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琶破�
也许这世上真有沈子言超越不过的人,但是无论如何,子言都不希望那个人会是林尧。
然而结局就是那样残酷,林尧的双百分令子言先前的期待与努力全部落了空,整个暑假,她都沉浸在无边的失望与懊恼之中,这种沮丧的情绪一直蔓延到新学期开学都没有痊愈。
不是冤家不聚头(1)
五年级的教学楼坐落在学校风景最好的一隅,簇新的楼房前有大片的水塘,夏天开满了蓬蓬的荷花,红的粉的白的交错,争先恐后地从水面冒出来,像极了一张张孩儿的脸,团团的笑着、闹着,无忧且无虑。
报名的时候班主任黄老师笑眯眯地点头:“子言是三好生吧?听陶老师介绍过你,新学期要继续努力哦。”
她睁大眼睛,有点害羞,心里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和蔼亲切的语文老师。
当黄老师的学生其实是件很容易快乐的事。
她总是轻声细语的对子言讲话;喜欢亲自动手为子言梳理蓬乱的头发;常常把子言叫到办公室,变戏法一样从抽屉里掏出零食和水果,或者递过来一支红笔,温和地说,子言帮我改改其他同学的作业好吗?
可是就连这种前所未有的温柔,都要与人分享。
黄老师对林尧的喜欢一样溢于言表:上课经常点他的名;表扬他的字写得好;批改作业时也常常会叫上他帮忙;最重要的是他依然当着副班长,并且兼任了少先队的大队长。
她打从心眼里不欢迎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插班生——这个人骄傲自大,目空一切,总而言之是极端惹人讨厌,其实根本就不适合当班干部。
林尧什么时候也出一次糗就好了,子言托着腮想,如果他出糗的话,也许黄老师就不会那么喜欢他了。
这个内心深处的声音一直徘徊左右,几乎快要按捺不住的浮出水面。
黄老师又提问了,子言的右手举得几乎有点酸痛,最后站起来的依然是林尧。
如果眼光能够伤人于无形,那么此刻林尧身上应该早已遍体鳞伤。子言冷冷地瞪向那个人,后者虽然站得笔直,两手却故作深沉的插在裤兜,一边回答问题,一条腿一边有节奏的随着说话的频率轻轻抖动。
连站起来回答问题都不忘记耍帅,也不知道要耍给谁看!子言恨恨地想。
黄老师显然也发现了林尧的小动作,她的声音温和不失风趣:“问题回答得很好。林尧同学长得一表人才,风度也很潇洒,不过在课堂上太潇洒了也不好啊。”
女生们全都捂着嘴,红着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只有子言忍俊不禁,敲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笑过了。
班上同学随即也跟着哄笑,有人吹口哨,还有人用力捶着课桌,一时间教室气氛活跃到了顶点。
在一片喧嚣声中,林尧的表情依然相当镇静,没有半点窘迫,他缓缓坐下来,坐姿非常端正。子言颇感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他似乎感觉到了,慢慢转过头来,一双眼睛不偏不斜正好与她撞个正着。
他的眼神如秋水一般沉静,两人这样直直对望着,子言忽然害怕起来,忙不迭地移开视线,脸瞬间就红了,仿佛刚刚受窘的人是自己。
带头嘲笑他,却被人家捉个正着,真是心虚,真是无地自容!子言悻悻的想,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不能再被反将一军。
这个下次,来得很快。
星期六下午最后一堂语文自修课,恰逢子言轮值监管纪律,为了防止学生利用这段时间写家庭作业,黄老师特地叮嘱子言要把这些违反纪律的学生名字记黑板上。
坐在讲台上的子言有点百无聊赖,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有时其实不必太认真。
快要下课的时候,裴蓓走上讲台低声说:“子言,真有你的!好多在做家庭作业的你都不记名字,万一有人向黄老师打小报告怎么办?你好歹记一两个应付应付吧。”
“都有谁啊?”子言心不在焉地问,还没从窗外荷叶尖上停的一只红色蜻蜓翅膀上回过神来。
“好多人啊,……”裴蓓心无城府地点了一长串名字。
子言的睫毛终于一抖,她敏感的听见一个名字。
班上大多数同学都知道,林尧同学课业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打乒乓球,这次违反纪律,一定是为了节约课外时间去打乒乓。
绝好的机会,而且理由冠冕堂皇。
她起身拈了一只白色的粉笔,写他名字时忽然手指一颤,粉笔头被捻断了一截,白色的粉屑纷纷落下来。
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写他的名字,就是板书不太满意,她正歪着脑袋琢磨着要不要擦掉重写的功夫,下课电铃已经震耳欲聋的响起来,子言感觉后脑门骤然一凉,仿佛有谁的眼神像小李飞刀般飕飕地飙过来,将她牢牢钉在了黑板前。
良久良久,子言都没有敢回头看那人一眼。
林尧毫无疑问被请进了黄老师的办公室。
傍晚的天气,吹来的风开始有点凉意,夕阳斜挂在一隅,漫天铺满浓烈的晚霞。
子言站在操场上,青绿的草皮磨在脚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衣袖的一角被风吹起,她忘了要伸手去抚平。
第一次没有跟裴蓓一起回家。
没有一丝喜悦与报复得逞的快感,她甚至觉得自己这种行为不够光明正大,简直有点公报私仇的嫌疑。
呆呆坐在操场的草地上,远处有一群不认识的少年在踢球,跑步声、球飞来飞去的呼啸声、清脆的哨子声,西边的太阳像个鸭蛋黄,一群鸽子擦着教学楼的屋檐飞过,发出欢乐的咕咕声,仿佛只有她不快乐。
“嘭”,一只低空飞来的足球准确地击中她的后背,痛得眼泪瞬间就迸涌而出。
藉着这一击的力量,懊悔的泪水终于大颗大颗坠落下来,氲湿得脚跟周围一小片绿草开始慢慢渗出墨绿的晕圈,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雪白的运动鞋。
子言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是林尧。
这个时候来拯救她的落魄,接受她的懊悔的人无疑是天使。子言心里想。
林尧不是天使。至少此刻不是。
一向白皙的面孔染了浅浅的绯红,下嘴唇一排齿印清晰可见,往日平静淡定的表情不复存在,林尧的胳膊伸得笔直,一只修长的手指直指她的眼睛,那严肃而悲愤的神色令她不由自主往后瑟缩了一下:“沈子言!”
