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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微从很小的时候就迷上了《岳飞传》,也听过无数遍,百听不厌。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岳飞大破诛仙阵,而最难过的则莫过于岳飞屈死风波亭。每次听到岳飞屈死风波亭这一段时,他就泪流不止。恨赵构忠奸不分恨秦桧残害忠良,甚至是包括关岳飞进大牢的那几个牢卒,“长尾巴狗、短尾巴狼、钟不响、铁铃铛、胎里坏、一泡浓,”也一并恨了。
然后应该就是一九八O年,夏子微念小学三年级的事了,那天刚好他生日,他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华守珍,递给华守珍一根抵针,也就是缝衣针,与一般的针稍微不同的是退过火比一般的软,但是可以用针箍抵住针鼻子帮助用力的那种。对他的嬷嬷华守珍说,“嬷嬷,你能帮我在背上刺两个字吗?”
“好好的刺什么字,长寿面吃饱了身上作痒是吧!”一说出来,华守珍就表示反对,“你勿不是想学街上的那些小流氓小混混在身上画得乌漆八糟的,你们老夏家可是本份人家不兴那个侮三弄鬼的东西,流里流气的。要是被你嗲嗲晓得,连我也要讨讨骂,我才不干呢!一边去一边去。”
“我又不是学流氓,我是学岳母刺字,岳飞嬷嬷不是在岳飞背上刺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么!我想学他让你帮我在我背上刺上“精忠报国”那四个字,哪里是什么雕龙画凤!”
华守珍觉得好笑,“还学岳飞呢!你就不怕痛?”
“不怕,岳飞不怕痛,我就不怕痛!”
“你不怕我怕。我才舍不得在我儿子背上鬼画符呢!要画你找别人画去,反正老娘我是下不了手。”
“嗯---!求求你吗!求求你吗!嬷嬷帮帮我好吧!”
“不行不行!好好的学什么岳飞?傻拉巴叽的。好好的做我的儿子,我才不要你精什么忠报什么国呢!你要是再吵,以后再也不准你听《岳飞传》了。你嗲嗲也要听?那我就把那破收音机给甩了,甩得远远的甩河里去。让你们听。孬里八哄的,”华守珍不耐烦地把针还给小儿子。
夏子微怏怏不悦地走了。他以为嬷嬷会很欣赏他的想法的,没想到遭到母亲的一通谴责。有些郁闷。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放弃。
他又去找父亲夏孝忠,然后又去找了哥哥姐姐,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的,都以为只是一个小孩子的一时兴起无理取闹,根本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求人不如求自己,最后他一咬牙自己办自己,背上够不到,在大腿上就刺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刺后用蓝墨水涂上颜色。激动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岳飞同志相对遥远了一些,而有关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电影与故事则是普天盖地的,无时无刻不在冲刷着洗涤着每一个人的心灵,连当年的许多特务都被改造了,何况是与白纸一样纯洁的孩子的心灵。每一个孩子都被老一辈革命家的光辉业绩给征服了。
在岳飞的精神世界里熬游了半年之后,夏子微小朋友也开始慢慢地成为毛主席的粉丝红军的粉丝。处处是以毛主席为榜样处处是以老一辈革命家的丰功伟绩来激励自己,每天早上起来必定要唱一遍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否则,就起不来。
夏子龙同志退伍回家之后,带回来一件军用棉袄。华守珍把就把它们改制成一套小号的棉袄棉裤。四儿子夏子庸先穿,子庸穿过到小女儿夏子夫穿,接下来就该轮到他夏子微了。这也就是过去常说的,“新老大旧老二补补纳纳是老三”。夏子龙是一九七五年从部队退伍的,转眼界到了一九八二年,那套衣服就有七个年头了,小孩子穿衣服本来就费衣赏。那套棉袄棉裤早已成了百纳衣,补丁垛补丁。夏子微却一直巴望着夏子夫能早日把它脱下来由他继承。对于军装他有着无比的敬畏。无论什么鸟人穿上他都觉得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羡慕的了不得。到了一九八二年的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长势一直喜人的夏子夫终于忍受不了了“这套枷锁”的束缚,说不要了。夏子微如获至宝。马上穿在身上。
好象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夏子微的穿着就永恒地固定了下来。上身一件破棉袄下身一条破棉裤,一顶早就为这套行头拾掇来的一顶八角帽,脚下一双华守珍亲手纳的黑布鞋。整个看上去就象是长征路上的红小鬼,就不是现代的人。只要人说他象一个小红军战士他就飘飘然如吃人参果。
天气热也舍不得脱,光着身子穿。华守珍说成裹尸。只是脚下的布鞋换成了草鞋。即使这样哪有不热的。等到了六月中考的那天,他依然一身棉袄棉裤坐在考场上,连监考老师看着就要吓死了。心说这是哪来的天神到我这里来体验人间生活了。就见他大颗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一摔八瓣。源源不断地水往座位下面淌,水汪汪地一大片。觉得即便是沙漠之舟骆驼先生,这样流下去,也会扛不住脱水倒毙的。
那是一个女老师,心又软,胆子又小,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考场上有自杀事件发生。不住地好言相劝,小老子唉!趁早把棉袄脱下来吧,又不是冰棒大夏天的你就光着膀子考算了吧!也不算你扰乱考场秩序了,要不这样下去你肯定会中暑的。你还是脱下来吧!求你了!
