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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小,说话没份,我想发挥,还得等别人发善心。这不,我跟领导闹脾气躲你这儿来了嘛。”
雷母奇道:“你还官小?东宝说你都跟县长一样大了。”
宋运辉客气地解释:“我们总厂级别高,连所在市市长也管不了我们。我这种官在总厂算得了什么。就跟县长走进省里一样没脾气。”
雷母似懂非懂地“喔”了一声,“可也比东宝大。”
雷东宝那大嗓门确实有用,这会儿小雷家四大金刚一个个进门,很快全部到齐。宋运辉与众人握手寒暄,旁边雷母看着心说,还真有干部样子。虽说她现在跟小雷家太后似的,可她还是下厨烧水去了。干部来了她不敢怠慢。
雷东宝原先跟四大金刚说的是小舅子来,大家一起见个面说说话,听一堂课。大伙儿还有模有样地拿了笔记本来,却见宋运辉手里什么都没有,一起坐到八仙桌边了,还是什么讲义都没拿出来,心中有些纳闷。宋运辉看出大家的严肃,笑道:“大哥一定要把我轰上台,其实我懂什么啊,成本核算的事,士根哥最有数。我还是打个擦边球,说成本管理吧。士根哥,你若听着不对,请随时指正。”
雷东宝道:“你别假客气,你礼拜六跟我讲的东西,我一点听不懂,士根哥肯定也不懂,你就放胆讲,我给你撑场子。”
大家都笑,宋运辉拿起梁思申送他的钢笔,在纸上唰唰画出一个枝型图,然后才道:“我们先来分析一下一个产品的成本组成,士根哥请看一下是不是这几部分,……”他一边说,一边写,主干分成几个枝干,几个枝干又各自分岔,分解成更细的成本。“我目前先不就某种特定产品分解成本,我们先说一个总的概念。”
雷士根犹豫了下,有点慎重地道:“我们……平时没分得那么细。”
宋运辉道:“我们现在把成本分解得那么细的目的,是为了方便研究明确我们产品的成本究竟产生于哪里,继而,哪个部位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或者管理手段加以削减,以获取更高利润,就是赚更多钱。否则我们只能在生产中得到一个笼统概念,哦,我可能人比别家多用了一个,那就减一个人什么什么的,这样的成本控制比较不针对。又同时,我们可以通过对特定时间段内成本的核算,找出最近成本控制在哪儿出了问题,为什么利润降低或者升高,以后我们在管理中都可以做到心中有数。”
雷正明年轻反应快,立即道:“有道理。”
宋运辉继续道:“现在我们把成本分解清楚,那就可以一项一项地解决落实成本的控制。比如这里的原材料成本,一个最简单办法是偷工减料,最不出问题的办法是利用负公差,比如说如果国家规定电线每卷一千米,正负公差3%,你可以控制一下,每卷都负3%嘛。积少成多,一笔利润就这么出来了。也有用技术的办法,我们可以想想如何在保证质量前提下,控制电线外面塑料层厚度。现在我们虽然做不到,但这就可以成为我们未来技术研究技术提高的方向,正明你说对不对?”
雷正明点头,旁边红伟笑道:“有些事我们做是已经在做,可没理论,被你一说,思路清楚起来。你怎么想到的?”
“借鉴国外的经验啦。凭我一个人哪里想得到那么精深,我看的是美国的管理书籍,再结合我们金州的实践,不过你们都是抓总的人,很希望我们可以彼此交流提高。”
雷东宝听了半天,到这会儿才发话:“这样吧,你反正要在这里住几天,索性把我们所有产品成本分析一遍。”
宋运辉笑道:“你要我命啊,据我知道,光登峰电线电缆厂的产品型号就有上百,就算我有时间跟你耗着,我们几位厂长又哪里来那么多时间。士根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每个厂制定一个大致成本核算框架,然后你组织一个小组,专门就每个产品型号,一一核定这些成本,确定一个基准成本,以后,我们小雷家的考核,除了以前定的总体利润考核之外,还得加上成本核算考核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雷士根犹豫地看着雷东宝道:“理论上应该是对的,而且看来是比我们原来的考核更严格。可是……这不得需要增加好多人手吗?东宝书记,你看呢?”
雷忠富却抢着道:“我看这人手该添还是得添,先算出一个标准数字,以后照着数字做。像我养猪场我专门弄了两个人算饲料成本帐,否则猪这东西多喂浪费少喂不长肉,怎么都不对。小辉这办法细,比我原来想的糙办法细多了,我回头就照着这办法再去核定成本分解图,回头……小辉,你帮我看看这样成不。”
红伟最滑头,笑嘻嘻道:“忠富,你该叫宋处。”
“咳,叫顺了,叫顺了,呵呵。”
雷东宝拍板:“既然是外国先进经验,我们一定要拿来试,试试不行再改回来,又没费多大劲。来,小辉,你抓紧时间给我们定下步骤,省得你给金州抓走我们做没头苍蝇。”
宋运辉笑道:“不跟你说了我得住上一阵子吗?”
