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安民搪塞不过去,只得把接丧婆托梦的事告诉他,抓着后脑说:“因为婆婆不是普通人,我就想这梦是不是真的,赶紧过来确认,没想到人果然走了。”
叶卫军大步跨到摩托车前,反身靠在车座上,眯起眼睛打量李安民,问:“她特意找上你,应该不只是跟你道别吧,还说了什么事?”
听了接丧婆的话,李安民对叶卫军多少有点顾忌,不敢照实全讲,避重就轻地说:“她被选上当土地神,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去土地庙里上供品的吗?她为那件事来道个谢,对了,我又看到了两只小鬼,它们还真的在抬轿子。”
叶卫军没再多问,伸手悬在她的头上晃了晃,没按下去,悻悻地收了回来,跨上摩托车,把头盔递给李安民,载着她往大街上直飚,风声呼呼,一路无语。
接丧婆的话始终在李安民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不是不相信叶卫军,而是觉得他老人家的确是有事瞒着,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把接丧婆说的话全都告诉叶卫军,一来想问问关于五灵祭的事,再来也想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结果这大忙人又出差去了,跟以前一样,悄声无息的出门,只在桌上留了张纸条
——小妹,我要出去一段日子,冰箱里有白菜牛肉,记得好好吃饭,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叶兵01
叶卫军外出大半个月,李安民照吃照睡,时间一久,也就把所有疑虑都搁在心底,不愿去多想。
周五放学后,她跟高涵约好出去吃烤肉,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一辆东风牌越野面包车拦在身前,从车里走出来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李安民的父亲,严怀德。
“爸……”李安民喊了一声之后就化成木头人愣在当场,如果不是两手都提着东西,她肯定会抬起来使命揉眼睛。
这人不会是来做生意的吧,也许只是路过校门口,恰巧碰上她放学。
高涵没留意死党的石化,大方地叫了声叔叔,严怀德很和善地对她点头致意,看向李安民的时候却突然变脸,面无表情地说:“上车吧。”顺手拉开车门。
还真是来接她的?敢情是天要下红雨了!李安民心里惊疑不定,很快地往车里扫了一眼,看见后座上还坐着个女人。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在原地磨蹭,拐着高涵的胳膊不放手。
严怀德微抬下巴,不说话,以眼神催促她上车,高涵推了推她,体谅地说:“你去吧,难得你爸来接你,吃烤肉什么时候都行。”
李安民没办法,只好跟她说抱歉,心不甘情不愿地钻进车里。坐在她身边的女人看上去约摸三十来岁,上穿高领白衬衫,下穿黑灰竖条纹的宽口长裤,高颧骨,凤眼细长,鼻梁上驾着金丝半框眼镜,是很常见的事业型女强人形象。
单看这五官长相,李安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正在努力回忆时,那女人侧头微笑,先开口了:“好久不见了,叶师傅还好吗?”
听这富有磁性的柔媚嗓音,李安民猛然想了起来,这女人名叫宋玉玲,是炮筒前任老板吴怀岭的小蜜,她们在碧溪高寨的棺材别墅里照过面,也就是去侗乡旅游的那次,李安民从傩巫那儿拿到了傩神面具,又唤出面具里的斗铜子,成功驱除了缠在吴老板身上的兽灵。
宋玉玲一直陪在吴老板身边,看似只是扮演了一个旁观者,但事后想来却并没有那么单纯,叶卫军和炮筒都怀疑别墅的阴宅风水是宋玉玲一手促成,吴老板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李安民把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女人的变化太大了,去年还一副标准姨太太的模样,眼下却改头换面,俨然变成了精干的白领丽人,尽显知性的轻熟女气质,而且两种面貌都表现得很自然。
李安民意思性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有些防备地问道:“你跟我爸……?”
宋玉玲勾唇浅笑,不等她说完就打着官腔道:“严先生是我的合作伙伴,目前正为实现共同目标而努力。”
李安民知道宋玉玲从事医药行业,是某家族企业的运营总监,而她爸具体在做什么生意不太清楚,据说跟房地产有关,还与人合股在小城市里开了一家综合性娱乐广场,不知道是宋玉玲要把手往外伸,还是她老爸想涉足医药业,严怀德从来不在家人面前谈生意上的事,也从来不给李安民关心他的机会,李安民这个女儿当得名不符其不实,严怀德养她就像在养猪,用钱当饲料,填喂饱就什么都不管了,当然她比猪幸运,不会被养肥了宰掉。
李安民不缺生活费,但她从小到大都很省,她总是害怕爷爷奶奶去世后,严怀德就不会再履行父亲的责任,他一年到头行踪不定,如果不是要探望父母,没准哪天就人间蒸发了也说不定。
严怀德和宋玉玲交换当司机连夜上路,三餐买来在车上吃,像赶时间似的,李安民觉得很不安,在严怀德换到后座休息时,她忍不住追问:“到底要去哪里?”
