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言低下头。
“把手伸出来。”季南琛忽然说。
她慢慢伸出手去,以为或许会挨一下他打手心的惩罚。
几颗牛奶糖落在她手心里,她惊讶的抬起头。
“吃糖吧,很甜的。”他微笑着说。
她没有告诉季南琛,其实自己从不爱吃糖,只是听话的剥开糖纸,丢一颗到嘴里。
她的手指依然攥着那张糖纸,玫瑰红的底色,衬着暗红的描边,把它摊开来对着夕阳看,有种红彤彤虚无的美。
“真甜,甜倒牙了。”她噗哧笑出来,回眸嗔了季南琛一眼。
季南琛的眼神幽暗而深远,他看着她笑,瞳仁深处如绽烟花。
这个男生,眉如墨色,英气逼匝,偏有双比女人还漂亮的眼睛,形若秋水。子言躲开他的注视,低头说了一句:“今天的事谢谢你,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最不喜欢别人欠我人情,你记得早点还。”季南琛笑笑说。
子言头一回在季南琛面前有些放不开,笑得很矜持。
第二天段希峰对她说,“以后再不让你喝酒了,你喝醉的样子好丑。”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子言白了他一眼。
他笑一下,“哈,我是男人,丑不丑没什么要紧。”
她随即苦笑一下:“其实我也没什么要紧。”
九校联合模拟考前一天,他们班爆出一件极大的新闻。
一个平时看起来老实憨厚和子言关系还不错的女生,被一群无聊男生撬开了抽屉找小说看,不小心翻出一本日记来。
日记的主角通篇都是季南琛,这本来也没什么好奇怪,只是,还多了一个女配角沈子言。
在这本日记里,出于嫉妒与怨恨,沈子言这个名字被她用极近刻薄与尖酸的文字尽情嘲弄了个够。
季南琛和她的关系,再怎么皓如日月,清白如水,原来始终都没有人肯相信。那一晚的流言,如乌云一般沉沉压在这两个名字上,成为从此后她面对季南琛时心中抹不去的一道伤。
这本日记的其中几页,被恶作剧的男生贴在黑板上亮相,子言极其镇定的看完这些文字,眼看着那女生趴在课桌上嚎啕大哭,一语不发,扬长而去。
学校对于这次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极为重视,高三全体学生都被打乱班级按抽签顺序在不同教室考试。
当天上午考语文,在陌生的教室,子言笔触极稳的写下作文最后一个字,眼泪终于掉落下来。
如潮的感慨,沉重的压力,终于压倒了她最后一根稻草。
泪水浸湿了贴在考场桌角上的名字与座号,她呆呆看着自己的名字,忽然感觉极其陌生。
走出考场时,下起一阵小雨。浓云密布,显然,还有一场大暴雨紧随其后。
下午要考的是数学。中午她吃过午饭,对母亲说一句“我去学校了”,就拿着一把雨伞出了门。
顺着沿江路一直走,雨已经开始下大了,她撑开伞,数着地上溅起水花的人行彩砖,数到第三百八十一块的时候,她停住了脚,往左一拐。这是一个长条形沿江而建的开放型公园,设计者对于取名字这回事显然不是很在意,总之子言认为沿江公园算是个很偷懒的命名。
公园中心有座小小的亭子,回廊型,四角飞檐,中间一个宝塔尖,常见的样式。她随便选了个地方,安静的坐了下来。
时间过的很慢,不像在考场上,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四周静寂,只听见哗哗的大雨声,林木葱茸,雨水倒挂一样刷下来,洗得地面发白。
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很缓慢,很平静。
原来逃考做坏学生的感觉这么好,她闭着眼睛笑起来,两手紧紧抱着文具袋,静听这雨声,什么也不想。
那一个下午,在昏昏欲睡的平静中过去了。醒来的时候,雨差不多停了,天空有种苍白的颜色,白的有些发青。她看看表,差不多是考完的时间了,便起身站起来慢慢往回走。
母亲看她脸色平静,问她考的好不好,她胡乱点点头,说,“晚上还有自习。”吃过晚饭便又出了门。
其实并不知道往哪里去,她有种天地之大,无处容身的感觉。
刚走出大门没几步,子言就被一个低沉的声音给喝住了:“沈子言!”她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所以没有很惊慌,回过头去看他。
季南琛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简直要把她的腕骨给掐断,子言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却没有叫痛。
她踉踉跄跄跟着季南琛的脚步,身不由己被他拖着走,不知道要被他拖到哪儿去。
等到两人的脚步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子言才惊奇的发现,又是沿江公园里的小亭子,这种巧合令她哑然失笑起来。
“沈子言,你还笑得出来?”季南琛的脸色很不好看,“为什么不去考试,你下午去哪儿了?”
