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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师傅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这个换头接魂的法子,咱们就不说这逆转阴阳的术法该不该做了,你为什么留下你儿子的身体,要去接别家孩子的头?”
田茂生说:“娃的脸可能撞上了暗礁,颜面破损严重,身上倒没什么伤口,接魂是魂气相融,头里也有魂气,自然要保留完好的部分。”
穆师傅摸了把额头,叹着气说:“老田,你这可是用你儿子的魂气去续别人家孩子的命,主魂都没了,你儿子还能活吗?”
田茂生问:“什么意思?”
穆师傅看了叶卫军一眼,说:“叶师傅对魂魄的事比我清楚,你说那床上的是谁?”
叶卫军迟疑了会儿,没明讲,只告诉田茂生人的主魂和灵识都在头部,俗称头魂,他的做法就相当于用自家儿子的魂气把别人家孩子的头魂给接上了,小田的头魂恐怕早就下了阴路。
穆师傅说:“一知半解施下的术法怎么可能中用?这孩子是靠你老田家的封尸法才能撑到今天,意识还能清楚,已经够不错的了,只要是死过的人,魂气迟早会散。”她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扫了叶卫军一眼,李安民的心就提了起来。
田茂生听说不是自家儿子的魂,考虑片刻,仍然坚持道:“既然我续了他的命,他就是我亲儿子,穆师傅,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不能让他就这么去了!请你一定要救他。”说着往地上一跪,连磕三个响头。
穆师傅没拦他,站着受了他的拜礼,说道:“散掉的魂气我收不回来,就算用我的朱砂封七窍,他也会变成行尸走肉,没有情感意识,只是变成了装着灵魂和魂气的器物,你懂我的意思吗?”
田茂生面如土色,瘫坐在地上,瞪大眼睛,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穆师傅蹲下来,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老田,你该比谁都清楚,需要用封尸术堵七窍的不是活人而是死人,你走脚多年,送了那么多喜神,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他们的灵魂得到解脱吗?”
听了这话,李安民紧紧握住了叶卫军的手,胸口上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叶卫军反握住她的手,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田茂生颓然不知所措,穆师傅从符袋里掏出一块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黄纸包放在枕边,说道:“这是我走脚用的魃砂,封尸的步骤都一样没差,你自己看着办吧。”
田茂生坐在地上傻掉了,穆师傅站起身,对叶卫军和李安民使了个眼色,三人就离开了,出村后,叶卫军才把黄半仙的推荐信拿出来,穆师傅接过信也没拆开看,直接揣进衣服里,请两人跟她回斜斗坪商谈。
三人靠着两条腿翻山越岭,走了大半天,又回到那条赶尸小径上,穆师傅领她们穿过一个隐秘的山洞,绕过倒棺沟直接抵达连桥山西山脚下。
在那棵秋洞树附近围聚着数十具跳尸,这些跳尸手脚俱全,皮肤青黑,身上穿着入殓时的寿衣,漫无目的地围绕树干兜悠打转,一嗅到人气,齐刷刷地转过身,眼泛红光,厉声嘶叫着,一窝蜂全朝李安民他们这边冲上来,一蹦三尺高,跳跃速度快得惊人。
叶卫军把李安民护到身后,从刀囊里抽出凿山匕首,穆师傅走到前方横臂一拦,反手撩开道袍,从符袋里抽出一叠符纸夹在指间,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来吧,省时间。”
话没说完,脚尖一点,人就如离弦的箭般冲入尸群里,接近跳尸时手腕轻甩,一张符纸被甩了出去,准确地贴在僵尸额头上,被贴上符的僵尸像被下了定身咒似的僵立在原地,两臂下垂,紧紧贴在身侧。
穆师傅以身形轻盈,有如飞燕穿柳般在尸群中来回穿梭,等她绕了一圈回来之后,所有跳尸已全被贴上了符纸,她在进行过这么剧烈的运动后竟然脸不红气不喘,一点儿汗也没出。
别说李安民被震到下巴砸地,就连向来镇定的叶卫军也藏不住情绪,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穆师傅给跳尸们点了个数,把手里剩下的符纸又塞回符袋里,在李安民眼前晃了晃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别发呆了,赶快走吧。”
李安民“唉、唉”了半天,看看穆师傅又看看尸群,愣愣地问:“那……不管它们了?”
穆师傅说:“斜斗坪地带阴气重,尸易化僵,无主僵尸本能畏光又渴求阳气,这太阳树的树冠能吸收天光,一到晚上,他们就会自动聚集过来,鸡鸣前回坟,眼下被符定住了,等太阳一出来,他们就能顺利上西天,会有人来回收尸体的,放心。”
穆师傅带她们沿山根朝东面走,进入一座古树林,这林里多是三五丈高的巨大阔叶树,绿色的萤火虫在树干间萦绕飞舞,给人一种误入仙境的奇幻感觉。
不知在密林里穿行多久,忽然下起了大雾,气温骤降,像是从盛夏一下子跳到了早春时节,李安民还穿着短袖衫,被逼面而来的寒气冻得直打哆嗦,叶卫军把她抓到怀里抱住。草地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好似有一只大形的爬形动物从远处游动而来。
穆师傅停下脚步,屈指塞在嘴里吹了声口哨,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丝丝”声,李安民朝上望去,隐约可见四盏灯在上空摇来晃去,一对绿灯,一对红灯,光晕呈圆形,隐隐约约地被遮在浓雾之中,像悠荡的彩色鬼火。
就在李安民看得出神时,一条雪白的柱状物横在不远处,非常巨大,高度到她的眉间,乍看下还以为是一堵白色的矮墙,仔细瞧,这白物上覆盖着一层坚硬的鳞片,每一片都雪白无暇,散出晶莹的亮点,从鳞片的缝隙里冒出丝丝寒冷的气雾。
叶卫军轻声说:“蛇鳞,这是一条巨蟒。”
李安民咋舌道:“巨蟒?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粗壮的蟒蛇,这该叫摩天蟒吧!”