他一把扯住了她的书包带,试图把软瘫在草地上的沈子言拽起来,“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这样针对我——上课领头嘲笑我;那么多人违反纪律,你只记我一个人的名字!沈子言,你真不可理喻!你嫉妒我!你就不能允许别人比你优秀是吗?”
统统被他说中。
她知道自己的辩解是软弱无力的,“不是,不是这样的,对不……”
她是后悔的,她是担心的,她是想道歉的,那么多话涌在喉口,反而堵得她说不出来,只能本能的抓住书包不放。
脆弱的书包带经不起两人的大力拉扯,断裂得相当干脆,书包里的课本飞出去几米远,文具盒和作业本撒了一地。
不是冤家不聚头(2)这个场面是谁也没有预见到的,她怔怔看着一地的狼藉,林尧也显得有几分狼狈,手里还扯着断掉的另一根书包带。
子言一句话也没有说,蹲下来默默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
“沈子言,把书包给我,明天还给你,保证跟原来一样。”林尧的声音显然恢复了平静。
这不是道歉。林尧从来就学不会对人道歉。
这件事情是他违反纪律在先,她并没有错,就算真的有错,她也已经懊悔和道过歉了。可是这个人的态度却这样嚣张,扯坏了她的书包都不肯低一低头来认错!
子言心头被积雪终年覆盖的一面终于如火山喷发般喷薄出来,她缓慢地站起来,好像很吃力的样子,一双手牢牢抱住书包,仿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仔细看清林尧的模样,一个字一个字说:“不用了。林尧,你听好,我讨厌你,以后再也不会理你!”
那个夕阳背景中的男孩,铺天盖地的晚霞展开了一副绚烂的油画,把它的宠儿包容在那炫目的色彩中,光华四射得让人挪不开眼,他怔怔的望着她,猎猎的晚风吹得他身上的白衬衣鼓起来,真像个没有翅膀的天使。
子言挺直背抱着书包往回走,她的勇气只有这么多,只够用来维持自己最后时刻的面子与自尊。她根本不敢回头看林尧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还杵在原地。
她的狼狈只能自己来舔舐,才不要被仇人看见。
橙黄的光晕中,母亲一针一线给她缝着书包,一边数落她:“又跟哪个男生打架了?你呀,都大姑娘了,别让妈妈操心了成不成?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样……”
母亲的唠叨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贴心。她贴着妈妈的大腿,一动不动,真温暖。
父亲闻声走进房间,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不由笑了:“这孩子,又调皮了吧?”
“是呀,真是我命中的小冤家!”母亲笑骂道。
“不是冤家不聚头嘛!”父亲安慰地摸摸女儿的头。感觉女儿的头在手掌中震动了一下,随即又回复了平静。低头一看,子言的侧脸贴着母亲,眼睛紧闭着,好像睡着了。
好像红楼梦里的老祖宗也说宝玉和黛玉是小冤家——呸,想哪儿去了。她觉得很困,朦朦胧胧中睡着了。
“沈子言,一起走吧?”黄老师一宣布完参加作文竞赛的地点,林尧便主动走过来招呼她,看起来似乎为昨天的事有点内疚。
子言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说了不理,就是不理,如果他不道歉,那就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她匆匆收拾好文具,只丢给对方一个冷淡的背影。
竞赛现场很安静,只听得见笔头在稿纸上写字的沙沙声。子言才刚落笔,就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她的钢笔笔芯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一落笔就有成团的墨汁掉落下来,子言细心检查了一下,发现笔尖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不用说,肯定是昨天摔坏的。
除了发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老师!”有人举手示意。
一支钢笔递到她手中,她有些困惑,监考老师微笑着指一指她的右后方。
是他!
金属笔身似乎还带了一点余温,心里一动,仿佛窗外荷塘里那只小小蜻蜓,正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