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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子,可是她却在我喜欢上她以后说,她只是想看看我们这种人,到底有没有心,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然后她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她觉得我恶心。
“看!早晚是要遭报应的。这种事,我没有办法对自己的几个发小说。正好亭亭在家复习迎考。我就借口高考之前,不能太过紧张,要张驰有度,要适当放松,强拖她陪我出门散心。然后——我们出了车祸。”
听到这里,朝阳几乎想狠狠地给潘公子两拳。
潘公子苦笑,“我只是撞破了头,可是亭亭却小腿粉碎性骨折,要靠植入钢板,才能将小腿骨接起来。医生说,年轻人,恢复得好,以后走路没有问题,然而跳舞,却再也不行。
“严阿姨知道后,抱着亭亭,只敢无声落泪,不敢大声哭泣,她怕亭亭难过。我妈知道以后,从首都赶来,几乎把我打死。她一向喜欢亭亭,视如己出。反而是亭亭对所有人说,是她在家复习得枯燥压抑,想出门透透气,不关我的事……呵呵,不关我的事……怎么会不关我的事?”
潘公子转头,望着朝阳的眼睛,“亭亭打着石膏,参加高考。后来就进了戏剧学院主持人班。一直到现在。我想,她是想离舞台近一点罢。她就是这样的傻女,有什么事,自己能扛的,绝对不会要求家长朋友替她出头。她会撒娇,然而不开心的事,总是一人承受。虽然她从未因车祸导致她再也不能继续她所热爱的舞蹈生涯而埋怨过一句,但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
所以你留在亭亭的生活里,哪怕她并不需要,你也用你自己的方式,宠她,帮助她,是不是?
“亭亭于我,无关爱情。”潘公子直视朝阳,“但是如果你让亭亭伤心,我决不会放过你!”
朝阳听了,只是狠狠挥拳,打在潘公子腹部。“这一拳,是我替亭亭打的。从此以后,关心爱护宠溺纵容,都由我来!”你可以安息了!
说完,朝阳上车,看也不看痛苦弯腰在一旁的潘公子,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良久,等肉体上的疼痛渐渐褪去,潘公子慢慢直起身来,嘴角一抹苦笑。
亭亭,把你交给他,我能放心,是不是?
婚礼当日,亭亭一早已经被阿姨从被窝里挖起来。
亭亭睡眼惺忪,任阿姨摆弄,偶尔打哈欠,泪花飞溅。
严爱华走进女儿卧室,便看见女儿半掩口鼻,哈欠连天模样,“昨天晚上几点睡的?这么没精神?”
亭亭打算摇头,奈何阿姨正紧抓着她的头发给她绾辫子,只好开口,“不知道。”
昨晚朝阳忽然打电话过来,两人也没有具体说什么,可是就是不想挂电话,杂七杂八也讲到半夜,兼之次日就要面对人生中最重要的婚礼,心情多少有些紧张亢奋,所以折腾到很晚才睡。
“早晨要做什么?”严爱华问阿姨。她们那时候结婚,仍需组织批准,一切都不用操心,与今时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年轻人结婚,简直要双方家长老命:婚方婚宴婚车座次菜单,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真真累人。
好在亭亭不挑剔,她恨不能旅行结婚了事。
阿姨替亭亭扎紧头发,从口袋里摸出小本子来,翻开,食指从上划到下,“做精华美白补水面膜,除体毛。”
亭亭看一眼自己尚算白净的手臂,除体毛?不用罢?
隔不多久,赵家的房子里便热闹起来。大院里赵敬国严爱华的战友聚了一屋。赵敬国总算得着机会,同老战友们到后头阳台抽烟去了。
九点时候,化妆师阿萨如约前来,给亭亭做造型化妆。
看见赵家一屋子军人,阿萨有片刻怔忪,原来亭亭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啊……
“这还只是我爸在本埠房地产管理处的同事,南空那边还有许多叔伯阿姨没有来呢。”亭亭在做头发时,笑着对阿萨说,“这些叔伯阿姨还属于稳重斯文的,南空那边的平辈多些,疯起来吓煞人。”
亭亭吐舌头,没有注意阿萨一脸向往的表情。
等出过午饭,朝阳和伴郎过来接新娘了。
屋里一大群军官与军官家属,为难起几个小伙子来,格外起劲。唱军歌,引体向上俯卧撑,一个都不能少。
有一个白白净净,讲话细声细气的阿姨,瞥了一眼和人聊天的潘公子,笑了笑说,“冬子可是为了亭亭,从小没少让他爸罚跑十公里。现在外头小伙子要把我们亭亭娶回家去,少不得也要表一表决心罢?”
“就是!冬子挨的罚,两万五千里都有了!外头那小子,十公里的毅力总要有罢?”
潘公子听了,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坐在沙发里竖眉瞪他的亭亭,我可没有怂恿过哦。
“戴婶婶,朝阳……”亭亭打算替朝阳求情。
那阿姨笑着拍一拍亭亭手背,“要是连这点体能都没有,怎么把我们亭亭娶回去?”
亭亭笑起来,“戴婶婶,等他跑完十公里,天都黑了。”
“我们亭亭心疼了啊。”众人纷纷起哄。
“那改成五公里负重罢。”有人提议。
门外朝阳听到门内递出的话,毫不犹豫,点头答应。立刻有人递上标准装备包。
朝阳失笑,竟然连这个都一早准备好了。
两个伴郎私下对朝阳说,意思意思跑一下好了,装备就不用背了。
可是朝阳不肯。
他知道这是终极考验,倘使他连这都坚持不下来,那么以后婚姻生活的漫长岁月里,他遇到困难,是否也轻易放弃?
