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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上她想管也管不了他。有一次她试图打他,手刚刚举起来,他就象发了疯似的从灶屋里摸出一把菜刀来凶神恶煞地冲着她,那架式,只要她胆敢动他一根毫毛的话,他就会毫不留情地给她来个力劈华山将她了帐。夏子美为之气结。面对寒光闪闪的刀锋,尽管气得发疯,却又无可奈何。
他已经十一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已经发现与他的较量已经占不到半点便宜。力气虽然到不了她,但是他灵活,象泥鳅一样,常常是打不到他自己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更主要的是生猛,象野兽那样有着不确定动向的生猛本身就让她忟里一点底气也捞不着——当他学好向,跟着叫花子学讨,晓得象他的老爹郑华章那样拿刀动枪之后。虽然嘴上说不怕,骨头里却一阵麻过一阵,恐惧到骨髓里头。靠武力会镇压,她是无法征服这个小儿子了,智力上她更是力不从心,这让她倍加思念那个身在狱中的丈夫。要是有他在,起码就目前来看,小儿子还嫩了点,还不是他嗲嗲郑华章的对手,他还是要寒唬他嗲嗲的。可如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夏子美这么说就真的这么做了。并没有象其它做母亲的人所预料的只是鸭子死了,光一个嘴硬,下不了那样的狠心。
她就象养阿猫阿狗似的,给他吃给他穿,她开始让他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的衣服脏了让他自己洗不洗扔在一边臭了她也不会再去碰一下。衣服破了也让他学着自己补,不仅她自己不再帮他,让两个女儿郑天歌郑天娇也要离他远点,否则,一同打入冷宫。洗不干净的地方,实在望不下去,穿出去会让人以为这个家的所有的女人都死光光了,不在人世了方才去帮他一下。
母子间的对话越来越少,夏子美整日愁眉苦脸的,笑不开张。儿子与她说话,她就摆出一副扑克牌里的“皮蛋”老K一样,爱理不理的。更不会主动找他说话。理也是没好气的,“看你下巴颏是不是通的,漏了这么多米饭出来!”诸如此类的。盼望着他能快些十八岁,马上滚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养儿防老”,她可没这奢望。别提前要了她的老命就阿弥陀佛了。
“哀莫大于心死!”母亲慈爱的目光再也看不到了。对于夏子美来说这方是下了狠心的,可对郑天然来说似乎是如鱼得水。在他这里,母爱本就是稀罕物,了胜于无,现在连最后的一抹温情索性也收回去了,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破袜子穿在腿上不见得比赤脚好受,甚至更难看更让人堵心。
人们再也看不到郑天然砸车子的身影了。不是他改过自新不砸了。而是政府怕他了,专门派了两个人日夜巡逻,只要看到他的身影马上就跟过去。让他无从下手。郑天然无数次地寻找机会不得,终于偃旗息鼓了。不再到马路边鬼鬼祟祟地寻找机会。他的兴趣发生了重大转移。
郑天然对消灭“四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这一点上他已经很有点毛主席接班人的意思。晚上大部分时间,他用来掏麻雀。低矮的茅草屋屋檐是麻雀天然的鸟巢之一。它们吃饱喝足之后喜欢蜷缩在松软柔和的茅草里,以为万无一失,却碰到了象郑天然这样的天敌。夜里,当它们突然之间暴露在人类的手电光下,此外是乌黑的一片。除此之外它们根本就找不清楚哪里才是它们可以投奔的天空。它们吓坏了,一动不动,乌溜溜的小眼睛折射出手电筒的光亮,显得那么地无辜与凄惶,甚至连叽喳叫两声都不敢,被生擒活捉,能够逃脱的实在是少的可怜。
郑天然做了一把弹弓,从不离身。并给它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叫“爱国者”。郑天然在这方面拥有的才能绝对只能用“天赋”来形容。在拥有“爱国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以内。凡是在他射程之内的麻雀,没有不成为自由落体应声着地的。两个月里,被他打下的麻雀数不胜数。麻雀虽小,肉却极有嚼头,时间长了无论油炸还是红烧,也都吃腻了,只好拿去送人。夏子美对于不花钱得来的东西,大方是出乎想像的。
在东洋西洋一带活动的所有麻雀,都认识了麻雀史上最大的坏蛋。管他叫“六指擒魔”,因为他打弹弓时,握弹弓的那只右手总喜欢翘着一根小指头,让麻雀们以为他比一般人多出一根指头,所以唤他“六指擒魔”。麻雀们发誓报复。可是它们拿他实在没辙。虽然它们的空中优势明显,然而打击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一泡屎贶下去,好不容易砸到他头上,以为会把他打成二百五,没想到全当浇花了,他竟然连反应都没有反应知道都未曾知道。真够令人泄气的。那泡屎在他的头顶上足足呆了有一个多星期,最后,干了,成了块大便标本。这一天,风大了些,那枚哑弹从他的头顶被风给掀了下来,这才被他发现。瞧他怎么说,他追着走在前面的那位小伙子喊,嘿!哥们,你的照片掉了!
