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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摔了跟头,脑袋先着了地,撞傻了。”
吴解被这话抖得大笑,笑完了又问:“那后来呢?”
“这傻姑娘人虽然笨,但手底下功夫可真厉害!一出手就把石巫师砍成了重伤,连一条胳膊都丢了。石巫师反应倒也快,立刻就用法术逃跑。可这傻姑娘真的厉害,一直追着他,将他另一条胳膊也给砍了。石巫师没了双手,再也无法施展法术,就被那些白衣和尚抓了起来,架上火堆烧死了。”
吴解一愣,不料那位石巫师居然是这么死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询问接下来的情况。
“连石巫师都死了,当然就再也没人敢招惹有这傻姑娘撑腰的白衣和尚。于是他们再次开始传教……这些天,可真是闹得很红火呢!”
吴解皱了皱眉,疑惑地问:“这群白衣和尚能把个大活人架起来烧死,大家平时应该躲着他们啊,怎么会去信教呢?”
“还是因为那傻姑娘的缘故啊!那傻姑娘别看人傻,可本事大着呢!甭管是什么陈年旧病,她只要手上白光一亮,在不舒服的地方摸一摸,那病顿时就好了七八成!公子您说,有这么一个活宝贝在,那群和尚的生意能不好吗?”
吴解这才恍然大悟。
他又问了几句,确定店小二再也不知道更多有价值的消息,便把银子给了他。
店小二欢天喜地地走了,吴解坐在那里陷入了沉吟。
至高至圣教大约只是不值一提的野路子教派,但这个又会打架又会治病的傻姑娘“圣天女”,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第13章 天税
本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思路,吴解在新乡港打听了一番,尽可能收集了详细的资料之后,就装扮成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医者,朝着四陈镇去了。
扮成残疾人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他的左眼太特别,傻子都能看出问题来。而那副墨镜也一样引人注目。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扮成独眼龙之外,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掩人耳目。
虽然……一个独眼龙医生,似乎怎么看都很诡异的样子……
他换上拜入仙门之前所穿的青色旧长衫,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独眼眼罩,手上提着个寻常的竹子药箱,药箱里面是一些普通的药材,就这么施施然前往四陈镇。
现在他已经拥有了法力,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那几件准法器从天书世界取出来。至于无形剑和御鬼环,通过这段时间的洗炼和温养,已经能够收入体内,不用担心被发现。
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自己的修为。虽然用无形剑的剑气隐藏了一大半,可即使剩下的也足以媲美那些纵横江湖的知名高手,像这样的人物,怎么也不应该落魄到提着药箱给人看病渡日的……
新乡港距离四陈镇并不远,即使吴解把步子放慢到普通人的水平,日头微微偏西的时候也就到了。
当他看到这座小镇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是惊讶。
目前已经到了南方早稻收割的时候,稻田里面随处可见忙碌的农夫,黄澄澄的稻穗连着秸秆被镰刀一把把割下来,倾倒在田里,等着被捆扎运走。
如果只是这样,那当然没什么好惊讶的。但他却看到不少穿着白衣的人正在田里忙帮捆扎稻子,然后将其运到车上。他们看来并不很熟悉务农,不过做事很卖力,一点偷懒的意思都没有,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
这至高至圣教竟然还会帮人务农?
吴解心中的惊讶实在是难以言表——自从穿越以来,他也算是走遍各地见多识广了。可从未见过哪个国家哪个组织会派出人手帮助百姓生产劳作的。
如果至高至圣教真的走基层路线的话,那么他们就算没有什么强力的高手坐镇,也一定会发展起来的。
在地球上,当年就有一支尽人皆知的军队,是靠着主动帮老乡们砍柴挑水,从而迅速赢得了人民的信任,在艰难的条件下转战万里,从失败走向胜利,谱写了一段千古传奇。
纵然世界不同,人心却不会有太大的区别。老百姓是很淳朴的,也是很直率的。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支持你。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龙君。这些神通广大的神灵因为脾气暴躁的缘故,降灾的次数远比赐福更多,简直就是一群女暴君。久而久之,百姓们便将她们视为恐怖的魔神,平素祈祷多半也只是求她们不要降灾就行,没有更高的指望。
龙神们差劲的名声也拖累了跟她们有关系的凡人,骆瑜被安子清敌视,就是很好的证明。
吴解心中思绪纷纷,脚下则缓缓朝着田地走去,等到走近了之后,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向一位农夫问道:“请问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陈镇。”那位大叔看来并不是个喜欢聊天的人,只回答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在下杜若,是个游方郎中。自诩也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事情,可第一次见到有人穿着白衣服务农的……这是你们四陈镇的传统吗?”
