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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问题的过程,其实也是解决问题的过程。往往问题在被讨论的同时,总能得出相应的结果。项东有想法,雷东宝有钱有权,两人凑一起商量,基本上不再需要其他人意见。事情很快便给确定下来,铜阀门或者水表的项目优先考虑,但先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借壳的工厂,如果有,把它股份制过来,总比一穷二白地建起一个车间来得强。但项东说一穷二白也不是问题,他认识技术人员,这种车间只要有几个技术人员和能熟练操作机床的工人就行。
雷东宝感觉很好,总算第一次地,他在开始一个全新项目的时候不再带着一丝盲目的心虚。
最后他就问项东:“离约定三个月还有三天,这三天也不要了吧,我明天把车送过来,把房门钥匙送过来?”
项东也是有些谦虚又有些客套地问一句:“书记看我还行吗?可以留下来吗?”
雷东宝笑道:“废话不,留不留得下来你心里不是最清楚?我跟谁都没说你有这三个月试用,你也老实不客气,不出二十天就在铜厂放手动刀子,你早在那时候已经准备留下来了。”
项东讪讪地道:“让书记识破了,呵呵。还不是要看看书记的意见。”
雷东宝道:“你可真是实诚,差三天才肯招呼我。是不是技术人员都这样,钉是钉铆是铆?”
项东笑道:“不过……好像是有点。那我们这么定,按照新出来的《劳动法》,我们签订一下劳动合同,再由厂里给我落实养老保险。收入的问题……”
“收入问题我给你做主,你提出来的准保没我说的高。一是在雷霆的股份,份额比我差一级,与正明同级;二是在我们一个场外销售公司的股份,也是这个级别。这个公司你最近应该有接触,我不瞒你,这是打算跟镇里打游击用的,现在总管这个县电缆行业的营销,每年收入也不错,你的股份还是跟正明平级,只比我和红伟少一点。这两份股份按照去年水平,总体算下来,你一年往小里说,最起码分到二十万。工资我不给你涨了,涨了也没多少,别让你工资弄得比我的还高,你做出头椽子。你既然来了这儿,我看还是不要刻意把你当外乡人,对你工作更有利。你看吧。”
但是项东已经翻阅过铜厂去年的财务记录,今年他着手提升生产效益之后,利润可望翻倍。他考虑之下,道:“谢谢书记给我这么优惠的条件。但是铜厂目前既然已经实现独立核算,应该有办法对铜厂进行独立考核。我与铜厂考核结果挂钩,我做得多,多拿,我做得少,少拿。一方面调动我的积极性,一方面也可以给我压力。书记你看是不是?”
雷东宝想了会儿,道:“是这个道理。赶明儿我把电缆厂的厂长也这么计算一下。不过这下股份数就得拖几天了,我一时算不出来个准数。”
“行,书记你是爽快人,我相信只要我在铜厂干,你不会亏待我。”
雷东宝点头道:“没错,就这话。收入分配上,我们有教训,以前我只想到要大家做事,没想到要给大家分钱,钱拿来都发展滚发展了,结果出了一条人命,我进去坐牢,差点还给扣上大帽子判大刑。说来话长,以后你有兴趣问小三了解。你忙你的,我找隔壁正明说几件事去。”
项东起身送别。当然项东是绝对不会猜到雷东宝与正明谈话内容的。
雷东宝在路口叫正明出来,两人一起走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遮没拦的桥头说话。正明一看这阵势就知道雷东宝想说的是什么,他忙递上一支烟,轻道:“书记要我做什么?”
雷东宝刚才跟项东说项目时候的快活劲儿全没了,坐在桥栏上闷闷地吸烟,“怎么离婚?”
正明也知道今天韦春红大闹租屋的事,但闻此言还是惊道:“干嘛离婚?”
“我要小冯肚皮里的小孩。”
“书记,你完全可以不离婚,我可以出面帮你同小冯谈,许她一点好处,小孩生下来归你。离婚这种伤筋动骨的事……再说影响也不大好。到底……是不是书记嫌春红姐长得老相?”
“你少瞎猜。跟你说了,我要孩子。我一点冒险都不敢。”
“书记,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你又不是不能生,你这不一炮命中了吗?你怕个什么?咱不说你跟春红姐的情分,就说你要离婚,你得分多少钱给春红姐,可买个小冯生的孩子,那套房子就算给她,再给她个十万,她能好好找个人嫁了,谁敢嫌她?书记,三思。”
“我对谁都没情分,我不宝贝谁,我只宝贝我的种。这孩子,肯定跟我那没生出来的孩子像。”
正明立刻没声儿了,但心里却说,脑子肯定跟那个没生出来的孩子差许多,宋家人多聪明啊。
“你不是鬼主意挺多吗?怎么问你就没话了?”
正明只得赔笑,连声说让他好好想想。雷东宝没逼他,两人坐桥头抽烟。好一会儿,正明道:“书记,我去跟春红姐说说。”
“说什么?”
