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味相近的其他武夷岩茶比如肉桂之类……”
无忧鼓起掌来:“还真有个领班的样子呢……哎,说起大红袍,我倒想起一
个笑话来。”她从旁边书架上取过一本香港名流李英豪着的全彩页《紫砂茶壶》
来:“这人是个有名的收藏家,几乎凡是涉及收藏的东西诸如古董陶瓷、钱币、
玉器、印石、手表、邮票……他都有收藏,包罗万象,无所不知。可是你听这一
句……”她翻开书念起来:“就稀世名茶而言,我比较喜欢喝‘大红袍’和‘碧
螺春’……”
只一句,我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大红袍”产于武夷山天心岩,统共四棵
茶树,年产茶量六七两,除供专门组织饮用外,便是送交茶博会拍卖,拍卖价在
每两茶叶人民币十万元以上。平常人别说喝,就是见也没见过,更何谈喜欢?吹
这种牛皮,怎不让我笑掉大牙?
但无忧不笑,继续读:“笔者和内子特别喜爱时大彬所亲制的紫砂壶……”
我再次爆出笑声。时大彬为明代制壶“三大”之首,制壶鼻祖龚供春之后第
一人,其真旧小壶价值连城。“供春壶”迄今传世惟有一把缺了盖的“树瘿壶”
珍藏在国家博物馆内,大彬壶存数虽然我不清楚,可是想也想得出,不会多到哪
里去,此所谓大师竟然自称“特别喜爱”,喜爱得起吗?
无忧翻至另一页,又读:“笔者数度游杭州以西的天目山和钱塘江,皆必然
赴风篁岭南麓的龙泉与附近的狮峰,亦例必到虎跑泉附近找一位闲情至上的好朋
友,他会拿出清代各种特别的紫砂茶壶,用虎跑泉的水泡明前龙井……”
我早已绝倒,揉着肚子叫:“不能再读了,这人口气比脚气还大,我已经快
被他熏死了,虎跑泉干了不知多少年了,倒不知是他那位朋友撒谎还是他撒谎,
真真物以类聚……”
无忧仍不作罢,以更加夸张的语气念:“每次面对着紫砂壶泡的茶时,总禁
不住遐想:如果像《红楼梦》中妙玉替宝玉泡的‘老君眉’,能用收藏了五年的
梅花上的雪水冲茶,便够浪漫了!”
我再也受不了了,抱住椅子整个人笑得软下来:“妈呀,还浪漫呢!连‘老
君眉’是妙玉泡给老太太的都弄不清,还来著书立说称名称家呢!也不动脑想一
想,‘老君眉’是有名的老年茶,降脂安神,妙玉真要是给宝玉泡‘老君眉’,
还不得把黛玉和宝钗给笑死?”
无忧终于停下来:“好了好了,黛玉没给笑死,我怕你给他笑死了……所以
说,名人的话也不一定就是真理,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把他升到那样一个地位
上,他说的话也就成至理名言了,其实不必太在意。”
我这才知道无忧绕了这么大弯子,原来是在暗示我嫁入柯家后不要压力太大,
不禁感激:“无忧,谢谢你给我鼓励和勇气。”
我俩以茶代酒,碰碰杯子。无忧笑:“别说得像上前线似的,结婚不是打仗,
没那么可怕。”
我正想回答她“婚姻原本是一场男人和女人的战争”,手机“嘀嘀嗒嗒”地
响起来,是钟楚博打来的,语气很平静:“琛儿,你在哪儿?我有些工作上的事
想请教你。”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春风得意的日子就在这样一个茶香诗意春风迨荡的
鹧鸪天的午后结束了。
第四章 我成了杀人嫌疑犯
钟楚博走进茶馆的时候,整个“水无忧”的光线都跟着暗下来。茶艺小姐们
调笑:“卢小姐真好本事,男朋友个个都又帅又有钱,出出进进全是好车子接。”
我赶紧更正:“这位可不是我男朋友,是我老板。”
钟楚博笑着向小姐们点头,他高大的身材与茶馆小巧精致的装修风格颇不协
调,使我有种莫名的压抑。可是他的态度却很放松很自然,而且奇就奇在他与无
忧居然也是识得的,熟络地招呼:“自打你开了茶馆,就同老朋友疏远了,其实,
我可以帮你联络几个免费广告嘛,怎么,瞧不起?”
无忧微笑:“哪里。有时间来喝茶,我给你打八折。”
“我这种粗人,哪里懂得喝茶?喝酒还差不多。”钟楚博说着,还是坐了下
来。
我惊讶:“你们认识?”
无忧淡淡地说:“以前我在报社做记者的时候,曾委托钟先生承揽过几版广
告。”但是她的眼底,却分明有些什么比合作广告更复杂的故事。
茶过三巡,钟楚博亲手替我斟满一杯,催促说:“喝完这一杯,我们也该走
了,谈点正事去。”一边回头问无忧,“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整。”无忧低头看表,她的态度本来一直很淡,这时候却出言挽留
说:“有什么话,不可以在这里谈么?我怕以然等下会来这里接琛儿,或者,先
打个电话通知他?”