“我不信你能住上一礼拜,你每天忙得打电话都两只听筒一起上,我不信你们领导肯放走你一礼拜。”
宋运辉幽幽地道:“你以为金州是你小雷家,反应有那么快?金州就像一条大鲸鱼,尾巴挨别的鱼咬一口,它起码十天半月才知道痛,又得十天半月才能做出反应。”
雷东宝却笑道:“这是条好鱼,好鱼啊,你能在我这儿越多呆我越高兴,你就当在我们这儿休养,忠富,明天你找刚杀好的猪拿个后腿来,小辉他们这种城里人每天吃的都是冷气肉。”
宋运辉真是哭笑不得,他心里,既不想闵反应太快,太快的话,闵还没吃足苦头,不会答应他的苛刻条件。可也满心希望闵的反应时间别太长,太长……这中间就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数了。他只有把这些焦虑都压下心底,继续与小雷家干将们热火朝天地讨论。
闵厂长与刘总工谈后,刘总工依然说没人能接手宋运辉的工作,包括刘总工自己。但他并不死心,不信一个人的作用能顶得过一个团队,他指使继任刘总工职务的新总工暂时接手宋运辉的工作。当即下面传出风言风语,说一个总厂副厂长级别的总工接替一个分厂车间主任级别的工作,这明摆着要么是牛刀小试大材小用,要么是以前欺负人小宋年轻人,总之总厂的安排大有缺陷。
闵厂长性格强硬,对此听而不闻,可那位总工却是如坐火山口。做好,是本份,做不好,面子丢大了。
总工本就因为刘总工的预言而忐忑,等坐到宋运辉的位置上,闻着桌子椅子消毒后的怪味,几乎五分钟接待一个来电或者来人请示汇报,一天下来,总工被消毒水味道呛得头晕脑涨,脸色煞白,满脑子都是技改内容打乱仗,脑浆似乎如翻滚的热粥,咕噜咕噜直响。
总工自知力有不逮,可总是心有不甘,更不愿向上推脱,让人轻视。总工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或许,只是他因为第一天接手技改工作,不熟悉,才会千头万绪抓不出个脉络。他想,设备还是那个一分厂的老底,他年轻时闭着眼睛都能在车间里走,如今技改,而不是一窝端,就那些设备,能逃出框架外去?
总工这么一想,心中便是有了线索。下班回家,根据设备走向,将所有技改工作条块分割,然后将白天接触的那些搅得他脑子一锅粥的问题规类填写。一晚上坐下来,他心里有了点自信。第二天早上闵厂长特意跑来关心技改的问题,他能自信回答:正在进入状态。闵厂长自然是高兴,心说原来是刘总工估计得太过保守。也难免,老年人,尤其是老年技术人员,最容易犯过于保守的通病。
唯有程厂长了解情况后,心中焦急。可再焦急,他也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看技改未来走向。如果女婿聪明反被聪明误,那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要宋运辉立刻解说没有甲肝这回事,立刻回来抢回总工的工作。这会让宋运辉成为系统内一辈子的笑柄。程厂长越来越感觉女婿有走钢丝之虞。总厂人才辈出,哪可能少一个宋运辉金州转不下去。宋运辉是太顺致太狂了,以致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程厂长后悔当时因为自己也是生气,没劝阻女婿走这招险棋。
他中午回家,给雷东宝家打电话,告诉宋运辉此事。宋运辉听了也是担心,但他还是安慰岳父,“爸,我最愿意看到总工接手的时间拖长一点,问题显露得彻底一点,摊子搞得难收拾一点。如果总工一上来就说干不了,而不是如今的乱弹琴,技改工作就不可能生出太大乱象,闵就不会跟我太多妥协。”
可是,放下电话,宋运辉还是掩卷思考很久,估摸总工究竟会做些什么。他心里最清楚的是,即使他走钢丝成功,回去金州,那一大堆烂摊子,收拾起来将够他头痛,也可能无法收拾,毁他在技术界的名誉不说,闵还可以推翻城下之盟。他把闵逼上悬崖,又何尝不是把自己逼上悬崖。可非如此,他能忍受处处被动挨打?不,他做狗崽子时候都不肯。他心里清楚,他只有华山一条道可走,可依然难免满心忐忑。
此时,整个小雷家的人都忙,雷东宝去市里跟人谈事,四大金刚各有工作,只有他一个人最闲,拿着梁思申寄来的书学习。梁思申自从上大学后,特别是做了跨国贸易和炒汇炒股之后,寄来的书越来越精彩,有些书梁思申自己也看,常常一本书里夹着许多她自制书签,说明自己的感想。宋运辉以前知道这些是好书,可惜他时间太少。现在,终于可以有大段时间看,却心不在焉。
他放下书走出去。不得不承认,小雷家如果没那股子臭味绕村,眼下桃红柳绿,着实美不胜收。村道河堤的树长大不少,正齐齐吐着新绿。远处的山上,是层层桃李花,山下地头,是小小紫云英花铺就的毡子,还有星星点点的油菜花开始娇黄。不像金州,也是臭,化工厂特有的臭,但看不到那么天真的春意。
只是那河水,颜色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