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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你信她也没什么。”刘聪释疑了,眉峰舒展。
“她们进宫侍奉陛下,也是她们的福气与造化,事已至此,还望陛下念在她们与我同是羊家女儿的份上,对她们宽容一些。”虽然我知道这样请求他是强人所难,可是从他方才为了我打刘英,便可看出,他对刘英、刘娥并无多少真情、真意。
“你都开口了,我有拒绝的余地吗?”他一笑。
我笑道:“谢陛下。”
小殿传来小宝宝的哭声,刘聪立即起身,前往小殿,我紧跟在后,心中渐渐沉重。
他对我这份情,我如何偿还?我什么时候提出回府比较好?他会同意吗?而刘曜是生是死?
——
翌日,刘英带着刘娥来见我,这对姐妹正式认我为姐姐,对我行长姐之礼。
刘娥梳着飞天髻,性情比较活泼,一个劲儿地赞我十年如一日,样貌不变,依然貌若琼雪,令人又羡慕又妒忌。
三人围着炭火饮茶闲聊,回忆起当年洛阳的盛况与繁华,不禁感慨良多、唏嘘不已。
她们很喜欢小宝宝,轮流逗他玩闹,我笑言:“你们这么喜欢孩子,就加把劲儿,为陛下生个皇子、公主。”
“皇嗣之事,我们努力了也求不来,要看上苍的安排。”刘英娇羞地低头,抱着小宝宝,轻轻地摇着。
“姐姐,这有什么好羞的,过两日我问问太医,是否有什么方子可以让姐姐快快怀上陛下的皇子。”刘娥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刘英立即让她闭嘴,警告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能向太医问这种事。
刘娥不服气地撅嘴,问为什么,我笑道:“怀孕与否,要看缘分,倘若无缘,终究枉然。你姐姐说得对,顺其自然吧。”
刘娥撇撇嘴,眨眨眼,不再多说什么。
再玩了一阵,她们告辞回去,临行前,刘英送给我一小盒精致的雪莲膏,道:“姐姐生产不久,想必腹部有点儿……这雪莲膏以多种珍贵药材制成,有恢复肌肤光滑之效,姐姐不妨试试。”
“从哪里得来的好东西?”我问。
“父亲识得一位擅长疑难杂症的大夫,从那大夫手中购得三盒雪莲膏。数月前,母亲的右臂不小心受伤,肌肤受损,用了几日雪莲膏,就光滑如初。”
我收下了,让碧浅送她们。
碧浅折回来,看见我端详着这盒雪莲膏,道:“姐姐真的要用雪莲膏?不如我拿给太医瞧瞧有什么不妥。”
我将雪莲膏递给她,叮嘱道:“行事隐秘一点。”
这夜,她将雪莲膏还给我,笑道:“太医仔细看过了,说没什么不妥,是上好的膏药。”
我点点头,不是我怀疑她们会害我,而是,我与她们并没有多少姐妹之情,她们忽然对我大献殷勤,难免惹人怀疑。当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
雪莲膏抹在腹部上,一股微微的清凉之气蔓延开来,须臾便散了。连续用了三日,没什么不适之处,我就放心了。也许,是我想多了。
这日,我在绿芜殿设家宴,邀刘氏姐妹和刘聪一道来,希望他对她们不只是单纯的恩宠。
菜肴丰盛,美酒醇香,案上金杯银盏闪闪发光,我们围着大案进膳,热闹有趣。
刘聪不避讳她们,接连为我夹菜,神情亲昵,宛然我是他的妃嫔之一。刘英有点尴尬,故作不在意,刘娥很聪明,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地吃喝。
他龙心大悦,笑意点眸,但凡劝酒,他都一饮而尽。
“陛下,我与两位妹妹失散多年,如今得上苍可怜,在此相遇、相认,还望陛下怜悯,待她们温柔一些、宽容一些。”我手持酒杯,巧笑道,“如若陛下应允,就与我喝一杯。”
“好,喝一杯!”刘聪纵声笑起来,饮尽杯中酒的举止粗豪而帅气。
“谢陛下。”我以广袂遮掩,浅尝辄止。
“妹妹敬姐姐一杯……”刘娥举起酒杯,酒色上脸,桃腮粉嫩,眸光迷离,极为诱人。
“妹妹,你少喝点儿。”刘英抓着她的手,劝阻她不要再喝,再喝就醉了。
“今日开心,不醉不归,陛下,是不是?”刘娥笑嘻嘻地问,五分醉意使得她愈发显得娇憨。
“是,不醉不归。”刘聪应道,又是一杯酒落腹。
我示意刘英,不必再劝,就让他们尽兴地喝。
他面不改色,毫无醉意,对刘英道:“你怎么不喝?喝!不喝就不让你就寝!这是圣旨……”
她只能浅抿一口,我和她相视一笑。
之所以设宴,是想看看,他对她们的恩宠究竟中有多少情意。
忽然,五内窜起几股气流,不停地流窜,搅得五脏六腑好像移位了,难过得紧,闷闷地痛。我极力忍着不适,继续应付他们,却没想到越来越难受,一股灼热之气从五内顶起,往上冲,我连忙侧过身,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
站在我身后的碧浅惊骇地叫起来,“姐姐,你怎么了?”
这声惊呼,震动了其他三人。刘聪迅捷地扶着我,面色大变,着急道:“容儿,哪里不适?来人,速速去传太医!”
