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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远远的,从围观的人群外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谁要拿我的儿媳妇,我跟他拼了”
随后,人群自觉地分出一条通道,苏氏扶着林氏正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赶了过来。
“娘”见到林氏,林志海神色大变,看来事情比他想像得还糟糕,不仅苏文清来京城了,就连自己的母亲和林氏也来了。
“林大娘”见到亲人,苏文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看着匆匆赶来的林大娘,语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林氏神容冷峻,盯着林志海的目光森冷严厉,让林志海心里也觉得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这个不肖子,平日里为娘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居然全部忘了吗?谁让你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来的?”林氏指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
“娘,你听孩儿禀告。孩儿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林志海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母亲,低下头小声道。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林氏冷笑道,“你所谓的不得已的苦衷,只怕是舍不得这荣华富贵吧?把这门亲事给我退了,我认回你这个儿子,否则的话,休怪为娘的无情”林氏一口气把话说完,气接不上来,连连喘气,待气息稍为平稳,又道,“没有我点头同意,哪个敢进林家的门即使进来了,我也把她给打出去”
扬州粮商范老爷听到外面又开始喧哗起来,腆着肚子过来一看,怎么又多出一个妇道人家跑过来破坏自己女儿的婚事?当即怒道:“哪里来的妇人,竟敢阻拦老夫小女的喜事来人,把这个妇人给我拉下去”转头见自己未来的女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由讶然道,“贤侄,你怎么跪下了?”
这边范老爷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那边的衙役可是一个也不敢上前动手。因为,他们清清楚楚地听到当今状元郎称这位妇人“娘”,如今还看到状元郎就跪在他娘面前。这妇人明摆着就是状元的娘亲啊,谁敢去抓,除非不要命了
“娘”林志海叫道,无奈地望着林氏,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这门亲事,即使没有皇上赐婚,他也必须娶范家小姐的。
“你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林氏见儿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气喘吁吁地指住儿子,手指不停地颤抖,“好啊,如今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连娘的话你也敢不听了,那我,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娘”林志海惊骇地抬起头来。面前的母亲,脸色铁青,说的话斩钉截铁,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难道,母亲真的要与他断绝母子关系不成?
在喜房里喜滋滋地享受着状元夫人待遇的范明霞开始有点坐不住了。本来,外面的吵杂声不大,她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了,她身边勤快的丫环迅速地把外面发生的事情传递给她,当说到外面来的可能是她未来的婆婆的时候,她再也坐不住了,掀了喜帕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
走出大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林氏说与林志海断绝母子关系那一幕。
当时的范明霞蒙了,也顾不得上什么礼仪羞耻了,一屈膝就跪在了林氏面前,哭道:“婆婆,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说出这样的气话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林大哥娶我是迫不得已的,因为,因为,”她狠一狠心,仰头道,“因为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喜事变丧事
这一番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除了两个当事人,还有其中一个当事人的母亲之外。
苏文清无比震惊地望着林志海,望着这个曾经在崖边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也要救她的人,望着这个她曾经期冀过要与他幸幸福福美美满满过完一生的人,望着这个她满怀希望千里迢迢奔赴京师,想着与他生儿育女,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的人,她的心在抽搐,抽搐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曾想过,如果他能放弃目前这段荒唐的婚姻,能够放弃他目前所得到的荣华富贵,她可以原谅他,可以不计前嫌,与他携手回归田园,做一对快快乐乐的夫妻,逍遥自在,相濡以沫,过完平凡的一生。
哪怕他忤逆了皇上的意思,抗旨不遵,被打入天牢,她也会去求皇上,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他,哪怕她深陷牢狱之灾,她也会陪着他,不离不弃。
只是,她这个期待太过于卑微,经不起无情现实的践踏。一个孩子的存在,无非奠定了一个铁定的事实,他是孩子的父亲,谁能允许一个父亲舍弃自己的孩子?在现代,这已成事实婚姻,即使在这个时空,抛妻弃子这也是为世人所唾弃的。
苏文清的心沉了下去,一直沉到无底深渊里。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在那个冒然的入侵者面前,她可以无所畏惧,但是,在无辜的小生命面前,她却无法不停住脚步。
天旋地转,她差点跌在地上,强撑着身子,耳边来来响着一句话:“郎骑竹马来,绕床理青梅”。青梅竹马的爱情,那两小无猜的年龄酝酿起来的爱情,本以为会与深埋地下的好酒一般,年代越是久远,越会醇香扑鼻。却原来,这世界是残酷的,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雷霆霹雳般的变数。
她大睁着眼睛,眼中却没有了泪。这泪,早已被风吹凉,一直凉到了心底。
“你,你……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林氏又惊又怒,指着自己的儿子,连话语都颤抖得变了调,“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你这个不肖子……”
林氏的话嘎然而止,她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双手紧紧地抓住胸口,整个人朝后仰倒。
“林姐姐。”震惊中的苏氏眼疾手快,迅速扶住林氏,“林姐姐,你怎么了?”
