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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飞走。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把我整天关在这破屋子里,还看得这么严实。给我换个每天能洗澡的地方,边上没那么多臭男人盯着。等我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考虑和你们合作,当然,前提是你有本事弄到那本更路簿。”
结衣脸色有些难看,道:“我生平最恨那些臭男人。你知道那个胡千总的下场吗?我告诉你,在你上船往这里来的第二天,他便被我斩去手脚削成人棍插在了地里。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乖乖听我的,我会考虑你的要求。若敢动什么心思……”她哼了一声,“这岛上多的是男人,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今晚我派我的手下在这屋子外面,你放心便是。”说罢转身,走了一步,忽然又回头,道,“卫自行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对我的要求置之不理,他也休想独吞更路簿……”
“我知道你们的朝廷一直在追查这件事,他却隐瞒着不报,到时候,自然有人让他难看。所以,他若不想把那笔财宝拱手让给你们的皇帝的话,就必须考虑我的建议。”
她目光闪烁,美丽的一张脸上蒙了层淡淡戾气,说完这句,霍然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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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衣带了火把而去,随了外头锁门的声音响起,屋子里又陷入了黑暗。
温兰一个人在床铺边怔怔坐着,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觉到一侧脸颊火辣地疼,抬手摸了下,才发现自己在流泪。咸咸的泪滴滚过肿胀破皮的嘴角,这才觉到了疼。
软弱既然开了头,便如决堤水那样一发而不可收拾。干脆趴下去哭。哭了一会儿,等眼睛肿胀实在没泪可流了,睡又睡不着,便只能靠想白龙城里那个姓谢的男人来打发难熬的光阴了。现在想来,这个人仿佛也没那么无趣。至少这一刻,她愿意想他。
他现在,自然不会知道她此刻的倒霉样儿。他会以为她早到了广州府嫁给了卫自行,现在舒舒坦坦地过着官夫人的日子吧?
温兰紧紧抱住枕头,把它尽量想象成那天他背自己出去时的那副肩背。
他的肩背宽厚,被他负着走路时,稳稳当当。她喜欢那种感觉。当时的某一个瞬间,她甚至有过路太短,还没尽兴就已经到头的遗憾。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对一个到现在为止连他到底长什么样还不清楚的男人产生那种奇怪的感觉?
温兰微微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天隐龙滩的海面上,他湿漉漉趴在船板上大口喘息,听到自己问他为什么下水时的一幕。她记得很清楚,当时他猛地抬头,眨了下眼睛,看着自己说他只是想凉快才下的水,然后像她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刚洗过澡的金毛一样,飞快甩去一头一脸的水珠,爬起来便走,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大后背。
那一刻,他若是认真地告诉她,他是不放心她才下水去找她,她听了一定会很感动,但未必就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就是因为那样一句拙劣的谎话和那样一个似曾相识的动作,她忍不住笑了,心也就忽然收不回线了……
未及谈情,情已生。未及言爱,爱或在。这或许就是她和他的心绪?
现在她觉得有点后悔了。当时为什么就放不下矜持非要走呢?碰到这种家伙,尤其像他这样仿佛还苦大仇深的,既然看对了眼,若不在他屁股后狠狠踹一脚的话,他大概永远也不会自己迈开那一步。
温兰眼睛一酸,忍不住又想哭。急忙吸了下鼻子,翻身朝里把自己缩成一团。脸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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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是海盗赖以生存的天地,但他们也需要一个基地。沉香岛便是最适合的一个地方。岛屿面积不大不小,山势险峻,可以修城建寨构筑防御。离大陆不远不近,既能和官府保持安全距离,又能随时登陆去袭扰一番。且东西北三面环围暗礁,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敌人若要进攻,大规模船队只能从南面靠近,可谓占尽天时地利,易守难攻。
凌晨寅时初。此刻的沉香岛,除了负责瞭望的守卫还在用各种法子撑着要黏一块儿的上下眼皮外,所有人都已进入了最沉的梦想。天上云层厚积,月色黯淡,海面黑得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四下只有波浪发出一阵阵的轻悄拍岸声。
就在此时,一艘没有悬挂旗帜的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沉香岛西岸瞭望台目力范围外的海域。一个身影无声地跃入海面,朝着沙滩潜游而去。船只随即往南而去。在那里,它将与另外的同伴们一道等待召唤的信号。
片刻过后,西岸的沙滩浅水里,一个黑衣人忽地从水中站立而起,敏捷矫健的身影很快便越过沙滩,消失在了树林里。而灯塔瞭望台上的两个守卫,在抱怨完上一次登上大陆还是半年前之后,仍各自抱着弓矛靠在栏杆上昏昏欲睡,根本没注意到脚下闪过这样一个黑影。
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穿过树林,很快潜到一座山脚之下,停住了脚步。
他的脚前,是一道将近几十丈高的绝壁。而她,就在山顶之上。
上去山顶的路只有前头一条,此刻沿路却守了七八个岗哨,惊动任何其中一个,若是发出响声,今夜的计划就会失败。所以他选择从这里上去。