刘英和刘娥惊慌地问我怎么了,接着吩咐宫人去传负责膳食的宫人来这里候命。
我又呕出两口鲜血,脏腑难受至极,倒在刘聪怀里。
他抱着我,焦急、惊恐,语无伦次地说道:“面色这么苍白,容儿,不会有事的……太医很快就来了……不会有事的……容儿,我不许你再离我而去……”
也许是以往三次中毒让他很怕、很怕,害怕我再次中毒,离他而去。
“陛下,我想看看小宝宝。”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中毒,但我不能买一个万一。
“我去抱小公子来。”碧浅仓惶地去了。
“容儿,没事的……没事的……”刘聪紧抱着我,贴着我的脸,恐惧得嗓音都颤抖了。
我看着刘英和刘娥,她们虽然担心我,却也流露了惊异的表情。今日,她们终于见识到,刘聪对我的深情。
碧浅抱来了熟睡中的孩儿,我看着那小小的脸蛋,轻轻一笑。
然后,我抓着他和刘英的手,放在一起,“我这两个孤苦的妹妹,劳烦陛下代我照顾她们。”
刘英眼中的热泪陡然掉落,哭道:“姐姐,你不会有事的……”
刘娥也哭了,悲伤道:“姐姐,我们刚刚相认,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
“小宝宝还这么小,望陛下怜他年幼,代我抚养他长大**。”我祈求地看他。
“不,我不会答应你,你的孩子和妹妹,我不会照顾!”刘聪的掌心贴着我的脸,嘶哑道,“我要你活着!容儿,我不许你离开我……”
这是他第几次为我落泪了?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再次中毒,然而,假若上苍要我去陪伴刘曜,我便离开人世去找他。
刘聪,此生此世,注定辜负你一腔深情,对不起……
太医匆匆赶来,来不及行礼,立即为我把脉。片刻后,他凝重的面色稍稍缓和,“陛下不必担心,夫人并非中毒,性命无碍。”
刘聪松了一口气,狂喜地笑出声,哭笑不止,“太好了,容儿,没事了……容儿……”
其他人都破涕为笑,我也松了一口气,怪不得这次呕血和前三次不一样,不是那么痛,只是很难受。
太医又道:“照脉象来看,夫人呕血,该是寒热之气在脏腑相冲所致。”
“寒热之气?怎么会这样?”刘聪惊诧地问。
“夫人眼疾、风寒已经痊愈,虽然还在服药调养身子,不过那方子里的药性温,并无不妥。”太医看向案上的菜肴,使劲地嗅了嗅,“今日的菜肴膳食,有两道菜性热,其中那道菜加了一味性热的药材,夫人吃了,便是体内的热气。”
“那寒气呢?”刘聪着急地问。
“这些菜肴里并无寒性的膳食,微臣一时想不明白。”太医如实道,“陛下,微臣先开方子,让宫人立即去煎药给夫人服下。”
刘聪挥挥手,眸光一冷,问道:“这些菜肴是谁负责的?”
我缓缓道:“是我的主意。”
负责膳食的宫人跪在地上,惧怕地回道:“奴才选了十余道菜名让夫人选,夫人就选了这十二道菜。”
他阴鸷道:“拖出去,斩!”
那宫人立即求饶,大喊冤枉,最后还是被侍卫拖出去。
此时刘聪正在气头上,我再怎么劝,他也不会听。
碧浅将小宝宝交给奶娘,接着回寝殿,很快便出来,走向太医,和太医说着什么。
刘聪将我抱到床上,刘英和刘娥跟着进来,为我擦拭身上的血迹,问我觉得怎么样。
不一会儿,太医将药方交给煎药的宫人,禀道:“陛下,夫人体内的寒气,来自于这盒雪莲膏。”
刘聪接过雪莲膏,端详着,面色越来越暗沉。
刘英美眸一睁,眼中惧色分明。
心中有点明了,我问:“雪莲膏有什么不妥?”
“这雪莲膏以八种珍贵药材制成,其中两味乃大寒的药,夫人用雪莲膏抹腹,体内便积累了寒气。方才,夫人吃了那热性菜肴,又饮酒,体内寒热之气相冲,便会非常不适。若是寻常体魄康健之人,没什么大碍,夫人身子虚弱,禁不住这寒热之气相冲的损耗,便会呕血。”太医说的头头是道。
“陛下,这雪莲膏是左贵嫔赠给姐姐的。”碧浅气愤道。
“是你!”刘聪瞪向刘英,阴冷的眼中布满了戾气。
“陛下,是臣妾送给姐姐的……”刘英立即跪在地上,惧怕地解释,“雪莲膏是父亲从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手中购得,母亲用过,功效很好……臣妾觉得雪莲膏可以让肌肤光滑如初,就赠给姐姐……臣妾无知,臣妾有罪……臣妾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臣妾并非有心的,陛下明察……”
“姐姐受了这么多罪,陛下要为姐姐做主呀。”碧浅一心护我,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碧浅问过太医,太医说雪莲膏是很好的膏药,可以用。陛下,一定是左贵嫔让那太医这么说的,不然,姐姐就不会用这雪莲膏。”
“臣妾没有,今日的事,臣妾难辞其咎,但臣妾绝非有意……陛下明鉴……夫人是臣妾的姐姐,臣妾怎么会害姐姐……”刘英声泪俱下地说道,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