他一抹脸,精神抖擞地说,老师,你放心,我没事的!伸出手掌去,亮给她看,这是水不是汗,又指了指座位下面,全都是水,不是汗。原来他在进考场之前就在水笼头上把自己浑身上下浇了个精湿。
中考结果到放暑假了,家里人以为他这时候肯定要脱了。没想到他还是不脱。热得快不行了。就到水里泡半个小时再上来。即便如此。身上还是长满了痱子,红红的象癞葡萄一样。睡在床上受到挤压刺激,奇痒难耐,痒到肉里骨头里。抓不过瘾,可是不抓又不行,睡觉中抓起来没有下数的,连皮带肉血迹斑斑。加之经常遭遇汗浸水泡,有的地方就开始脱皮,红兮兮的,象刚出生的小老鼠。
#5#汗作的衣服发出阵阵酸味臭味,他也不管。一道道的盐霜从里渗到外。直到臭得人神共愤的时候,晚上交给华守珍洗一洗,第二天也不管它干与不干,往里一钻。华守珍骂也不行劝也不住,想想没辙了,趁他晚上睡熟的时候,把里面的棉花抽去。以免小儿子身上焐不出小鸡焐出蛆来。
#1#再穿身上,凉快是凉快了些,只是大了些,颇有几分菩提树下托钵僧的味道。他爱的不是款式而是颜色。因为它是军装是国防绿。是时尚是潮流。那个叫崔健的城市摇滚歌手就是象他这样打扮的。此外,这也是那些新城市无产者——混混们的最爱。无不以穿一套国防绿感到光荣和了不起。
#7#每天天不亮的时候,他就会起来。起来之前必定要唱一遍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否则,就会散失勇气起不来。起早是为了跑步。跑到离西洋河边的横山上,冲着四面八方,大声喊:“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万岁!”知情的知道那是一个爱国爱得快要发疯了,不知道的以为时光倒错,某个革命党人在横山之巅即将慷慨就义。
#z#每每都会热泪盈眶。是被自己的热血行为所感动。心情稍稍平息以后,从山上下来。沿途会掐些带着露珠的嫩草尖放进嘴里,边走边嚼。这就是他的早餐了。多了就是零食,塞进口袋随时备用。轮到雨天,干脆把那套行头脱下来塞到岩石缝里,象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赤条条地往山上爬,越爬越兴奋,有时故意把手指扣出血来,放在嘴里面吮,脸上露出对于肉体的讥诮。指甲翻转着痛彻肺腑,他的脸上所展现的也不是痛苦而且快乐。
#小#下山也不总是常规方法,为了挑战自己,有时,他会一路狂奔着从山顶之上直冲下来,不顾后果的,将自己扔出去,然后,就随着那股巨大的惯性,一路狂奔收脚是收不住的,只能冲下去,要么就是滚下去。耳畔呼呼生风,膝盖不堪重负,每一次支撑都觉得会支撑不住跌倒,最为考验人的是半途中间有个悬崖,那里是个石材厂采石的地方。在冲到悬崖下面之前,他就得让自己拐一个四十五度左右的弯子,以免自己粉身碎骨。每每想起都会让人胆颤心惊。然而,他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遍一遍地锻炼着自己,磨练着自己,他要的就是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感觉就要跌下去了感觉自己就要转不过弯来了。摔下山就会。可是他时不时的还要这么来一下。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和气魄。不只是为了刺激。他相信百炼成钢,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他必须要这样锻炼自己。
#说#夏子微除了那一身标志性的行头之外。他的嘴角还常常衔着一根巴根草。巴根草的味道甜甜的,很得夏子微的赏识。从嘴角这边转移到嘴角那边。抹来抹去,就不见了踪影。人家以为他吐了,其实是进了肚子。他就是这样来吃自己的零食。
#网#“你口袋里放这么多草干什么?”有一次华守珍帮他洗衣服身翻着他的口袋问。然而也就是一问,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并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已经是草食动物了。儿子的大便已然有了芳草的气息,扔到墙上晒干也足以象牛粪一样当成柴禾来烧。就这样从一九八二年七月暑假开始夏子微开始了他的素食计划。一日三餐,除了中晚两餐以外,早餐改为吃草。
有一天,夏子夫意外的发现弟弟光着膀子正在摆弄自己的胸脯。挤来挤去。脸上现出不得要令极为焦虑的样子。觉得很奇怪,问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看出来啊!我在挤奶呢!”吭着头,两只手压在自己的**附近用着功的夏子微脸憋通红答道,“奇怪!我怎么挤不出来呢?”抬起脸来姐姐。
夏子夫比夏子微大两岁,十四。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脸腾地一红,羞道,“你是孬子啊!你又不是女的!”掉头就跑。
“不对啊,鲁迅不也不是女的吗?他怎么能挤出奶来,我就挤不出来呢?”见没有回音。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姐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