“娘”林志海急叫道,朝前俯倾半个身子,忧心忡忡地望着母亲。
“林大娘”苏文清也叫道,林氏的脸白得碜人,双唇一丝血色也没有,双眼微闭,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双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衫,脸上的神情痛苦至极,显然病又犯了。
“林姐姐,你静静躺一会,千万别说话,我给你拿药去。”苏氏“豁”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刚才来时走得匆忙,忘了把特效药带在身上,幸好那间客栈离得不远,赶回去拿过来,应该还来得及。
就在刚才,看到林氏这般模样,她的脸色也变了,心中隐约觉得不妙。患了这种病的人,最忌情绪激动,如今林氏受到这样沉重的刺激,她无法保证即使拿了药过来,能不能救活她。
“妹妹,不用麻烦了。”林氏说道,眼角渗出泪珠,“妹妹,姐姐没用,姐姐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林氏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双手把心口处的衣襟抓得更紧。
“林大娘,您先别说话,我现在就去拿药,您吃过药就会好的。”苏文清哭道,转身要走,却被林氏腾出的一只手紧紧抓住。
“小清,不要走,我有话要说。”林氏眼睛突然睁大,似乎神情略好了一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小清,我死后,你把我的灵柩运回扬州去,一定,一定要葬在家乡,在这里,我,我不安心……你每年…… 每年清明,到大娘坟前来,来上一柱香,那,…… 那大娘就心满意足了……”
“大娘,”苏文清紧紧攥住林氏如枯枝般的手,哭道,“大娘你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小清,”林氏气喘吁吁道,眼角渗出更多的泪珠,“别怪大娘,大娘没用,没能帮你把事情办好……”
“不……”苏文清拼命摇头,泪水汹涌而下。
“还……还有,”林氏颈上的青筋突起,她似乎在拼了命把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还有就是……就是不准那个不肖……不肖子到……我,我坟前……一步……”
“娘”林志海呆住了。就在他呆住的一瞬间,林氏的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头也歪向了一边。
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愤恨,还有说不出的歉疚与悔恨,林氏终究没有再看亲生儿子一眼,就那样去了。
苏文清也呆住,耳边传来苏氏悲切的呼唤声:“林姐姐,你醒醒,你快醒醒……”
世界忽然间寂静了下来,静得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她看到苏氏在哭,林志海也在哭,四周乱成一团,人们跑来跑去,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天在转,地也在转,所有的人都好像在跟着旋转。是地震了吗?苏文清这样想着,心口处滚烫滚烫的,一股热热的不知什么液体在往上涌,抵到喉咙处是一阵腥甜的味道。她再也忍耐不住,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
她累了,她觉得好累,好累,浑身没有一丝气力,身子软软地往下坠,好像有人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身子,而她的手腕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没有疼痛,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手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自她手腕处散了开来。
而她的心,也如这般,碎了吧?她这样想着,努力想睁开眼睛,不知怎么回事,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眼前是铺天盖地的昏暗,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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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怎么了?”茗砚扯了一下自家公子。自从状元府的婚宴回来后,呼延二公子就一直坐在案几前,一声也不响,一直坐了近两个时辰,整个人似乎灵魂出窍了一般。
“哦。”呼延二公子似乎这才惊醒过来,看看外面的天时,问道:“状元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茗砚撇撇嘴,“喜事变丧事呗这林状元也真够倒霉的,他老娘一出现,就把喜事弄成丧事了,唉”
茗砚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惋惜之意,再抬头望向窗外,“公子你说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呢?上午还阳光灿烂的,这临近晌午,怎么就下起滂沱大雨来了呢?真是怪异的天时,我看啊,今天就不是一个好日子”
茗砚的诅咒也不无道理。单就这红事变白事的怪异事件,早就像长了翅膀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