“书记就别问了,逃不过是我替书记挨春红姐骂去,春红姐骂爽快了,她是个明理的,她会做出正确决定。”
雷东宝想了会儿,道:“行,你去,赶紧去,她还没关门,这时候。恐怕她关门了今晚也睡不着。”
正明问雷东宝拿了车钥匙离去。
韦春红的饭店今天早早打烊,而韦春红果然是没睡着。宋运辉给她的反馈是谈崩,连宋运辉都没办法,她还能指望谁。她又哭了好久,亲妹妹陪她一起哭一起骂,可也没用。尤其是想到今晚雷东宝又不知在哪个屋里找那狐狸精鬼混,韦春红更气得了无生趣。这个时候正明敲门,韦春红估计这是个说客,她让正明进来,看正明到底打算说什么。
正明进门,韦春红劈面就道:“你还有脸见我,他们当着你勾搭成奸,你瞒得我好!”
正明连忙赔笑:“这事我有责任,我有责任,我向春红姐道歉。刚才我也刚劝了书记,别提离婚,拿笔钱打发了那丫头,孩子拿来春红姐养着,算书记总算有后,大家照旧过日子,不是好?春红姐你说呢?但书记怕那女孩子打胎。你说一手钱一手棍子侍候着,小姑娘有家有庙的,敢打胎吗?”
韦春红道:“对,就那话。你给我跟狐狸精去说。”
正明小心地道:“可书记说不行。书记说那孩子肯定最像他过去那个没见天日的孩子,因为那狐狸精长得像宋总的姐姐,书记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韦春红今天第二度惊住,久久地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她要到现在才能真正明白雷东宝的真正心思。想到雷东宝至今皮夹里还夹着宋运萍的照片,再加雷东宝想死了要个孩子,这两条加起来,她一个半路夫妻又没养个一儿半女的还有什么话可说。
正明等了会儿,等到韦春红终于眨了眼睛,合上嘴唇,才道:“春红姐,你做了我那么多年的姐,我实心实意劝你一句,当务之急,让孩子平安生下来,让书记记你的情。至于以后,你还有什么顾忌?书记总是欠你的。”
韦春红猛地扭头,盯住正明,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你让我想想。你回吧。”
正明赔笑告辞,走出门外才敢喘出长气。他清楚韦春红的为人,市县开两家饭店岂是容易的,那是黑白两道都得摆平的活计,比开贸易公司还复杂。除了生孩子,韦春红实在没办法,其他岂有韦春红做不到的。基本上,如无意外,他算是圆满完成书记交给的任务了。
正明走后,韦春红泪也不流了,人也清楚了,与妹妹关门商量对策。都觉得正明说得实在。她也不等雷东宝再上门来,自己送电话上门给雷东宝说她念在多年情分上,答应离婚,不让雷东宝为难。但希望小雷家的生意继续交给她做,雷东宝这两年挣的钱留给她养老,其他什么要求都没。
雷东宝不知道正明究竟跟韦春红说了什么,让韦春红答应得如此干脆。这要求不高,比他原来设想的要低。因为谁都知道雷霆才刚恢复没多久,他手头挣的交给韦春红保管着的没多少钱,他最大的钱财都在雷霆的股份上。他因此非常感激韦春红,连连说“我对不起你”。韦春红顺势提出要求,要求他再过去跟她过上一夜,雷东宝也答应。韦春红放下电话苦笑,这往后,她这正儿八经的大老婆,转身反而要变成小老婆了。但她能忍。
雷东宝回头就把跟陈平原跑银行的差事交给正明,为铜厂增建新车间准备充足资金。正明喜欢做这种出头露面的事,最先还是陈平原打电话上门先预约下人,他跑上去联络,后来他就自己跑开了。雷霆用两年时间再塑本地产业界龙头老大身份,再加有陈平原找人牵线搭桥,银行毕竟对正明的上门半推半就。贷款渐渐进入实质性操作。眼看贷款有望,更考虑到门面需要,正明提议集团买辆现在看来派头最大的德国奔驰轿车,向银行充分展示实力。这个提议正中雷东宝下怀,雷东宝虽然心疼,可答应了。除了奔驰,还能有什么可以更好地衬托他的老大身份?他们向汽车公司预付定金,等着贷款落实就提车入库。
雷东宝的离婚操作也很顺利,很快他就办了人生的第三次婚宴。第一次婚宴的时候他没钱,叫来朋友搞集体活动击鼓传花闹半天算完,满晒谷场的人送上的祝福比晒场夏天堆积的谷粒儿还多。第二次婚宴的时候他愁贷款,借结婚之际将各方大佬请进韦春红的饭店,婚宴现场办公,解决了贷款问题,都没几个人还记得这是婚宴,记得离席时候祝福一声。第三次婚宴,他在一家宾馆办的酒席,新娘子冯欣欣穿着雪白时髦的婚纱,站在肥胖的雷东宝身边,更是被映衬得美若天仙,但很多人嘴上祝福,心里不屑。这回的婚宴场面宏大,开了五十桌,收来的红包足够抵消婚宴支出。
而韦春红的饭店还是照常营业,雷霆的饭局基本上还是在她饭店里,有时候雷东宝喝多了,熟门熟路地自己走上楼去休息,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梁思申终于没去成印度,老老实实来到宋家度假。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