天哪!世上真有逼真如鸟粪模样的照片么!真他妈的让人太沮丧了。听说美国人有种国家玩具挺厉害的,叫“战斧式巡航导弹。”参议院院长和众议院院长在屙屎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妥了,总统也已签暑过了军购法案,立马汇两块人民币到美国的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买两颗来对付他。不把他砸昏,至少也要把他打成脑震荡。
一九八四年夏天,那是一个令许多中国人疯狂的日子。一个打弹弓出身的供销社社员,只经过一年半的专业射击训练就在美国洛杉矶举行的第二十三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夺了中国奥运史上第一枚金牌。许海峰的名字迅速蜚声大江南北。许海峰不仅成为全中国人的骄傲,更是全安徽省的骄傲。
西洋会打弹弓喜欢打弹弓的人极多。在许海峰运动成绩的鼓舞下,安徽许多地方的乡镇以及县市级都举办了打弹弓比赛。西洋与许海峰的老家和县仅一江之隔,自然不甘落后,也举办一场打弹弓的比赛,以发现射击苗子,象许海峰一样为祖国争光。
西洋镇举办的打弹弓比赛,是打靶。三十米远,两两对决,各打十发,打中环数多的晋级,败者淘汰。最后有两个人的成绩不相上下,难分伯仲。这两人一个姓郑,叫天然,一个姓仇,叫仇一龙。二人本是好兄弟,可是到最后的决赛场上,两人还是各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要打败对方。同是三十米远,两人皆是十发十中,100环。打成平手。加试五发,亦都是满环,再次打平。举办比赛的文化站站长和文化干事两人商定,把射击距离拉大到五十米应当可以决出胜负了。否则,就让二人成为并列冠军好了。结果拉大到五十米,两人打了十五发的子弹,又全是满环。
就在文化站站长,准备宣布二人,同获本次弹弓大赛比赛第一名也就是冠军的时候,那个天天到文化站的阳台上学驴叫的男高音,镇上赵秘书的儿子赵大公子这时不满了,说“自古以来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讲法。今天郑天然与仇一龙二人比试弹弓技艺,与古人比试武功没有分别。也就是说两人之中必须决出一个第一出来才符合比赛规矩,决不能够这样草草地决出两个冠军就算了。这太遗憾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无可奈何的文化站站长反问他道。这时有人提议,既然两人打死靶不能决出胜负,那就打活靶好了。“那就打你好了!你好象还活的,”有人在旁边开玩笑,许多人都跟着笑。那人也不恼,说,马路边的梧桐树上满了麻雀里,何不让他们打麻雀子试试呢!都觉得这主意不错。所有人便簇拥着兄弟二人由文化馆门前来到马路上。
既然是打活靶子,那么规则就得重订。之前打死靶子,靶子上有环数,可以计算。现在打麻雀,麻雀身上可没有现成的环数,所以,得重新做出规订。在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大赛组委会决定,以打下来的麻雀数为准,打下来多的一方为胜。如果打下来的麻雀数相等,再去看彼此命中的部位。部位正的多的获胜。临比赛之前,赵大公子赵胜再次提出建议。认为让二人打树上栖歇着的麻雀不算本事,与打死靶几无分别,要求组织方提高难度。把麻雀从树上哄起来,让两个比赛者只准打飞翔中的麻雀而不准打歇在树杆树枝上的麻雀。这样的提议再次引来一致的叫好声,觉得这样,比赛也就更加刺激更加好看了。问郑天然仇一龙二人,二人也没有异议。于是就按照赵胜的意见办。为公平起见,防止,二人当中有人打难度稍低的树上的鸟儿,组委会组成了四人比赛监督。文化站站长文化站干事,以及热心本镇文体事业的赵胜以及他新婚燕尔的妻子乔莲。乔莲是镇卫生院一名护士。生得是齿白唇红面若满月,一副曼妙无比的身材玲珑剔透,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全身的肌肤散发出琥珀一产的光泽。今天轮休,被爱凑热闹的丈夫拉出来看打弹弓比赛,最后还当了比赛监督以及裁判。
还是打十发子弹。郑天然先打,在马路右边,大家先向一颗梧桐树上砸了两块石头,把树上的麻雀给激起来。趁着麻雀在天空盘旋的档儿,郑天然开火,连发十弹。十只麻雀应声落地。十发十中。四位比赛证明,郑天然比赛之中没有违规行为。接下来就该轮到仇一龙了。为公平起见,大家决定不换树,等被惊动的麻雀陆续飞回来后,再把它们激起来让仇一龙打。大家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看看麻雀们该飞走的飞走了,绝大多数还是回到了原来它们栖息的这棵树上,赵胜往树冠间又砸了两颗石子儿,刚刚消停的麻雀立马再次呼地一声破空而出。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仇一龙也连发十弹。一只只麻雀的尸首,也应声直挺挺摔落在地。比赛监督证实,仇一龙比赛中也无违例行为。最后统计,两人十发子弹皆弹无虚发十发十中,郑天然十发子弹打下来十只麻雀,而仇一龙十发子弹却令人惊讶地打下来十一只麻雀。那多出来的一只死麻雀并不属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