那位农夫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回答说:“那不是我们镇上的人,是从外地来的。”
“咦?外地人?那他们是帮工?”吴解表现得很像一个好奇的旅者,脸上的惊讶之色半点水分都不掺。
农夫大叔叹了口气,摇摇头。
“大叔您可以别这么卖关子吗?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胡说!”农夫大叔喝道,“我一个种田的,哪来什么难言之隐!实话告诉你,那些人是至高至圣教的教士。”
“至高至圣教?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们是干什么的?”
“跟和尚差不多,你当他们是和尚就行。”
“我只见过化缘的穷和尚和收租的富和尚,可没见过会帮人务农的和尚。看起来他们人不错啊!”
被吴解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那位农夫大叔终于忍不住了,吐了口吐沫,不屑地说:“不错?不错个屁!”
随着这句话,他似乎放下了心防,再也没有谨言的意思:“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因为收割的稻子里面,他们要收走十分之一!”
“咦?!他们又不是官府又不是地主,凭什么收走十分之一?”
“他们管这个叫‘天税’,说是让我们通过这种方式向天父——就是他们供奉的菩萨——表示诚意。”
“大叔你也信天父菩萨吗?”
“我为什么要信?他是能让我家的田多收几担粮食,还是能让我家的鸡多下几个蛋?”农夫大叔显然早就积累了很多的不满,此时滔滔不绝地吐了出来,“我们农夫种田,靠的是自己的手艺和力气,风调雨顺什么的,那是老天照应,关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天父什么事?”
“嗯嗯!别的地方不信这菩萨,日子也一样过,田里一样种庄稼。”
“是啊!以前石巫师在的时候,遇到大雨或者旱灾,还会帮我们做法祈雨或者防洪。结果他们杀了石巫师……前一阵子他们还发布消息,说不许我们搞秋祭,因为除了天父之外,别的神灵都是虚伪不存在的,不能拯救我们。”
“这话不对吧!我可见过不止一处神灵很灵验的——比方说以前路过云梦郡,那里的龙君就灵验无比。你白天在路边说了她的坏话,晚上下雨的时候家里肯定会漏水……”
“是啊!就算他是神仙吧,神仙打架关我们凡人什么事!秋祭是祭地神农神的,他有本事自己找地神农神吵架去,不让我们祭神,万一地神和农神发怒了怎么办?”
“……我觉得那两位不会为这点小事发怒的,传说里面他们脾气可好着呢!”吴解急忙为这两位神灵辩护——南越国这边供奉的地神来历不详,可供奉的农神却是青羊观的袁祖师。袁祖师早已飞升,没理由为这点小事给人间降灾——况且他老人家从来只行善不作恶的!
二人正在聊天,远处的白衣僧人已经赶着车出发。吴解注意到,他们的确是准备了一辆大车,将每一批稻子都分走了大概十分之一。
对于这见鬼的天税,农夫们的态度各不相同。大部分显得无可奈何,一些满脸愤激却不敢开口,还有一些则眉开眼笑,仿佛交了这天税,就能长命百岁无病无灾似的。
农夫大叔看出吴解的好奇,向他解释说:“那些笑得很开心的,就是信了教的。他们说只有诚心信教,死后才能不堕入轮回,转生到极乐世界享受太平安宁……反正我不信!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去极乐世界,那极乐世界还不早住满了!”
这逻辑十分简明有力,吴解都被逗乐了。
但他才笑了两声,就看到了令他皱眉的一幕:一对愁眉苦脸的农民夫妇小心翼翼地凑到负责收税的白衣僧首领面前,试探着问:“大师啊,我们家今年收成不好,这天税……能不能免了?”
那为首的白衣僧连眼皮都没抬,冷冷地说:“天税是向天父显示虔诚的,怎么可以不交?”
“可我们今年真的没收多少粮食啊!扣掉官府的秋税和地主的租子,剩下的就不多了!再交了天税的话,一家人就要饿肚子了啊!”农夫有些急了,声音也大了几分。
“生命本来就充满了痛苦,就算不饿肚子,难道你就不痛苦了吗?”白衣僧抬起头来,很不客气地反问,“难道你以为你可以不生病?可以不老?可以不死?”
“……那些事情太远了,可饿肚子是眼前的事啊!”
“如果你的灵魂得不到拯救,那么就算暂时不挨饿,也不过是在尘世中一回又一回地受苦。可只要你虔诚地信仰天父,哪怕眼前过得很苦,死后就能去极乐世界,永远摆脱饥饿和疾病……我看你也不傻,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想不通呢?”
农夫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旁边的农妇已经泪流满面跪下磕头,连声哀求。
但白衣僧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指挥手下将这对夫妇田里不多的稻子收了起来,要从中取走十分之一。
眼看着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要被抢走,家里的老人小孩要挨饿,农夫再也忍耐不住,怒吼着冲上去想要把稻子抢回来。却被几个既高且壮的白衣僧打倒,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
吴解看得心头火起,正要过去打抱不平,却突然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