当朝阳款去西装,接过装备,背在背后的时候,亭亭站在门内,透过玻璃,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当朝阳跑出亭亭的视线时候,她只是微笑,始终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亭亭,过来坐一会儿罢,新郎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跑回来呢。”有人劝亭亭。
然则亭亭只是微笑,“许阿姨,我其实是想陪他一起跑的。”
一时满屋皆静,然后众人又轰一声笑起来,“哎呀亭亭心疼了!”
只有潘公子听出亭亭话里的认真,她是真的想陪朝阳跑完五公里的。
可是,她的腿哪里吃得消?!
潘公子倏然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冬子哥,不用,朝阳会跑回来的!”亭亭坚定地站在窗前。
所以当朝阳以四十分钟,跑完即使特种兵也要用将近三十分钟才能完成的五公里负重跑,赵家的大门,毫无疑义地向他敞开。
看着汗透衣衫的朝阳,一步步走向亭亭,潘公子知道,他可以放心将亭亭交给这个男人了。
朝阳接了亭亭,双双给亭亭爸爸妈妈奉过茶,又换过一件干净衬衫,这才上车,带着亭亭去给自己的双亲敬茶。
一番扰攘下来,已经接近下午五点。
其实以赵家的实力,以警车开道,方便婚车一路畅行,也不是不可以。然而赵敬国严爱华并不打算使用特权。不然倒显得他们在男方家跟前摆谱,十分不妥。
总算一切顺利,在开席以前,婚车赶到婚宴地点,众人弃车登船。
亭亭与朝阳肩并肩,坐在类似小渡轮的船头,身后浪花飞溅,十月傍晚的湖风清凉宜人,亭亭身后白色婚纱微微拂动,随行的摄影师连连按动快门。
亭亭并没有注意这一切,她觉得一切如同梦幻:在湖滨度假酒店举行婚礼,和自己所爱的人,乘快船去往梦想婚礼之地……
直到小渡轮靠岸,脚踏实地,亭亭才终于找回真实感——她晕陆地了。
朝阳好笑地挽住脚软的亭亭,叮嘱她,“慢慢走,不要紧,今天新娘有权利以最佳状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客人不会挑理。”
亭亭点点头,“还好我爸是空军,如果他是海军……”
赵亭亭同学不敢往深里想。
朝阳终于笑出声,“那你现在早已经是浪里白条。”
两夫妻喁喁低语,看得身后伴郎伴娘齐齐微笑。
化妆师阿萨早已经到现场,看见亭亭来了,赶紧过来替亭亭补妆,整理头发婚纱。等补妆完毕,那边音响师灯光师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信号。
远远处女之路尽头,司仪看见新郎新娘就位,赶紧清清喉咙,请各为来宾注意,婚礼正式开始。
婚礼进行曲响起,穿过装饰着洁白玫瑰与满天星的一排花柱,亭亭挽着朝阳的手,走过处女之路,走向她的婚姻。
两人的婚礼气氛,同其他婚礼,殊无不同,只是因为有潘公子等人,更加花样迭出而已。
“以后工资都交给谁管?”
“家务都由谁来做?”
“吵架的话谁先低头认错?”
“谁是一家之主?”
类似的问题被一一抛向朝阳。
好在朝阳早有准备,新郎在婚礼上难免要被人捉弄。
至于点香烟,因公共场合禁烟,便被改做点蜡烛,少不得有错刻的,把蜡烛芯换成浸过水的牙签,又或者新娘斟酒时候,故意一只手抖来抖去,增加难度。
一番热闹过后,终于婚礼进行到尾声,司仪请新娘抛捧花。
男人同已婚女士自然不凑这个热闹,可是现场一群恨嫁女便齐齐涌到新娘身后的一片空地上。
亭亭回头看一眼一群恨嫁女当中的天晴,向她眨眨眼睛,然后,转回头,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回忆一下天晴的位置,然后双手用力向后一抛。
只是力道掌握得不好,一大束花球,凌空越过一众恨嫁女,划过一道弧线,直直朝着一个坐在桌边,捧着冰淇淋看热闹的白胖女孩飞去。
那白胖花生似的女孩子看着直朝她飞来的花球,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反而举起拿勺的手,做里个拍飞的动作。
只见那束花球,带着一坨香草冰淇淋,转了方向,啪嗒一声,在白胖女生斜对面一桌的某位男士胸口,着陆,留下一滩白嗒塔湿唧唧的印子,以及一身残落花瓣。
那男士不是不愕然的,轻轻抬起头来,望向白胖女孩子,眼神淡淡。
白胖女孩儿缩缩脖子,糟糕,这个人好象是著名主持人……
所有盯着那束花球落点的人,无不愕然。
那边,亭亭与朝阳,看着被冰淇淋花球砸在胸口的许霆宇,和明显心虚的白胖小乔妹,相对会心一笑。
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是因一件小小甜蜜意外开始。
朝阳向亭亭霎眼睛,然后两人手牵手,扔下满场宾客,向酒店内跑去。
至于外头草坪上,是否会开始另一段甜蜜的故事,那就要看,命运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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