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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女儿一直想问您,为何你总是在女儿面前提三王,而没有让女儿去选太子妃?”灵晚问得直接,这令风青止不由惊愕地看着她。
“灵儿,你难道属意太子?”
灵晚摇摇头,笑道:“爹,女儿从未见过太子,怎会钟情于他?女儿只是想到了,便问了。”
风青止擦了擦额头上原本就没有的“汗滴”,嘴里喃喃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他的反应,越发勾出了灵晚的好奇心,于是她又问道:“爹,太子怎么了?为何您好像挺怕他的?”
“怕,当然怕,千年祸害,万年精,谁人不怕,谁人不避?”风青止这话说得太子跟瘟神似的,灵晚不禁睁大了眼:“爹,他要真如您所说,为何又能成为太子?”
风青止拍了拍灵晚的手背:“灵儿,你只要记得见到太子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便成,别的便也不要再多问了。”
“……”
风青止越是不肯说,灵晚就越发好奇,这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竟然能让爹如此区别对待。
“灵儿,你还没回答爹的话呢!”
灵晚嫣然一笑:“爹,女儿若是说一个也不喜欢呢?”
风青止宠溺地摸了摸灵晚的头:“灵儿啊,这三王虽都有缺点,不过,却也个个是人中龙凤。只除了你那表哥差强人意以外,另两个女儿也瞧不上吗?”
灵晚羞赧再笑:“爹,其实女儿觉得……”
风灵晚话未说完,便听到屋外一阵嘈杂声,风青止皱了皱眉道:“这么快?”
灵晚一脸不解地看着面有忧色的风青止,轻声叫道:“爹。”
“灵儿,爹原本想让你说出你最钟意的那个,爹去求皇上赐婚。只不过,看样子来不及了!”风青止的话刚刚说完,门口便出现了风云非的身影。
“爹,妹妹,圣旨到了!”
风青止回头望了一眼灵晚,语重心长地说道:“灵儿,天意如此,是福是祸,各凭天命了。”
灵晚不再言语,却是紧张得握紧了双拳。
风云非此时安慰道:“妹妹放心,有爹和大哥在。”
灵晚心头一阵沉重,嘴上却说:“谢谢大哥,我没事!”
三人急急行至花厅,却见正中一人,身着暗红衣袍,银发白眉,正是铭帝身边心腹——常青公公。
常青一见到风青止,便堆着满脸的笑上前一揖:“恭喜殿阁大人!”
风青止本以为这道圣旨是因为三王相争之事而发难,却不想常青来了这么一句,他心中顿喜:难不成,事有转机?
“有劳公公,不知何喜?”
那常青用细长的媚眼瞄了一眼灵晚,笑嘻嘻道:“老奴今天带来的是赐婚的圣旨!殿阁大人,您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风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喜极而泣,拉着灵晚的手,就直掉泪:“灵儿,可吓死娘了,没想到居然是……”
“娘,别哭!”灵晚出声相慰,却突然觉得心跳如雷,为何她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风灵晚接旨。”
常青公公一声吆喝,尖刺入耳,一屋子人,顿时规规矩矩地跪了一地,只将那常青公公围了个半圆在中间。常青抚了抚肩上的白发,抖抖手,拉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殿阁大学士风青止四女风灵晚,贤良淑德,秀外惠中,品貌一等。今,特召入宫,侍奉皇帝陛下,赐字‘剑’,封一品贵妃!
钦此!”
静,绝对的安静,静谧得让人心慌。
常青颤巍巍地收了圣旨,递予灵晚:“娘娘请接旨!”
灵晚晶亮的美目,此刻一片清冷,她举起双手,嘴里磨牙似的回答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常青再拿出一张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殿阁大学士风青止教女有方,赐黄金万两,良田千倾,风氏尹宝珠,封一品诰命夫人。
钦此!”
风青止双手高举,艰难地开口:“老臣接旨!”
常青前脚才走出大门,云详便上前一步,将灵晚手中的圣旨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上了几脚。
“妹妹,三哥带你走,咱不嫁那老不死的。”说罢,云详伸手拉着灵晚便要出门。此时,云非一闪身挡在了两人眼前:“三弟,休得鲁莽!”
“你,让开!”云详一脸不爽地看着云非,“大哥,你要发财要升官,我管不着,可妹妹现在要嫁给那大半边身子都入了棺的老东西,这事我必须管!”
“三弟,你怎么说话的?”云非也恼了,虽然平时和云详也总互看不顺,但这是第一次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地?要动手,我打不过你,妹妹可不一定!”云详越说越大声。风青止黑着脸,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言地吵着,最终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三兄妹同时回首看着风青止,只见他握了握手中的圣旨,叹息道:“都跟我进书房!”
风青止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风夫人,他看着灵晚的脸,意味深长地说:“灵儿,爹要你一句话!”
