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果相信我,你派一个人押货跟我去东北,我只管卖货,经手钱的事都你的人来做,我不沾手钱。卖出多少,我差价里面拿一半。没卖出,我一分不拿。”
雷东宝不怀疑杨巡有销售门路,而且早就知道杨巡一年要从登峰拿不少的量,是个绝对大户。但是……“你一分钱不拿出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杨巡迟疑了一下,抽出桌上一张纸,写下一列地址,道:“这是我家地址,如果我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找人砸了我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东北人最多只能砸我仓库,你能砸我家。”
雷东宝毫不客气,收起纸条,看看外面的天,道:“还早,打个来回还来得及。走,你带我先认个路。”
杨巡看到一丝希望,可有些无奈地道:“我本来还准备回家问我妈拿些存款的,平常运输费也是不小数字。可先去老婆家找人搞成这样……”他指指自己的脸,“我不能回去了,我妈会担心死。我爸早死,我妈伤心得已经丢了半条命,更把我们兄弟看得命根子一样。我这样子回家,要被我妈问岀我在东北不如意,她得再丢半条命。再说下面弟妹三个,都是被我妈拿我做榜样训斥着读书,要看到我的落魄相,以后影响他们上进。雷书记,辛苦你自己去一趟,我家那个山村没外人,进去一问杨巡家,谁都知道,大池子边那幢新楼就是。”
雷东宝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倒是没想到杨巡这么个滑头还是个负责任的孝子长兄,看来就像他才刚教训杨巡的一样,看人不能看一张脸,杨巡滑头面孔下面还藏着个真人。他终于收回一直投注在杨巡身上的目光,起身道:“行,我立刻过去一下,你跟我出来,今晚宿我家,有什么,等我回来再商议。”
雷东宝把目光移开,杨巡简直觉得就像日本鬼子探照灯灭了,游击队员可以放手行动一般,身上压力卸去一半,整个人仿佛又可油滑起来。可他此时说什么也不敢油滑了,跟着雷东宝起身,搭讪着又送上一个真诚的马屁,“我这回遭了事,幸亏大哥们都帮我,否则我这回发高烧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来这儿又是雷书记帮我,以前都看不出这么凶的雷书记还是个热忱人。”
雷东宝却并不领情,“你就老老实实说话吧,没人当你是哑巴。你说老实话时候才像是个人,你就是再有缺点我也能信你。你越油嘴滑舌我越烦你,我一向烦你。跟上,不过我妈爱听马屁。”
杨巡给闹个大红脸,乖乖跟上,却再不敢满嘴跑马。跟到雷东宝家安顿下来,看雷东宝胖身子飞上摩托车滚滚而去,他打量着这家具简陋而面积阔大的房子心想,事情究竟是成,还是不成?雷东宝肯上他家侦探,是不是说明事情成了一半了呢?但想来想去,他已经尽力而为了,雷东宝最后做什么决定,他只能听任老天安排。这时候雷母进来以居高临下的眼光打量杨巡,对于杨巡的客气招呼没有正面回应,只嘀咕说才送走一个又迎来一个,家里都成疗养院了,嘀咕完就又走出去,扔下杨巡不理。杨巡不知道雷家才送走的是谁,心说雷东宝原来是个仗义的人。以前真没看出来,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土霸王。
屋子里没人,杨巡一个人坐着回想刚才与雷东宝的对话,想找出有没有不妥之处,回头晚上见了雷东宝可以拿话弥补。从头到脚来回想了三遍,却发现自己今天是难得的老实,今天的话一点花枪都没耍,难道这就是雷东宝答应去他家看看的原因?再想起雷东宝说的那句话,雷东宝说他杨巡老实时候才像个人,就是有缺点也能让人信。杨巡再想到他伤后第三天一早拼小命找上老李家说出大实话,那时似乎因为头晕眼花只说了三言两语,也没口吐莲花,可老李后来对他多好。可见,谁都不是傻子,话说再好听也没用,关键的还是要做人实诚。他以前看人家一嘴的好口舌,无限羡慕,恰好自己天分高,也很快练就一嘴的好口舌,还以为这是本事,以为这是混得开的表现,原来以前雷东宝并不吃这一套,还不如现在实实在在说话来得吃得开。
杨巡想来想去,越想越觉有理。没错,他平常遇到那些说话小聪明的人也打心眼儿里地提防,一提防,心里就自动地给人挑刺儿,几句下来掂岀人家分量了,就得轻视了去。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就像雷东宝今天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就能挖岀他的子丑寅卯,打量别人往日就看不出他的小奸小滑?看来以后遇到聪明人,还不如实诚点的好。