他从腰间摸出十个暗沉沉毫无色泽的爪套,牢牢地戴在手上。爪套用精钢与兽皮打造而成的,是飞檐走壁的绝佳装备之一。
黑衣人吸了口气,紧紧地把手指探进山壁上可以利用的缝隙,再借助生于壁上的各种枝藤,整个人便宛如壁虎一般地爬了上去,离地面越来越高,终于接近山顶,一只脚踩住一块凸出的岩石,借势一跃,便无声无息地翻上了山顶。
他把自己融在了暗处,仔细地看了下四周。目标的那座屋子就在不远处的前方,而边上,正一左一右立着两个挎了太倭刀、身穿深蓝劲装的忍者,身影笔直,看去就像一对人偶。
这时的他,露在蒙面巾外的一双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宛如黑暗中择人而噬的猎豹。等了片刻,一阵风过,近旁的草木发出一阵沙沙声,借着这声音的掩护,他一个闪身绕到了背向自己的忍者背后,双手迅如闪电般地箍住他脖颈,轻微的咔嚓声中,忍者无声无息地倒下。另个忍者猛地回头,却是迟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道流水般的刀芒掠过,喉头一凉,鲜血便喷溅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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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累了才朦胧睡去的温兰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身畔仿佛有人在靠近,一只手再次搭到了她的腰身上。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赫然又见一个黑影。
一夜之间,遭遇两次这样的经历,称之梦魇也不为过。全身血液瞬间冲顶,张嘴正要大声尖叫,嘴巴已经被一只带着咸腥味的手猛地捂住。
她毛骨悚然,手脚并用正要挣扎,耳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人道:“嘘,别叫。是我!”
第 32 章
温兰怔了。
这是谢原的声音;她绝不会听错。
难道还在做梦?否则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他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她张了下嘴;想再确认下,觉到他已伸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后背;似在安抚她。身子再一轻;已被他抱坐了起来。
脸碰到他胸膛的那一刻,她知道真的是他来了。鼻子一酸,忍不住正又要掉眼泪;觉到手上已经被他赛了团像是衣服的东西,随即听见他压低声道:“换衣服!”
温兰嗄了一声;一呆。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外边的两个倭人已经被我杀死,咱们扮作他们下山。”他在她耳边解释道。
温兰立刻明白了过来。急忙站起身;摸黑穿上了整套的忍者服。
谢原将两个忍者的尸体搬进屋里;取了他们身上的太倭刀,递给她一把,示意拿住,轻声道:“别怕。等下你不用开口,跟我走就行。有我在。”
—》文—温兰接过刀,极力压下从醒来后便一直在狂跳的心脏,呼出一口气,轻轻道:“我不怕。”
—》人—守在第一个岗哨处的两个独眼龙手下此刻正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上头山路上有脚步声传来,立刻惊醒,借了昏暗的月光看去,见树丛里现出两个穿了忍者服的倭人,手上的弯刀反射月光,有些刺目,却极好辨认,正是他们惯用的太倭刀。
—》书—结衣和她的手下到了岛上后,这些武士平日也和结衣一样,惯常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所以两个看守并未理睬,只是冷眼看着倭人从自己身畔经过后,其中一人欺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嘀咕了一句:“摆什么架子!一群弹丸之地的东夷!”
—》屋—边上另个人见前头个子高大些的那个武士身形微微一顿,慌忙扯了下同伴,示意噤声,等那两人身影都消失在下面的树丛里,这才道:“倭人狡猾得紧。小心他听懂找麻烦!”
开始说话的那人又骂了声娘,道:“航道被横海帮占住,我已经半年没回去看我老娘了,她不会以为我在外头做生意死了回不去了吧?”
另个人也被勾出了心事,叹道:“说的也是,这憋气的鸟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上头那两个守卫的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
温兰见这样竟便闯过了第一关,方才一直紧着的神经这才真正地放松了些。忍不住看了下身畔的谢原,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
谢原一怔,但并未作声,只是赞许般地重重反握了下她的手,朝她点了下头,随即松开了,继续领着她往山下去。一路便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剩余岗哨下到山脚。谢原四顾看了下,带着温兰朝自己先前潜来的那片树林迅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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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结衣蓦然睁开眼,额头停了一层冷汗。
她刚刚又从那个困扰了自己无数次的梦境中醒来,一如既往,心怦怦地跳,心绪恶劣无比。
梦境中,她再次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甲贺山谷里。
为了和同样培养忍者的竞争对手伊贺竞赛,以便在太阁大人面前得到信任,甲贺高田家的上忍无所不用其极。冰雪覆盖的荒凉野地中,她衣衫单薄,饿着肚子和一群高田家族的堂兄弟们争相往山顶而去。只有拿到山顶旗子的人回来才有饭吃。她咬着牙,第一次,终于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