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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密呐!你对谁都不能说,叶挺的二十四师,贺龙的二十军,包括瞿恩任党代表的二十五师都在往南昌集结,他们很有可能在南昌有动作。”立仁嗅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全副武装的立青从一列刚刚到站的火车上下来,顺着月台往站长室走去。途经之处,突然从一间房舍里传出敲击声。门窗铁栅栏里露出被软禁的二十五师师长李汉魂,在朝立青招手。
“杨营长,瞿恩要造反,你劝劝他,别把弟兄们往绝路上带!”
李汉魂话没说完,被一名看守军官喝住:“已经对你很优待了,别自找没趣!”
立青没理会李汉魂,走进站长室,向正在忙碌指挥的瞿恩行了个军礼:“瞿党代表,七十五团一营营长杨立青向您报到——”
瞿恩回礼:“你那一营人都到了吗?”
“都到了,在车厢里待命。”
瞿恩亲手将一根红领带扎在立青颈项上:“我们久已盼望的一刻就将来临,两小时后,即八月一日凌晨二时,南昌起义正式开始。我们对一下表——”
立青举起手腕:“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七分!”
“你过来,领受一下你们营的任务。”瞿恩在地图上对立青指指点点的作着交代。
通往南昌的铁路桥上,远处传来“隆隆”的火车声,立青带领起义部队驻守在铁路桥头。
火车越驶越近。
哨兵报告:“营长!是二方面军长官专列!”
“鸣枪示警!让它停下!”立青命令。
哨兵举起机关枪,“哒哒哒”地对天连续打出长点射。
火车不得不在铁道拐弯处停下,雪亮的灯光照亮了铁路。
一名军官顺铁道跑来,手中挥舞小旗:“不要开枪!我是二方面军董司令长官的联络官!”
立青命令部下:“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联络官跑到近前,认出立青:“是杨营长,董长官就在专列上,请你不要这样对待我们,大家都是朋友。”
“当然还是朋友,不过我奉命封锁这座铁路桥,任何车辆未经批准,不得通过。”
“那杨营长何不到专列上亲自向董长官说明。”联络官说。
“可以。”立青回身叮嘱部下,“你们守在这儿,如果有意外,立刻炸断桥梁!”
立青由车门走进专列,敬礼:“董长官!”
董建昌“砰”地拍了桌子:“你还认我这个长官吗?啊!立青,你回答我!”
“据我所知,您和张司令都在我们起义部队的指挥名单里,当然还是长官。”立青说。
“还不错,还认我这个长官。那么,我现在命令你,带领你的营,随我的特务营一起,去二十五师师部,把他们从共产党手中拉回来!”董建昌煞有介事地命令道。
“这办不到,我受命在铁路桥设防。一仆不侍二主。”立青口气坚决,不容迟缓。
“下了他的枪!”董建昌吼道。
边上的卫士拥上来,用枪指住立青,下了立青的佩枪。
车厢外传来“砰砰砰”的枪响。
联络官冲进来报告:“长官,七十三团过来了!”
董建昌“刷”地站起:“来得正好,我要向他们喊话!打开边门,我得下车,喊话!”
卫士们顾不得立青,簇拥着董建昌走下火车,立青乘机取回了自己的手枪,立即离开。
车下传来董建昌苍白的喊话声:“七十三团的弟兄们!我是董建昌!我与你们势若唇齿,情同手足,万望你们详审利害,明辨顺逆……”
回答董建昌的是声声尖利的枪响。
有人大喊:“快走,董长官,往山里走!往山里走!”
董建昌一见不妙,赶紧逃脱。
瞿恩带人持枪冲进车厢,问:“董建昌跑了?”
“可不是,跑了!连地图望远镜都丢在这了。”立青说。
“太遗憾了,恩来同志听说他从武汉来南昌,特意派我请他去起义指挥部。”瞿恩深感遗憾。
也许是偶然巧合,也许根本就不是,瞿霞和立华在街上相遇。
两人十分亲热地来到一家咖啡馆,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谈着心。忽然,瞿霞发现立华耳朵上那对翡翠耳坠好生眼熟,问:“这耳坠……”
“是你们家的,你哥哥分手时送我的。”立华不好意思地说。
“我说我妈的耳坠哪去了,让我哥哥拿去定情了。”瞿霞调皮道。
“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还真不敢戴了呢!有你哥的消息了吗?”
