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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草根-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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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很漂亮!”

“跟她比,我差远了。”

“男孩子与女孩子怎么能比?”

“她的学习成绩也好,在小学时跳一级,赶上了我。从小学三年级一个班,到初中再到高中,我们俩都是同班同学。她的成绩一直在班级名列前茅。而我在高中之前,成绩也还不错,到了高中,稍差一些,不怎么稳定,忽好忽坏,在中上游徘徊。去年,我们一起参加了高考。

七八九三天,不是天天向上,是天天下雨。考场上不开灯就伸手不见五指。到了八月,依然阴雨绵绵。所有的人,都穿起了春秋的衣服,有的老年人甚至还穿上了棉袄。

我记得格外清楚那是八月中旬的一个下午,那是个少有的睛日。天气一下子就回到了夏天。连续的阴雨,让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泛着霉点。好不容易碰到个大睛天,当然得出去活动活动。

我正在我们那里的一所中学里打蓝球。我妹妹来叫我。我还记得她当时所穿着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白色带粉红色豌豆点的连衣裙。跑过来的时候,简直是飘飘欲仙。边跑边高兴地喊,‘哥哥,通知书来啦!通知书来啦!’

我还记得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子。因为,我不清楚来的通知书倒底是谁的。看她那副兴奋的样子,我想不用问了,肯定是她的。她成绩那么好,摸底考试的时候,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她之所以,这么兴奋地跑过来,也仅仅是因为我是她哥哥。所以,我当时的反应并不是很积极。相反,还很失落。只是强打精神装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笑关心道:“哪所学校的?”

我伪装的并不好,让她看出了我的沮丧,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反问道,“哥!你问谁呢?你的,还是我的?”

她的话一出,我顿时有点儿晕头转向,疑惑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就见她不住地点头,并且眼中放光。“我也考上了?你不骗我?”我难以置信道。我记得考数学的时候,我紧张直作恶,差点就吐了。自觉发挥的是一塌糊涂,没想到,我还考上了。

“都是华东ZF大学!”

我当时是又蹦又跳又喊又叫,跟范进中举,疯了一样。十四比一,十四个人当中取一个。太不容易了。我为自己以及我的妹妹感到骄傲。平日里很淑女的妹妹,也跟着我疯。跳啊蹦啊,眼泪都疯出来了。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妹妹到学校告诉我喜讯不到一个小时,我的父亲就跟着找过来了。我们的父亲像刚刚哭过,眼睛红肿着,声音嘶哑地对着我们说:“孩子们,快回去吧!你爷爷快不行了!”我和妹妹听了就吓坏了。

“你知道我爷爷是怎么死的吗?”贝儿像只温驯的小猫一样,蜷缩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不声不响,见我问,在我的怀里翻过身来,依然不声不响,只有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全神贯注地等着我的下文。

“我爷爷死之前一直卧病在床。而我父母在纺织厂双双下岗,没有固定收入。全家生活来源仅限于,我母亲每天早上贩些小菜到市场上卖。

我的母亲并不是那种精于做生意的人。何况那年月,下岗的人很多,下岗卖菜的人比买菜的人,似乎还要多。说是做生意,也就比要饭体面一点点。挣扎在温饱线上。

我的父亲更是糟糕。什么都不会,而且死怕出头。属那种典型的死要脸活受罪的人。他以前当过纺织厂的经理,怕丢脸。所以,除了大清早,天不亮,碰不到什么熟人,即使碰到,天色黑不溜秋再加上他总是低着头,也认不出来,帮我母亲把兑好的菜挑到菜场上去。一天到晚,基本上都是缩在家里。

烧饭,喂鸡喂鸭养猪。我家本是城镇上的,可是弄得比人家农村还要农村。不仅在河沿边上辟了些地,种菜。还养了许多的禽畜。家里充斥着鸡屎鸭粪的味道。一不小心,就要踩着泡鸡屎鸭粪什么的。就算是吃饭的时候,都是和着那些粪便的味道一起吃进去的。

我不是说过么,那天我家一下子收到了两封大学录取通知书。这要是落在旁的家庭,早就乐疯了,兴许已放起了鞭炮庆祝。可是我父母一下子就傻了。

妹妹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表露出来,妹妹一走,去给我报信。我的父母一下子就全哭了。说这可怎么办啊?

我父母在外间哭,里间,我躺在病床上的爷爷不知怎么回事。光听两个大人哭,却听不到小孩子的声音,以为我和妹妹谁出事了。就着急地问怎么回事。我父亲就告诉他,我和妹妹都考上大学了。

我爷爷说好啊!