可杨巡思来想去,又不由得想到戴娇凤,一想到戴娇凤,他的手臂又开始吱吱儿地疼,被戴兄扇过耳光的脸面也热辣辣地痛。他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戴娇凤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拿着旅行袋一去不回。他认为戴家父母是知道戴娇凤下落的,他真希望这个时候戴娇凤在外面已经生完了气,或者是她父母已经把他的解释传达给戴娇凤,如果她真没回娘家的话,她现在不知会不会回到他们两个的小家里,就像以前一样烧好一锅肉汤等着他回家。想到这儿,杨巡一时里归心似箭。他真希望雷东宝现在就回来拍板,他可以立即联系好车子赶去东北。
他不由瞄向沙发边的电话机,可又看看大门口神情警惕不时监视着他的雷母,放弃打电话的打算,毕竟这是收费贵死人的长途电话。可他真是心痒。
他还想着雷东宝此时不知道有没有见到了他妈。他也很想妈,尤其是现在满心的没有着落,多想找妈说说,让妈像以往那样给他打气。可是他知道他这样子不能回家,火车上已经想好不能回家了,回家妈妈会跟雷东宝一样问岀个底朝天,会为他操心死,也不会再放他走。他知道,妈现在生活里只有他们四个儿女,而他这个大儿子,又占四个儿女中的特大份,他若有个风吹草动,妈就别想睡安生觉了。
可他更担心雷东宝会不会跟他妈说上话。家里一帮人闯东北,大家这回一起出事,不知道事情有没有传到老家,传到妈耳朵里。好在他家偏僻,山里人与外面交往得少。而村子里出去挣钱的人又少,一起在一个城市的没有。但愿有个侥幸,等他喘过气来事情才传到妈耳朵里。不知道雷东宝会不会硬要跟他妈说上几句,妈是个精细人,如果雷东宝一个不小心露馅了,妈更夜长梦多。
杨巡在雷家根本无法安坐,后来索性走到门口与雷母说话。他一张嘴不知比宋运辉活络多少,几句下来,雷母立刻喜欢上他。
雷东宝亲自去的杨巡家。杨巡家在重重大山里面,还得经过宋运辉曾经插队过的村庄,雷东宝是个农民出身的人,翻过山头看到人家,就感觉出这里与小雷家不同,好像节气比山下平原晚了一些,山下的桃李花都几乎开罢,这里还是盛放。很容易的,一问就问到杨巡家。雷东宝顺着指点过去一看,果然有幢簇新的房子,但在他这个行家眼里看来,盖得没他家的漂亮结实。只是房门紧锁着,看来没人。雷东宝左右转了转,才想着要不要找人再打探打探,弄堂口转出一个农村女干部样的人来,客气而不失精明地招呼。
“听说我家来客人了咧,师傅是你找我家吗?”
“对,我是小雷家村雷东宝,你是杨巡妈?”
“哎呀,雷书记,稀客稀客。请里面坐,正好有新采的春茶,我们这儿别的没有,茶叶还是特别好。我儿子没闯祸吧。”雷东宝大名鼎鼎,杨母又是村里的女干部,常在乡里听乡长拿雷东宝教育他们这些村干部,早已如雷贯耳。想到儿子如今跟这样的能人交往,心里很是高兴。但是又想到雷东宝不期而至,不由甚是忐忑,因为儿子上周六没给她电话。
“你儿子活人精一个,能闯什么祸。”雷东宝难得撒谎,可他一向虎着一张脸,撒谎时候虎得比对方还狠,人家都不能不信他。“你们家不小啊,楼上有四个房间吧,啊?”
“是啊,山里地基不值钱,房子爱造多大就多大,这房子是我们老大挣钱造的,算是村里第一了。听说雷书记村子里房子造得跟花园一样,跟你们哪儿是没法比了。请喝茶,水是早上烧的,不是很烫了,我再去烧点。”
“别烧了,我心急,不喝滚茶。“雷东宝听得出杨母嘴里浓浓的对杨巡这个儿子的得意,这正是他上门要观察的。他做事一向先找人,找对人了就托付,因此认一个人在他看来是头等大事。他又随便扯了句,“我们有车货要运去给小杨,小杨让捎点春茶过去送人。时间紧,我自己过来一趟。”他小雷家每年春天都要送大量茶叶给关系户,连老徐都来电表扬他送的茶叶新鲜有味,他就替自己来杨巡家想了这么个合乎常理的理由。
这个理由,杨母非常相信,一则雷东宝多么响当当的一个人,雷东宝这样的人说话,岂会嘴上跑马。二则果然杨巡是经常从家里捎土特产上去东北的,春天的茶叶夏天的桃,秋天的桔子冬天的梅,几年下来她这么个精明的人早已习惯,不用儿子说,经常早早给儿子备下,而今茶叶就在隔壁房间放着呢,还分了明前雨前的两大袋。而她也顺势放了心,虽然儿子上周六没打电话来,但看来是没事,跟人家小雷家常有联络着。儿在千里母担忧,她总是最挂念她的这个大儿子。
“真过意不去,还劳雷书记亲自走一趟,我们老大真是不懂事,你每天工作多忙,这种小事也劳烦你。我这就去取了来。”
雷东宝倒是不惊讶杨母说话就能拿出茶叶,他们小雷家需要茶叶,都是四宝拎着编织袋进去山里搜,山里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茶叶,一天下来就能完成任务。只是看到杨母拿出来的茶叶包很是惊讶,只只都是一样大小的牛皮纸包装,虽然纸包里已经装满茶叶,可纸包看上去依然跟熨斗熨过似的有棱有角,看着顺眼,纸包正面还用墨汁写着一个好看的“茶”字。他抓起一个包就问:“大姐,这种纸包哪里卖的?我也去买几个,送人装门面多好。”
杨母听了眉开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