穆师傅一个纵跃,轻飘飘落在巨蟒背上,对下面招手唤道:“上来啊。”
李安民还有些害怕,磨叽着不敢走近,叶卫军倒是胆子大得很,抄起李安民几大步跨到巨蟒腹侧,在背上搭把手,也撑着跳了上去。李安民发现这蟒蛇还真不是一般巨型,他们坐在背中央,两边还空出半尺的距离,她斗胆去摸背上宽大的六角形脊鳞,触感光滑冰凉,还带着微微的弧度,随着蛇体起伏小幅度的开合。
李安民的眼睛亮了,突然觉得兴奋起来,回头看向叶卫军,发现他也在抚摸蛇鳞,脸上浮现出少见的好奇表情。
穆师傅嘿嘿一笑,说“坐稳了”,仰头吹了个打弯的口哨,这条白蟒就载着他们飞快地游动了起来。
蛇身一抽,李安民差点被甩下去,赶紧抱住叶卫军,这白蟒绝对是飙车高手,不仅游得飞快,漂移还玩得很溜,蛇身左右甩动,摆幅一致,频率均匀,李安民立马就晕车了,她捂住嘴,不忍心吐在这辆超级宝马的豪华配置上。
叶卫军一手抠住蛇鳞,另一手把李安民紧勒在胸前,上身配合蛇体倾斜颠动。
“骑蛇跟骑马差不多道理,只要掌握它的结构的运动规律就能驾驭自如了。”
穆师傅笑着指点李安民,稳当当地分脚站立着,也不用手扶,脚底像在蛇背上落地扎根了似的,丝毫不受蛇身伸缩起伏的影响。
“不好意思啊,穆师傅,我没骑过马。”李安民脸色雪青,刚说完话就干呕了一声,连忙闭嘴,这骑蛇的美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体验,她要珍惜这次难能可贵的机会。
游没多久,雾气渐渐稀薄,李安民总算看清巨蟒的形貌,竟然是一条双头白蛇,蛇头悬荡在上空,在雾里看到的四盏灯就是巨蟒的眼睛,一只头上长了对赤艳如火的眼珠,而另一只头上的眼睛却碧绿清澈。
李安民第一次看到美的这么恐怖的巨型生物,鸡皮疙瘩顺着脸片子往下蔓延,她问穆师傅:“这是你家宠物?”
穆师傅说:“它是条灵蛇,山仙的一种,我养过一阵子,早就放生了,但交情还在,它还愿意听我的话。”
李安民默了很久才问:“穆师傅,你跟黄半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穆师傅呵呵一笑,不是很正经地说:“黄半仙?他祖上是茅山道士,专跳神捉鬼的,我呢,祖上是赶尸匠,专门做走脚赶山的体力活,不过这年头走脚的饭不好吃了,捉鬼请神也成了迷信,那道士滑溜得很,跑去当风水先生养家糊口,听说海赚一票,乐得嘴都歪了。”
李安民一听就知道穆师傅在满嘴跑火车,她瞄了叶卫军一眼,心说这帮子人有个最大的共通点,那就是扯谎不眨眼,连叶卫军都跟着学到了精髓。
出了密林之后就能看见一带青灰色的山影,连绵起伏,朝两边无限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山峰高耸入云,看不到峰头。双头白蟒将他们送到两山交叠的峡口,低头蹭着穆师傅的手撒了会儿欢,吐着信子又扭动着游回林子里。
山隙后是一片开阔的峡谷,谷里空气清晰,遍地芳草,没有过于高大的植株,皎洁的月光把周围的环境映照得透亮,眼前景物似乎都被染上一层白霜。叶卫军关掉手电筒,拉着怔怔出神的李安民紧跟在穆师傅身后。
李安民像农村人进城似的东张西望,问说:“这里就是斜斗坪?好像没什么人啊……”
叶卫军说:“这儿的方位跟黄半仙给的路线不符,古树林所在位置应该是连桥山的东山。”
穆师傅说:“用了些障眼法,平常人过路只能看到山影,过不来。”
谷里生活着许多动物,就李安民看到的有蛤蟆、兔子和小鹿,这些动物都不避人,还会特意绕上前来的探头探脑,似乎对外来客充满了兴趣。
竹林里有一座十三层的塔寺,八角塔檐,外墙涂成白色,塔身高大,整体呈下宽上窄的梭形,台基高五米,顶部屋脊上铸有八座力士,顶部的塔刹则是莲花铁座,气势雄浑壮阔,李安民站在台基下张大嘴巴朝上望,完全被震慑住了,感觉自己比蚂蚁还渺小。
两个穿青袍的和尚正在塔门前扫地,见到有人来都竖掌行礼。塔底层是个殿堂,堂里立着五尊佛象,最大的一尊卧佛象盘踞在西面的高台上,台前横放长供桌,桌上