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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晚仍旧在问,那样地执著。她当然知道他是雪疡,可是,除了雪疡,他的另一个身份呢?又会是什么?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弯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脸吗?灵儿,是时候了,你要亲手摘下它吗?”
静静地立于原地,灵晚没有再出声,只是那样陌生地看着眼前的人。纤纤玉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又放下,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却终是没敢伸手去碰那一直想碰的银色面具。
“怎么了,不想看了吗?”
灵晚摇头,只是苦涩一笑:“夏侯昭,你瞒得我好苦。”言罢,泪落,灵晚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一切。圣旨、小桑,还有皇宫,除了他,她想不到第二个人选。只是,当真相浮出水面,她却又怕了,当雪疡变成了夏侯昭,她还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吗?
听到灵晚的话,看到灵晚的泪,夏侯昭的心也痛了,轻轻地伸手取下脸上的银色面具,他终于露出他天人般的容颜。带着疼惜的温柔,他揽她入怀:“灵儿别怕,只要你喜欢,我永远都是你的雪疡。”
灵晚的泪又落了下来,又急又凶,只是,却任由他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她分不清自己内心的感觉是什么,可她却在不停地流泪,直到他温柔地抬起她的脸,狠狠地印上了自己的唇。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只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意愿,他要她,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
是夜,秋歌细细为灵晚装扮一新,将她乌黑发亮的头发在头顶挽成了飞天髻。髻上簪着左右各三支赤榴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只要轻轻一动,流苏就摇曳起来。额前描着赤焰花火,让她的脸凭添几分夺情媚色。
端坐镜前,她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刻意挑选出的鹅黄裙,在摇曳的烛火中显得格外夺目鲜润,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妆点完毕,灵晚起身,在镜前翩翩而舞。那七层纱衣的鹅黄宫装,让灵晚看起来不似人间所有,却如仙子下凡。
她对镜自照,露出浅浅一笑:“秋歌,你说皇上会喜欢吗?”此时的灵晚便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那样地羞涩,又那样地期待。
“娘娘,皇上一定会喜欢你的。”
灵晚不语,只是默默凝望镜中人,乌亮的眸子仿佛会说话:“风灵晚,你都准备好了吗?”
“是。”
“你要做夏侯昭的夜妃吗?”
“是。”
“你相信皇上真的爱你吗?”
灵晚轻笑出声,却蓦地转首,对上秋歌的双眼,温柔而坚定道:“我信。”
秋歌莫名地看着灵晚,不明白她是何意,但她却看懂了她眉梢含情的笑意。她默而不语,却在心中暗叹一句,原来看不清真心的人,太多太多。
今夜,她要去承乾殿,独自一人行走在青砖地上,心情几度雀跃。
晚风拂面,如温柔的手语,更是顽皮地吹起灵晚鹅黄的衣角,翻飞着在她身后像是蝴蝶的翅膀,让她在暗夜中如同妖娆的夜蝶,神秘而美丽。她一步步走得用力,一步步踏得用劲,仿佛,那脚下的不仅仅是路而已。终于,她看到黑暗中隐隐约约的三个大字,脚下一滞,竟不知如何再迈出下一步。
脑中想的却是见到他后,该如何自处?献媚、邀宠或者还应该做点儿什么,可是,她不会,真的不会。而他,真的又不懂吗?他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只要是别人动动心思,他便能猜到一切的。他会否看穿自己的怯懦心思?又或者仍旧微笑以对?
踌躇间,承乾殿中,一人慢慢走近。灵晚微眯了眼辨认来者,却发现竟然是常青。常青走近,二话不说,却是做了个“请进”的动作。灵晚瞅了他一阵,一阵恍然,原来,常青也是夏侯昭的人。
缓缓步入内殿,只能闻到淡淡的檀香之味,灵晚不得不想象着这个中缘由。她不敢认为这是因为她怕花香而改点檀香,但,除去这个理由,似乎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了。
当灵晚立于中央,夏侯昭终于抬眸,在看清灵晚的一身鹅黄,他的嘴角只余淡淡的温柔笑意:“我还是喜欢你穿这样的衣服。”他似乎永远都知道灵晚的想法,甚至,从不称朕,只是对她用了那个“我”字。
回应其同样的微笑,她也回道:“你为何从来不跟我说起?”她也聪明地没有唤他皇上,更没有自称臣妾。
“因为,从那以后,你再不穿这个颜色。我以为你不喜欢,所以不想提起让你为难。”他温柔地诉说着,看着灵晚的双眸中温柔得能掐得出水。
“其实真的不太喜欢呢。”她老实地回答着,甚至娇羞地低了头。可就是那一低头间的妩媚,让夏侯昭霎时心旌荡漾。