我略觉诧异,无忧不是多事的人,可是今天似乎有点反常,很不放心的样子。
她那种神情,仿佛在有意提醒什么,她在担心什么?有什么是她知道而我不知道
的呢?
无忧的态度影响了我,当车子驶上滨海路,我有些不客气地问钟楚博:“这
么急找我出来,什么事?”
“有些账目上的细节财务说你知道……”
可是我已经听不清他下面的话。
忽然有种极浓的倦意袭来,我睡着了。
梦里有缠绵的槐花香,把我带回遥远的童年,那时每到春天,我都会采来最
新鲜干净的槐花,交给妈妈兑在上等面粉里做槐花馒斗……
直到手机铃声把我吵醒,我的舌头上还依稀留着槐花的芬芳。
是钟楚博在说电话,只几句对白我已经听明白,关于珠海的一宗生意,是我
经手的。我不由有些歉然自己突然辞职给公司造成的交接上的不便。
车子这时候已经停了,窗外有隐隐的涛声传来,我望出去,才发现位置竟是
在海滨公园。
钟楚博关掉手机,笑问:“醒了?”
我点点头:“真不好意思……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看你睡得熟,不忍心打扰,也不方便去别处,就把你带到世外桃源来
了。”
我推开车门,立刻有海风携着清新的海腥味迎面扑来,沁人心脾。那是同槐
花香全然不同的气息,可是一样令人心旷神怡。我深深呼吸,赞美:“果真是世
外桃源。”
“只可惜,我们要谈的却全是最俗的金钱勾当。”钟楚博笑着,忽发雅兴,
随意地说,“琛儿,宾主一场,合张影怎么样?算是给我留个纪念,将来也好想
着,嘿,这么漂亮的绝色美人儿曾经给我做过秘书。”
“水无忧的女经理才是真正的绝色呢。”我笑,随和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站
在一尊华表下等待拍照。这种华表在大连许多公共场所都有,除了十二点、三点、
六点、九点四个时间有小小金箔标志外,别无花纹,十分古朴沉厚。
钟楚博摆弄着三角架,随手脱了西装外套,里面居然只穿着一件夏天的T恤,
无领无袖的那种。
我骇然:“你不怕冷?”
“很冷吗?”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听说你要结婚了,我特意给你
准备了件礼物,可不许推辞啊。”说着俯身到车里取出一只盒子。
我本来担心礼物太过贵重不便接受。但是打开包装,那不过是一件大红的羊
绒披肩,宽幅的,足以把我整个人裹起来。
钟楚博说:“现在就披上,留张影,有纪念意义的。”
礼物很普通,也就不必推辞,我道声谢顺从地披在肩上。
钟楚博调好焦距,跑过来站到我身旁站定,说:“一、二、三、笑!”笑过
了,却又叫:“糟糕,焦距好像没对准,来,再拍一张。”说着重新跑回来。
“咔嚓”一声,钟楚博扬起相机:“好了,这将成为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张
照片。”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只当作一句恭维话,却没想到,竟然一言成谶,那张
照片,真的从此改变了我的一生。
然而当时,在海浪涛声之中,我却什么也没有想过。大海一望无际地铺向天
边,让我所有的思想都变得澄明简单。
钟楚博提议:“不如我们都把手机关了吧,省得又打断思路又打扰兴致。”
我笑着同意了。
我们坐在礁石上讨论着公司急需交接的几项重要业务,看一会儿浪花,说一
会儿广告。不知不觉,太阳已经由黄转红,渐渐西沉。
滟滟的夕阳平铺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揉碎了无数的金屑在水中,那情
景,真是美不胜收。涛声拍岸,喁喁诉说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是海的女儿
的情话?还是老船长的辛酸?望着浪起浪伏,我几乎听得呆了。
我告诉钟楚博:“我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候,就是黄昏。而最大的理想,就是
有一天可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等黄昏来到的时候,搬一把躺椅坐在海
滩上看夕阳。”
钟楚博似乎很震惊我会那样说,不禁讶异:“看夕阳,那么重要吗?”但是
不等我回答,他又了解地点头,“不过,能够无忧无虑地看夕阳,的确是一种理
想的人生。只可惜,这世上少有要求那么低微而平静的人,而那些人,又多半没
有看夕阳的条件。要有钱,要有闲,还要有心情。”
我问:“你呢?你现在有钱也有闲,会有心情看夕阳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把看夕阳当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钟楚博犹豫地
说,“我的理想是赚钱,再赚钱,赚最多的钱。”
“赚了钱做什么呢?”
他想了又想,好像被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给难住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
“赚了钱,好来这海滩,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光是躺在椅子上看夕阳啊!”
我一愣,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夕阳仿佛禁不住我们这样的盛赞,彻底地沉人了海中。几只木船在远处荡漾,
天海一片青苍,那船剪出几个黑色的倩影,像一幅不真实的画。天水相接处,几
座山沉静地卧在那里,稳稳地矗立了千百年。他们知道海浪所知道的一切,可是
他们不说。
月亮渐渐升起,如银如水,清朗明澈,深不可测的茫茫夜空里只有一颗星在
静静地亮着。潮声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