可是家里哪来那么多钱供两个孩子上大学啊?我爷爷就不做声了。

谁知道,我父亲刚转身从里屋出来,一会儿功夫就听见里面“啪“地一声瓶子倒地的声音。我父亲赶紧跑进房里。扑面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刺鼻的味道,再见到倒在蹋板上的瓶子,我父亲立即冲到外屋对着我的母亲大叫,弄些肥皂水来,爷爷喝农药了。

当我的母亲匆匆忙忙把肥皂水打进来的时候,我的爷爷已经口吐白沫了。不过,还算清醒。冲着我的父母直摆手,‘让我死吧!友庆!快把小龙小燕子喊来。’

等一会再叫,我你先把水喝了。我的父亲母亲先是劝说着,后来没有办法试图强行往爷爷嘴里灌肥皂水。我的爷爷把牙咬的紧紧的就是不松开,而且发怒了。凹下去的灰色的眼珠子鹰一眼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儿子——我的父亲。并拼命地猛推我的父亲。我父亲没有办法,只好去找我们。心想我们俩人的出现,也许会说我爷爷心软,喝下肥皂水的。

我与妹妹哭着来到我爷爷床前,跪在床边的蹋板上,求我们的爷爷把肥皂水喝下去,我们不要他死,干吗要死啊!你知道我爷爷怎么说,”

我用轻轻地抚摸着贝儿的头发,就像当睥我爷爷面对跪在他面前的我与妹妹一样,“‘爷爷死得着了’我爷爷说,‘活着只会浪费钱,活一天浪费一天。不如死了好。死了起码还可省下点钱,来供你们上大学。你们为我俞家争光啊!临死前能看到你们考上大学,就是让我死一万次,我也愿意啊!现在死,我真是高兴!”说完这句话,我爷爷就死了!

贝儿,你说说,我爷爷傻不傻。正宗一个老傻瓜。他以为他死了,我们就能上得起大学了。哪里那么简单啊!上大学又不是一个钱两个钱,真是个老傻瓜!”贝儿轻轻地帮我擦了擦挂在眼眶上的眼泪。我则长吁一口气。她的眼里也是泪花闪烁。

“为了我和妹妹能够上得了大学,我父母四处借钱,可我家的亲戚基本都是穷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日子稍好过点的,早就不跟我家来往了。

眼看着大学就要开学了。这天晚上,父母将我和妹妹叫到他们跟前。

父亲说,‘今天把你们兄妹俩个叫来,想跟你们商量个事情’这是我父亲第一次以那种平等的口气和我们说话。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蕴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你们的乌抹(方言,妈妈的意思)也在这里,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一下子供你们俩个人都去上大学。所有能借到的钱,我们都借到了。可就是不够你们两个人同时去念大学的。’父亲脸部扭曲悲哀地说,‘作为一家之主,我对不起你们兄妹俩个。真的感到无地自容。’说着转过脸去,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又转过来,换作一副商量的口气冲着我妹妹,“燕子!你能帮爸爸一个忙吗?’

我妹妹顿时像大祸临头一样花容失色,怯生生地问我父亲道,‘爸!什么事呀!你说吧!’整个人木呆呆地说。

‘我跟你们乌抹商量过了。你哥哥比你大,让他先上,反正你比他小,成绩又比他好。复读一年,明年再考,兴许北大清华都能上。到明年,我们一定让你上,我已经我人联系过了,到广东去找工。一个月一千块钱。明年,明年一定让你上大学。’

我妹妹的整个人都呆了,张大嘴巴一动不动。不知道回答好还是回答不好。

贝儿,你知道我这人有多混蛋吗?我当时还高兴呢!为父母让我去上大学而高兴的忘乎所以。甚至已经憧憬起未来的大学生活来。你说我混蛋不混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为我的妹妹想一想,她有多么失望,有多么痛苦。

我记得,妹妹呆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扔下一句话,“随便你们了!”然后,就冲进自己的房间里。我听到妹妹在里面嚎啕大哭。直到那时候,我才从云山雾罩中醒来。走过去敲她的门,我跟她说,‘燕子,开门!不要哭了!哥哥让你读。哥哥不是块读书的料子。而你是,你去读。哥哥去打工,赚钱供你读书!’

妹妹这才把门打开来,眼泡肿肿的。我在她胳肢窝里抓了一把,她‘咦——’地一声笑着跳出去老远。见她笑了。我就放心了。取笑她道,‘又哭又笑,黄狗钻灶,不气鬼,不让上学就哭让上学就笑。’

我以为没事了的。真的!我以为她笑了就没事了。就上腊狗子家看电视去了。正看着,就听到我母亲在腊狗子家门口心急火燎地问腊狗子妈妈,我在不在她家,说我妹妹不见了,跑了。

我脑袋里‘嗡’地一声。腾地一声站起来,跌跌撞撞从腊狗子家房间跑出来,“不见了?怎么搞得?’我稀里糊涂地问。

‘不见了!’我母亲跺着脚哭着说。

‘快去找啊!’我冲着母亲眼睛珠子瞪得溜圆恶狠狠地说,‘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啊?’

我喊啊叫啊,呼喊着妹妹的小名——燕子!燕子!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吧,不要玩了。眼前不断地出现妹妹的影子,她说,‘哥哥,我在这里呢!你这么急着找我干什么?’

我知道那是幻觉,找遍了我家所在的整个镇子,同学家老师家亲戚家,都没有。街街巷巷,河塘沟渠也都找遍了,都没有妹妹的影子。

惟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妹妹离家出走的一条道上。我倒希望她是离家出走了,而不是我所恐惧的别的。

我家所在的那个镇子,有一条省道贯穿其中。一头连着铜陵一头连着芜湖。我与我的几个朋友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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