“过来。”
灵晚没有拒绝,真的走向了夏侯昭,用她那足以媲美黑宝石的晶亮黑眸,定定地瞅着夏侯昭。那欲语还休的情意绵绵,此刻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度让夏侯昭心动不已。
二人俩俩相望,只是无言,却又似一切尽在不言中。直到夏侯昭终于走向灵晚,伸手轻抚她的脸庞,灵晚方才惊醒。当她反应过来,人却早已落入了夏侯昭怀里。心头如小鹿乱撞,灵晚的脸也渐渐升腾起炽人的温度。当她挣扎着要离开,却忽觉唇上一凉,那声因无措而发出的惊呼声也顺势被他吞入腹中。不同于任何一次,他的吻,猛野中犹带几分试探。先是浅尝轻啄,末了,却是深深又深深地**着她的丁香不放。
口巾空气仿佛已被抽干,灵晚只觉呼吸不畅。就在她几乎要窒息之时,他却含着一口清新空气,灌入她口中,让她又霎时清明。芙蓉暖帐,璧人成双,灵晚青丝长泻,与他的紧紧相缠。
明明不是初次承欢,但今晚的他太过于疯狂。只要她睁开眼,便是一阵颠鸾倒凤的折腾,直到他累得再直不起腰身,方才放她沉沉睡去。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云,灵晚终于从酸痛中醒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横过腰身的长臂阻了前行。她霍然转首,却看到他一脸孩子气的睡颜,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足足一个月,除了灵晚,夏侯昭再没有召幸任何妃嫔。本来这种后宫独宠的事情是不允许出现的,但夏侯昭没有皇后,甚至连太后也没有,是以,根本没有人能管得着灵晚。
当然,除了百鸟宫那位代掌六宫的云贵妃。
几日后,灵晚突然收到了云贵妃的侍女香雪送来的信,却是灵云邀请灵晚前去百鸟宫叙旧的贴子。灵晚本不想去,但听说云贵妃竟然是她的二姐灵云时,她终于开心地赴约而去。
灵晚去了百鸟宫,却见香雪一人独守于宫门口等她。香雪说灵云去了御花园散步,灵晚怕花香,本不愿去,可她太想见见二姐了,只得捏着药帕寻她了去。
御花园的花香太浓,灵晚行至一半就决定放弃。正往回走,她却隐隐听到一个声音,若隐若现。她拧着眉,顺着声音的方向缓缓寻去,走了不远,她终于看清了前方是何人,一闪身,抓着秋歌便避入了假山之中。
假山外的对话,轻轻飘入了她的耳中,却在听清所述内容时惊了灵晚的心。她侧耳听着,却是越听心越冷。
“皇上,你真的不理臣妾了吗?”是灵云的声音,犹带着哭腔。
“云儿,朕最近要忙的事很多。”夏侯昭的声音依旧柔和,但话语间也听得出敷衍之意。
“皇上,你何必如此安慰臣妾。臣妾已看过彤史了,这一个月来,皇上只召了夜妃一人侍寝,就连她葵水之期,也照宣不误。”是幽怨,是不满,更多的却是委屈。
“朕临幸宫妃的事,还是朕自己做主的好,云儿就不用操心了。”似乎不想提及这些,夏侯昭的声音明显地冷了下来。
“皇上,为什么?臣妾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夜妃?”她仍旧追问,却是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云儿,朕乏了,先回去休息了。”避重就轻地回避着,夏侯昭之意已十分明显。
“皇上,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夜之事?所以你对她总有一些特别?”这句话,她说得十分地用力,甚至是咬牙而出。
“云儿。”这一声却是喝斥,夏侯昭明显已经表现出不满。
“皇上为何不回答,是臣妾猜对了是吗?”
“如果你继续纠缠下去,云贵妃,朕不会再见你。”这已经是**裸的警告了,想必已触及夏侯昭的底线。
“就算是皇上现在就杀了臣妾,臣妾也要问个清楚。皇上,难道臣妾陪在您身边那么多年,还抵不上那一夜**吗?以前,臣妾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对她一直是特别的,可现在,当臣妾想明白了,却仍旧不解。难道,就因为代替先皇宠幸了她,就要负责到底吗?这说不通,说不通啊……”
“小桑,送云贵妃回宫。”粗鲁地打断了灵云的话,夏侯昭的声音中已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皇上,臣妾不走,臣妾走了,便再也见不到皇上了。”灵云哭了,哭得很大声。而假山后的灵晚闻言,也同样落下了痛苦的泪水。她手脚冰凉,甚至因为太过伤心而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秋歌紧张地看着灵晚的面色,小声地问:“小姐,您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靠在冰冷的假山石上,灵晚心中的恨意暴涨,脑海中与夏侯昭在一起的片段像是雪片般闪过眼前。妖孽的他,温柔的他,无情的他,冷酷的他,还是现在她所感受到的卑鄙的他。她想冲出去问个究竟,可脚下虚软,使不上一点儿力气,只能虚弱地靠着假山的支撑勉强站立着。
忽而,假山外一个声音传来,不是夏侯昭又是谁,他说:“出来吧,朕知道你在那里。”
听到这话,秋歌急忙要搀扶着灵晚出去,却被她生生拒绝。她撑住墙壁艰难地走了出来,在对上夏侯昭墨黑的漆瞳时,未语泪先落。
“你都听到了?”他问,那么地直接,几乎没有任何解释就默认了灵云所说。
灵晚急促地闭眼,两行清泪滚滚而落,她凄楚而问:“真的是你?”
“是。”
没有否认,也没有抗拒,他大方地承认着,双目炯炯地看着灵晚,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