“还问用吗?不嫁。”云详冲口而出。云非虽然看不惯云详一贯的作风,却也跟着说道:“爹,明日我与爹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
灵晚看着眼前脸色不一的父子三人,牙关紧咬着下唇,都渗出血水来了,她也没有发现。风青止心疼地看着女儿,终于下定决心道:“灵儿,爹以为怎么着也会是三王之一,却没有想到皇上始终是留了一手,灵儿,是爹害了你!”
“不等明日了,爹这就进宫。他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爹只接受一个结果!”
灵晚知道,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那个六十多岁的老皇帝,已近二十年未纳新宠,今日为何如此,她心知肚明。
三王争美,令得皇家颜面尽失,灵晚猜到他会生气,却没有想到后果如此严重。她同样也知道爹的意思,权倾朝野的殿阁大学士和威武上将军若是一同相逼。皇帝想不让步也难!只不过,这,最后一层纸若是也捅破的话,皇家哪可能还会容得下他们风氏一族。
她不能,也不可以,因为一己之私,而毁了所有人。
她的眼角,晶莹的一滴泪,转来转去,不肯滴落,她深吸一口气:“爹,我嫁!”
@文@云详一听这话,急了:“妹妹,你怎么能答应呢?”
@人@灵晚摇摇头,坚定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书@风青止老泪纵横,含恨点头,转身重重一拳击在了桌子上。
@屋@砚碎,墨洒,一地的青黛如画!
七日后,十里红妆,艳彩满天!殿阁大学士风青止府上张灯结彩,满目红霞,却感受不到一丝喜庆气息。风夫人尹宝珠,一直紧握着女儿的手,心痛地看着喜婆为其梳发,一梳梳到头,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喜婆的话,仿佛映衬了这件荒唐的喜事。儿孙满堂,风夫人听到这里,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灵晚握了握娘亲的手,柔声道:“娘,莫哭!”
她温言软语的一句话,却让风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是啊!这个时候,娘亲除了哭泣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她的娘亲脾气极好,却极为没有主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套礼法,在她身上得到了全面的体现。只要爹爹一句话,哪怕是再难、再痛苦的事儿,娘亲也从来不会说个不字。
自那日圣旨宣读完毕之后,风夫人便再没有离开过女儿半步。她是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舍,她的灵儿,她的好灵儿,如花般的年华,却要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内院,服侍六十多岁的老皇帝,这教她如何不伤心?
灵晚转过脸来,恬静地笑了,那一笑,如飞花初绽,若清云氤氲,美得眩目,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她轻启朱唇,叮咚之声再起:“娘,您放心,女儿会好好的。”
风夫人举帕,拭去脸上的珠泪:“灵儿,进了宫,便好好地服侍皇上罢!”
风夫人的话听进了灵晚耳中,却怎么也入不了她心。服侍是一定的,只是怎么服侍呢?灵晚心中毫无章法。
“……”
灵晚不再说话,只是不愿意说出些不合礼法的话语让娘亲为难,这门亲事,从订下之日起,便注定是一个悲剧,她还能要求什么呢?娘亲如今竟还想用出嫁从夫的这套俗礼来束缚自己,实在有些让她心灰意冷。
好吧,她会尽力的,只是做不做得到,问天问地问自己!
繁复的发式,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终于在头顶斜飞成髻。固定好了最后的一只金钗,秋歌流着泪在灵晚的额头上贴上了金色的花钿。鲜红的嫁衣上是花团锦绣的艳丽牡丹,据闻只有皇后娘娘的衣衫之上方能呈载凤飞九天,而她,虽贵为一品,也终是只能用这象征富贵的牡丹了。
那日宣旨之时,便已确立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她如今已是大旭国铭帝的正一品皇贵妃,赐字:剑!
可是,穿什么戴什么,对灵晚来说,此时已毫无意义,只不过是一只马上要入笼的金丝雀,又何来喜欢?
装扮完毕,灵晚一旋身绕至铜镜前,镜中人儿娥黛青青,唇色娇,杏眼玲珑,樱桃腮。艳红的嫁衣上金枝滚边,银线环绕。她原本就容颜出众,此刻,愈发衬得肤如凝脂,冶艳媚惑,微微蹙眉,她竟十分厌恶自己这般着装打扮。
这时,屋外喧闹声声,爆竹连发,想必是凤辇到了。
秋歌上前扶了灵晚坐回床上,为她盖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一时间,只觉一屋的清冷与阴暗瞬间而至。
被遮挡住视线的灵晚,稳坐床头,双拳却紧握于袖中,终是落下了待嫁以来的第一滴清泪!
临上车前,隔着喜帕,父亲风青止道:“灵儿,有事便去找你姑母商量。”
灵晚不语,只是默默点头。风夫人也走了过来,拉了她的手哭哭啼啼道:“灵儿,好好的!”
风云非道:“灵儿,大哥会去看你的。”
灵晚静静地低着头,仍旧不发一言,只等待着另外一个人说话,只是半晌,却仍未听到最熟悉的那个声音。三哥真的生气了吗?连送嫁也不愿意来送她了。她苦涩地叹息着,任由秋歌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