“南昌起义失败后,就一直没他的消息。”瞿霞说。
“可是去年底的广州起义,他仍然名列指挥名单中。”
“真的?”瞿霞一惊。
“我现在的工作,时常会看到些这样或那样的通报。”立华向瞿霞说了自己的工作性质。
“我都忘了,你现在是南京的中央监察委员,时常来往于沪宁之间。报上经常有你的消息,有时排名就在孙夫人的后面。”瞿霞说。
“说那些干吗!噢,对了,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湖南老家有人给我父亲写信,说是在朱德的工农革命军里看到过立青,这消息确实吗?”立华问瞿霞。很显然,立华知道瞿霞还在为共产党工作。
瞿霞笑笑:“这事,你得问杨立仁,他有无线电台,而我们没有。”
“瞿霞,你知道立青是我最心疼的人,我想知道他的下落。他为什么没和你哥哥瞿恩在一起?他俩一个在广州出现,而另一个却在湘赣边界的大山!”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首先是白色恐怖,南京政府‘宁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个’的屠夫政策,把共产党人逼上了梁山。他们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要斩尽杀绝我们,而我们呢,也就针锋相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实行武装反抗。”瞿霞并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兄弟阋墙,壁垒分明,都要置对方于死地。”立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监察委员会里的妇女民意代表,你有责任有义务替全中国的母亲们妻子们女儿们说话,呼吁政府放弃他们的屠夫政策嘛!”瞿霞说。
立华不无敌意地看向瞿霞,瞿霞坦然地微微一笑。
“你今天是碰巧遇见我的?”立华问。
“可能是。”瞿霞说。
“可能压根就不是!”立华说。
“我也是做妇女工作的,你我过去和现在都是同行。”瞿霞说。
“我的天哪,瞿霞你在做我的工作呢!”立华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笑了。
“彼此交流一下,没什么不好。”瞿霞也笑了。
立华点点头,对瞿霞说:“你能告诉我,以后我能在哪儿找着你吗?”
瞿霞不便告诉自己的住处,对立华说:“你是合法身份的,找你容易,还是我找你吧!”
二人分了手。
穿越沿街叫卖的小贩和里弄里的孩子,瞿霞抬眼朝自家窗台望去。窗台上,端放着一盆作为信号的“勿忘我”蓝色花盆,瞿霞放心地走进家门,只见母亲正在给哥哥瞿恩理发。
南昌起义失败后,瞿恩回到上海,从事上海地下党的领导工作。瞿家又成为上海地下党的联络点,瞿霞为联络员。
“伍豪那有指示吗?”瞿恩问。
“带回来了,湘赣边界发给中央的军事报告。”瞿霞答道。
“哦。”一边剃头的瞿恩,一边拆开文件看,忽然高兴地大叫起来,“我的天哪,终于有立青的消息了!”
“真的,报告上谈到立青了?”瞿霞也感到惊喜。
“听听这一段:十六日下午五时许,敌先头部队陈壁虎一个团逶迤而来,朱德亲自指挥林彪的第七连和杨立青的第六连两个排从桥头和山圩包抄,先敌开火,在八千名农军配合下,陈团一千余人悉数被歼……”瞿恩激动地念着。
“不简单啦,一次吃掉他一个主力团,令我欣慰!从报告上看,我拉出来的二十五师,老底子都在。”
“立青的官怎么越做越小,早先还是营长,半年下来,倒成了连长。”瞿母在一旁问道。
“南昌起义部队的主力在潮汕受到损失,冲杀出来的,在湘赣边界做了整编,能当连长已经很了不得了。中央已经指示他们往宁冈方向发展,争取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会师井冈山。”瞿恩解释说。
“对了,伍豪指示你选择两三个合适可靠的人,报考杨立仁在上海的无线电学校,争取打入中统内部。”瞿霞向瞿恩转达伍豪的指示。
“这个决策好,一举两得。现在各地的武装太需要无线通信人才了,就让他们来替我们培养。”瞿恩击节赞好。
杨廷鹤在家看报纸,饭做好了,梅姨催丈夫吃饭。正说着话,门铃被揿响,开门后,立仁走了进来。
立仁进门就问:“立华回来了吗?”
“怎么,你有事找她?”杨廷鹤问。
“爹,你应该提醒她,作为一名南京的中央监察委员,以后别再和瞿家来往了。”立仁说。
“哪个瞿家?”杨廷鹤不解。
“还有几个瞿家,就是拉走立青的那个瞿恩家!”立仁没好气道。
“瞿先生家?他们一家还在上海,这可能吗?”杨廷鹤不大相信。
“你看看吧!”立仁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父亲看,“这是我的部下三天前在大街上拍下来的,你看看立华和瞿恩的妹妹瞿霞,在一起,有多亲热呀,像姐妹!送到我这儿,让我给认出来了。”
“你在盯梢你的妹妹?”杨廷鹤不可思议。
“中统的职责,就是调查本党每名党员的忠实程度,即便是中央监察委员也不例外。”立仁说。
“这么看来你在上海不是办学?”杨廷鹤更恼。
“爹,我不便和你说什么,也不便直接和立华说什么,你替我劝劝她,咱家再也不能出第二个立青了!”立仁说罢,扭头走了。
入夜,忙碌了一整天的立华回到下榻的饭店,发现房间门已向内打开,不知什么人未经许可便已捷足先登。
进了房间,立华有点疑惑地敲了敲门帮:“有人吗?”
从套间走出笑眯眯的董建昌。
“是你?”立华感到诧异。
“委员同志,学成归来,还没来见过你的留学推荐人呢?”董建昌一副嬉皮笑脸。
“你不是来开会的?”立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