子言用自由的那只手指了指脚下的地:“就在这儿啊,我觉得心情不错,下午就在这里坐了坐。”
季南琛的眉头紧蹙,好半天才说:“上次我就跟你讲过,要学会正确释放自己的压力,喝酒不是好办法,逃考更是糟糕透顶!”
子言斜起眼睛来看他,唇边带着笑意:“你消息还真灵通啊,这么快就发现了……还找到我家来了?”
“咳咳,”季南琛有些狼狈,脱口而出:“你都不知道我跟你在同一个考场吗?”他的眼神随即有些黯然:“我好容易问了叶莘才知道你家……对不起,因为我,带给你这么多困扰。”
“不关你的事。”子言不愿意把自己的烦恼强加给别人。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他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奇怪,像是有话哽住了。子言顺着他的眼神回头一看,也有些尴尬,就在她身后的黑暗中有一对紧紧抱在一起的恋人,难怪季南琛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他拉着她走远了几步,镇定了一下,才温和劝说道:“沈子言,不要让关心你的人失望。任性了一下午也该够了,明天一定要回学校考试,好不好?”虽然四周很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却如宝石般闪亮,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她有那么一阵子的迷惑,手腕还被他握着,只是力道已经松散,有个可怕的疑问眼看就要呼之欲出,她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会问出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
他的手蓦然一松,静默良久,轻叹一口气:“这次的事,你是因我而受累,我有责任……”她立刻打断他的话:“被人暗恋并不是你的过错,你对我没有任何责任。”他固执的坚持:“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这个人的思维还真是奇特,子言摇摇头:“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歉疚,难道要把每个同学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你才甘心?”
“同学?”他的身子动了一动,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呼吸不均,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忽然绽出眩目笑容:“子言,我没有把你当同学。”
子言的呼吸都好像停顿,被他松开的那只手腕开始麻麻的有点痒,她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步。
自今岐路各西东(1)季南琛眼睛里的光一闪即逝,转眼又幽深得晦暗不明:“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意料之外的回答,子言松了一口气,心里不可避免又承认有点隐隐的失落感,面对这样优秀的一个男生,虚荣感暂时冒出来也是件极正常的事吧。
暗夜里,她的双耳有些发热,为了掩饰些许的不安,她咯咯笑出声来:“季南琛,就算你想,我也不愿意随便就认个人当哥哥呀,你真逗。”
“就当你还我的人情吧。”季南琛微笑,嘴唇上翘,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好像蓦然轻松了许多。
“这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可没承认。”子言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很抵触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你明天都得乖乖回学校去考试,我的好妹妹!”感觉季南琛说到“好妹妹”这三个字时咬字特别狠,她心里一颤,试探了一句:“如果我不去呢?”
他幽幽叹了一口长气,“高考前这样自暴自弃,你到底是和谁赌气呢?”
子言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没有赌气,她只是放弃。放弃了一段若即若离的痛苦感情,放弃了一个重重刻在心里的名字:林尧,我放弃你!放弃曾经期待的一切!放弃曾经幻想过的所有美好未来!
只是,从心上活活剜去的滋味,好痛,然而,只是她一个人痛!
她必须发泄出来,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纪念这放弃,纪念这痛,不单是她!她要他陪她一起痛!最后任性的一次发泄!
除了语文,科科缺考,科科零分!够特殊了吧,够破天荒了吧,够让你记一辈子了吧,林尧?我就是要这样任性,这样惊世骇俗!我就是要你不安!就是要你内疚!就是要你难过!
子言强迫自己心底那个微弱的声音沉下去,沉下去,一直淹没在沼泽里:其实我只是要你最后还能记得我!我这样无能,这样卑微,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你,记住我!
她垂下头去,夺眶而出的泪水坠落地面,她不想被人窥见这脆弱,尤其是季南琛。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季南琛已经上前一步,扳过她的双肩,强迫她抬起头来面对:“子言,听话,不要让我……和龚竹担心了。”他哄劝的声音很温柔,沉静的眼神莫名让人安心。
“好。”她敷衍答应一声,同时扭动一下身体,示意他放开她。
他叹气,抚一下她的头发,状似亲昵,却极其自然:“答应过哥的事,一定要做到。”他漂亮的眼睛眯起来,作出恶狠狠威胁的样子:“明天早晨看不到你的人,我会直接去找你父母!”
淡淡的温暖拂过心头,第一次感觉,其实有个哥哥也不错。只是,偏偏是他。
和他的关系已经如此招人侧目,她不想再惹上是非,如果不是因为龚竹,她想,和他没有交集最好。
她抹一把泪水,皱起眉:“不要动不动就充人家的哥,我还没答应。”
季南琛仔细看她,见她表情开始放松,也就调笑了一句:“排队等着当我妹的人多了,轮也轮不到你,我肯要你当妹妹,那是你的福气!”
这话说的,真不像他!子言一把推开他,拔腿就走:“德性!自恋狂!”
这回他没有追上来,只在身后挥了挥手:“好好复习,明天见。”
“明天见。”她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