,怒又不能怒,别在心里急火攻心,竟然一下子病倒了。然而此时得了大王王令,也不敢再迟疑,连忙带病上阵。兵至新市,高思继尚未解鞍,李存孝纵马跃出,大喝一声:“白马小儿,可闻我打虎李存孝之名!”纵马持槊来攻。
高思继一眼望见李存孝,战意陡然飙升,也大喝一声,钢枪一挺:“来得好!某家正要会你。”挺枪跃马便上。
第207章 邢洺之乱(二)
要知道在李存孝槊前,三合之将已是罕有,十合之将更是前所未有,然而高思继今日破了此例,挺枪与李存孝战了二十余合。李存孝心中暴怒,顾不得病体未愈,抖擞精神,一把钢槊使如长枪,刚猛无匹。
又过三四合,胜负虽然未分,高思继已明显落于下风,左支右绌,眼看不敌。旁边高思祥、高冕兄弟望见,心中大骇,连素无败绩的大兄也只能吃李存孝不到三十招,慌忙携手挺枪来助,使出高家枪阵,简直就是三英战吕布的再现。
然而与三英战吕布不同,李存孝之勇简直没个上限,纵然高家三兄弟合力也不是他的敌手。正直心惊,忽听李存孝猛夹马腹,暴喝一声:“断魂刺!”
高思继别说反击,连格挡都不及,只能拼尽全力勒马往旁边一躲,李存孝一槊刺中高思继马首,那战马再如何雄峻,被李存孝全力一击刺中马头,也是毫无悬念当下便倒。高思祥、高冕明明看见李存孝出槊,却是无论如何来不及相救,只能在惊怒之中看见李存孝猛然一转,猿臂一伸,竟然将高思继夹在肋下。
也不知李存孝使了什么劲,高思继那般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惨叫了一声,然后高家兄弟便看见大兄身上的铁甲都被夹得变了形,慌得不敢再战,忙弃枪下马跪求李存孝放过家兄。
李存孝哼了一声,伸手放下高思继,倒提钢槊,傲然道:“高思继,我断魂刺下素无活口,有此一战,你当自傲于天下。我看你三兄弟也算英雄,李匡威碌碌之辈,岂是你明主?今日我且不杀尔等,此后却不要在战场上再被我撞见。”
高思继弃了银枪,长叹一声,跪谢道:“思继十五岁后,尚未一败,竟不知天高地厚,来战将军。今得将军赐某一败,也是断了心中念想。原自料必死,却又得将军赐某重生,大恩厚德,没齿难忘。既是将军不欲再见某等,某家兄弟自当解甲归田,扶犁躬身,不再过问兵事。”
李存孝面无表情,冷冷道:“去吧。”
三兄弟说到做到,再次拜谢,果然毫不留恋,一齐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