严怀德不理她,偏头靠在座椅上假寐,李安民心头冒火,也不管车子还跑在高速公路上,转身就去开车门,却发现门被锁死了,她抓住严怀德的手臂往后用力一拉,喊了声:“爸!”
严怀德像触电似的抽回手,把李安民推开,拍了拍袖口,表情还是那么淡漠,眼神里却充满嫌恶,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这是看女儿的眼神?这明明是把她当成地沟老鼠!
李安民觉得喉咙里像被梗了块东西,咽也咽不进去,吐也吐不出来,不上不下地就堵在那里。
严怀德不说话,把视线移到窗玻璃上,完全无视李安民的存在,李安民咬住下唇,车内的气氛顿时凝重下来,宋玉玲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情况,适时出声调解,顺便代严怀德回答问题:“我们合资在南顺建厂,那儿是你母亲去世的地方,你爸想带你去看看。”
李安民错愕地瞪向严怀德,问:“南顺是什么地方?我妈不是在她老家去世的吗?”
严怀德似乎不屑跟她讲话,连看一眼都嫌多余,还是由宋玉玲代回:“南顺在合阳县西郊,公社解散之后,你们一家在南顺过渡了几年才去你母亲的故乡定居,也就是你现在的家。”
李安民奇怪,她一个外人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宋玉玲笑而不语,李安民怀疑她跟自家老爸的关系非比寻常。
更令她在意的是,南顺竟然在合阳县,是五灵大祭的一处祭点,巧合,但巧得太不自然,接丧婆的警告还挂在心上,下了高速公路后李安民就对严怀德说:“让我下车,我妈人都不在了,还去那地方有什么意思,要去你们自己去。”
宋玉玲轻笑了一声,趁收费站堵车的空档,摇下车窗玻璃,点起两根烟,一根叼自己嘴里,另一根递给严德怀。严德怀深深吸了一口烟,对窗外吐出,靠在椅背上,斜眼瞥向李安民,不冷不热地问:“听说你跟一个叫叶卫军的男人住在一起?”
“是合租。”
严怀德没跟她抠字眼,又问:“那小子是叶兵的儿子?”
他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拇指掐住烟屁股,眉头紧紧皱起,李安民愣了下,想起叶兵和她母亲之间有感情牵扯,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严怀德撑住头,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来不及弹掉的烟灰落在西装裤上,他像没看见一样,边笑边摇头叹气,自言自语地说:“好……很好,抢走了怀安之后,连她的女儿也不放过。”
这是严怀德第一次在李安民面前提到李怀安,声音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敢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法释怀?
对上一辈的纠葛李安民说不上话,只想要尽快下车,自打听说要去合阳之后,她就感到很不安,全身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排斥那个地方,直觉这一趟去准没好事。
可没人理她,交了钱之后,车子又疾速行驶,窗外的景物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再往下人烟更是稀少,土道崎岖颠簸,一面是刀劈斧凿的山壁,另一面是坑坑洼洼的废田。经过蜿蜒的盘山路之后,车子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南顺。
这个村庄属于黄河沿岸的土石山区,偏僻萧条,是个极为封闭的区域,穿行村中心数百米,也不过就见到几个闲散的村民,路两旁有20多栋石头垒砌而成的房屋,铁皮门外堆着木材绷床,随处可见钢板铁架,这不像是个有人生活的村子,反倒更像手工作坊集成的工业厂区。
车子开到一栋灰色平顶的旧厂房前停下,这个厂房离石屋群有段距离,周围是杂草丛生的荒地。李安民跟随严怀德两人进入厂房,里面被分割成许多独立的隔间,紧闭的木门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几名工人在过道上搬运木板,见到严德怀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说的是地方话。
从后院出去是一片泥泞不堪的土路,坡度起伏很大,大小石块散布在杂草丛中,严怀德三人上了辆暗红色的农用车,穿越沟壑纵横的黄土坡,被载到一条河沟前,浅水地的芦苇长到一人多高,风过时,芦苇杆随风摇摆,连绵的绒絮一浪一浪顺着风向推移叠起,雪白的芦花在河滩上旋舞飘扬,远远望去非常可观。
叶兵02
离河不远处,建有两座紧挨在一起的仓库,在荒瘠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突兀,外侧的矮墙前停放着五辆农用车,严怀德一行就在这里下车。
仓库前的空地上有四个男人正在围桌打牌,一见到严怀德和宋玉玲,连忙站起来问候,这四人操着一口地方腔很重的普通话,虽然高矮胖瘦各不一,但是面相都很凶恶,最高壮的那个男人满脸横肉,左边面颊上斜卧着一道狰狞的伤疤,留着板寸头,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宋玉玲问那壮汉:“老海,人怎么样了?”
老海抬手摸着刺刺的头发茬子,咧嘴一笑:“那小子挺耐操的,能吃能睡,就那样儿了。”
这围墙并不是封闭的,而是呈回字形,开口正对着芦苇地,侧墙下停靠了几辆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摩托车,李安民注意到牌桌下有个蛇皮口袋,桌面上除了纸牌,还横担着两捆卷成筒状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